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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声响,“放心,他现在的情况,相比十年前,应该算好的了。王医生和楚江这些年一直负责引川的身体,这次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次?
季初羽对这个奇怪的用词感到有些不适,她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还是问出了口:“……这次?”
徐鹤苦笑:“是啊。上次白茵凭一己之力把引川逼到犯病,引川扛下来了。这次,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白茵不过是一个幌子。”
“十年过去了,这些年,引川身边的人都对这件事闭口不提,媒体大众好像也都忘了。可即便这样,他的状况时好时坏,很难真正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你应该也看得出来。”
季初羽心里咯噔一下,忽然理解了顾引川那些异于常人的行为。
“但是,下一次,如果在我们没有防范的情况下再出事,真的不知道引川会怎么样了。他不会就这么放过引川的。”
“蛰伏了十年,也不容易。”徐鹤的声音里带着苦涩,说不出的晦暗不明。
窗外的天色一刹那就沉了下来,仿佛要笼尽这世间的光亮。
季初羽几乎是瞬间就听懂了徐鹤话里的所指。
“你说的他,是……辛铭吗?”她忽然觉得唇瓣干涩,喉咙却堵得慌,“可是,他当时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
“不在场证明也不能证明他是完全清白的。引川那天被下了药,对于画室里发生的事,他几乎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下药……
季初羽蹙紧的眉头犹如被细细密密的针毫无防备扎过,毫无防备的直抵灵魂。
徐鹤唇角的弧度有些苦涩,提起十年前那件事,男人的拳头死死握在一起,眼镜后面是遮掩不住的滔天恨意。
“据目击者说,当时颜右一个人衣衫不整地瑟缩在角落里,身上到处都是伤。引川在另一头,被人击中了头部,晕倒在地。警方介入后,医院给两个人都做了体检,颜右身上的伤有新有旧,还有被性侵的痕迹……引川身体里有迷药的残留成分,头上的伤是颜右打的。”
“消息不胫而走,警方才立案,媒体那边就传的沸沸扬扬。都说顾氏董事长的独孙抄袭别人作品在前,暴露后恼羞成怒,殴打、甚至侵犯了当事人。”
“这案子其实很简单,但是疑点也真的多。但是警方调查下来的结果,颜右身上的伤和引川并没有关系,颜右在后面也明明承认了,自己身上的伤和引川无关,会帮他澄清。可她却在发布会之前消失了。”
徐鹤冷笑了一声:“这个女孩,就连消失也像早有预谋一样。她这一走不要紧,原本可以轻易澄清的案子,忽然就变成了大众眼中内幕重重‘不可说’的事,媒体们为了抓住眼前肆无忌惮的大写特写,事情越传越乱,引川被迫停学,顾氏股价也大幅下跌,遭到重创。”
“有几次,引川在住所收到好几次匿名信件,原本就很差的精神状态忽然崩盘了,老爷子没有办法,才把引川送出国去。”
怕她不信,徐鹤把面前其他的文档往季初羽面前推了一下,解释:“你如果不信的话,这里的资料都很全,网上搜的话,当年案件结果的官方通报应该还在。不过那个时候大众不肯信,都觉得这结果是预料中的‘顾氏财力’的扭转。”
整件事情听下来,终于经由大脑稀释,缓缓地在季初羽心底里消化开。
这整件事情……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巨大圈套,而直到被彻底卷入其中,无法脱罪,顾引川都没法知道自己的人生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了吧……
和这件事最密切相关的人,颜右和辛铭早在十年前就从人间蒸发了,只有顾引川,独自站在风口浪尖,如海面上暴风雨里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的,随时可能被海浪吞噬,沉于深海底。
季初羽想到自己刚来到这栋别墅里,时不时就会面对的一地狼藉;想起第一次见顾引川,月光下男人清瘦的脸上,漂亮却空洞的眼底,毫无求生欲;想起顾引川在听到明明是他要求的表白之后,小心翼翼问她“真的吗”。
这像极成为孤儿之后的她,却又完全不同。
顾引川的人生,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分崩离析,余下的所有风浪,不过是他在夜深人静时,为证明自己是否还活着,渴望听到的一点声响。
沉沉呼出一口气,季初羽摇了摇头。
“不用了。”
徐鹤眉头有些焦灼和阴沉得蹙起:“……你不信吗?”
“不是,”季初羽否认,“我只是单纯的不相信和讨厌刘冉。”
徐鹤怔了一下,似乎在想刘冉是谁。
想通了,他很快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初羽,你有时候真的很特别……”
“因为不相信刘冉而偏向引川的,不够理性,又有些幼稚,不像你。但是我怎么觉得,这好像才是你。”
敌人的敌人……或许就是朋友吗?
徐鹤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觉得季初羽这一句话,像是在黑夜里撕开一道裂痕,引进一束光芒。
病房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楚江一脸疲惫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季初羽几乎是顷刻就察觉了。
她搅着手站起来了,踯躅着问:“引川他……还好吗?”
楚江掀起疲累的目光,扯了扯唇角:“不好。”
季初羽咬着下唇,眼底的凝重更深。
不再看她,楚江视线落在茶几上,很快迈步走进来,抬手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唇瓣触到杯沿前,他眯着眼开了口:“不过也坏不到哪去。放心。”
在顾引川发病这件事上,楚江和徐鹤似乎有着某种别样的默契。
也是,如果头几次见这种场面,可能还会紧张无措担忧;
但是如果这样的事在这十年间反复上演,换做是谁都会有一种无力感和疲累感了。
脑海里回想起这两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担心也没有用。”
不只是劝慰,也是他们自己反反复复的心情写照吧。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季初羽搅着手,终于开了口。
楚江掏出烟盒,动作利落地抖出一根含在唇上,又嗑出一根递给徐鹤。
被徐鹤摆手拒绝后,他不甚在意地打火,点燃前,抬头问了季初羽一句:“季小姐,不介意吧?”
季初羽赶忙摇了摇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楚江抽烟。
不过看他眼底遮掩不住的疲累和凝重,大概他只有压力极大的时候才会这样。
深吸一口烟,呼出时,随着白烟袅袅升起,楚江眉间跟着舒展了一些:“王医生打了镇静剂,他现在没有意识。你要想去的话,就去吧。”
犹豫不过三秒,季初羽点头道谢,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之前送顾引川进来的其他医生已经不见了,王医生一个人盯着仪器,偶尔抬眼看一眼滴液瓶的情况。
见季初羽进来,王医生已经没有第一次的讶异了,反而脸上的表情有些放松下来。
“徐小姐。”王医生声音放得很轻,同她打招呼。
季初羽点头:“你好,我来看看引川……”
王医生表示了然。
“他刚刚才睡着,身体有些虚脱,还有脱水的症状。现在这瓶液体打完,还有一瓶。”
季初羽的看一眼满满一瓶液体,视线顺着透明的软管来到了男人埋着针的手臂上。
顾引川似乎又瘦些了,明明这阵子每餐都吃她做的饭,气色看起来明显有好转,经此一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忽然又迅速憔悴下去。
男人脸上本就没有肉,此刻棱角分明得让人心疼。
王医生合上病历本,看形势主动退出:“季小姐,麻烦你在这边帮看着点,有什么事可以按床头的铃。我们最近都不离开别墅的。”
季初羽点头:“辛苦您了。”
王医生摇头,唇边牵起一丝苦涩:“医者本职,没什么辛不辛苦。只是,引川身体素质向来不算差,我们能做的也微乎其微。他的病更多是心理上的,如果楚江医生都没有办法,那我们也只能是这样吊着,治标不治本罢了。”
季初羽心头一滞,直到传来门被轻合上的声音,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治标……不治本吗……
徐鹤说顾引川的病是心病。
根源是十年前那件事发散出的许多,积压成了解不开的精神桎梏。
心理学专业出身的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了解了他经历的冰山一角以后。
透明药用瓶里的液体顺着输液软管淌进顾引川的身体里,静默无声地见证着时间的流逝。
男人原本好看的如同自己会散发光亮的双目此刻紧闭着,除了心电图仪上跳动着的曲线,很难看出他的生命是否正在流失,亦或者是在流逝。
这是第二次,季初羽在顾引川别墅的病病房照料着他。
上一次,她大言不惭要帮顾引川洗澡,他还红着脸为此别扭过。
可他现在只能这样生死难卜地躺在这里了。
季初羽不是一个极富同情心的人。
除却在福利院时,对待那些和自己命运或同或异的孩子,她会有一种守护的心和责任感,多数时候,她很难真正地自心底里产生一种同理心和感同身受。
读心理学那些年,阮教授没少想要刨根究底甚至是治愈她。
哪怕是后来她让他失望了,从乔隐时不时带回来的消息也可以看出,阮教授始终没有真的放弃她。
季初羽惭愧,但也只是惭愧,她很清楚变成这样的原因,但是如果一个人打心底里不想改变的话,那么医生药石都会被隔绝在外。
之前阮教授托乔隐说给她听的类似病例,她又轻而易举地避过去了,但是有这么一个人……
季初羽的视线落在顾引川睡着也还蹙着的眉头,刚刚出神时涣散的瞳孔逐渐聚拢。
她的面前就有这么一个人,像是平行时空里她的另一个映射,在她避了将近十几年之后,毫无防范地出现在她面前。
像是冥冥之中有人牵着线,不管她怎么逃避闪躲,终究在某个时间点被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