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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问他怎么了,而是奔到马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开到西九城。
一路上她握着他的手,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回握过来,手心也从温热干燥变得湿冷冰凉。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通达出事了。
而能够让他做出这种异常反应的事,晏合不敢去猜。
西九城的拐杖街,像极了日落后留在世间的余晖,残存的温度让人忍不住回想这一天下来,它最灿烂与光辉的时刻,然后又会对着它去希冀明天的到来。
希望明天,依旧天气晴好。
寄托在这如血残阳当中的美好愿望,一如愿望本身,会在黑夜来临之后,逐渐平息。
唯独今天不是。
今天的拐杖街,浓黑的苍穹里燃起了一抹滔天艳火,像冲破地表桎梏的火龙,在空旷的天际里耀武扬威。
火星从源头流出来,蹿到拐杖街百年青砖上,把地面熏烤得炙热。
晏合站在拐杖街街口,惊喘着,心跳狂乱,瞪大了眼睛,没办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而沈千场的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从她手心里溜走了。
耳边是消防车尖锐的警报声,还有拐杖街看热闹的人群的喧哗声。
有那么一瞬间,晏合觉得自己五官变得迟钝了,听不清人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眼前的画面。
脑子被一片妖红的颜色覆盖,导致她目所能及的地方都只剩下了这一个颜色。
她被来来去去的人狠狠地撞了一下,胸口从混沌的麻木变得清晰起来,清晰地钝痛起来。
接着,她看清了,火源来自玻璃厂。
老旧破败的水泥建筑被大火吞噬着,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加大了灭火的难度,尽管没走近,那建筑内部坍塌的剧烈声响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晏合的耳中。
张只慧扒开人群找到晏合的时候,一把将人抱住,哭着说:“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妈都快吓死了,幸好你没事。”
晏合回过神来,使劲抓住她的肩膀问:“我们……我们走、走……走之前,不是……不是还好好的吗?”
“合子你别哭。”
晏合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哭,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也不知道,看到火的时候,整个厂子都已经烧起来了,你……你要不先回家去?”
晏合机械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跑向玻璃厂,无视了张只慧在她身后喊得撕心裂肺:“合子你别去,回来。”
玻璃厂外拉了警戒线,围观人群站在线外,晏合没能在人群里找到沈千场,正想着要不要趁消防员不注意钻进去,就发现两个消防员架着一个人从火光中冲出来。
沈千场长得高,两个消防员有点控制不住,眼见他还要往里面冲,晏合就不管不顾地从警戒线下面钻了过去,然后跑向沈千场从他身后把他抱住:“你冷静点。”
沈千场现在根本冷静不了。
被烧得最严重的就是他放无人机的那排厂房,火还没被扑灭,梁子断了好几根,虽然心里知道就算冲进去也抢救不了了,但沈千场怎么可能甘心。
“你听我说,”晏合也是在极强的压力中找到点理智,“东西没了,我们还能再想办法,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什么都完了。”
这个时候跟沈千场说理智就相当于跟饿了三个月的人看到变馊的饭让他别去吃一样,他现在除了火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整个人魔怔了一样。
在消防员几次拉他未果的情况下,晏合牙一咬,上前把他猛地一拉,然后向他吼道:“你真的想进去是吗?那行,我陪你,走,”晏合冲到他前面,回头看他正双眼无神地看着她,就加大了音量,“走啊!”
几点火星从他额前飘下,轮廓俊逸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满是无措,就像平白无故被老师骂了的小学生,心里委屈,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晏合心疼坏了,站在他对面跟他对峙的每一秒都变得异常难熬。
渐渐地,他眼神里有了除开大火以外的具体形象。
晏合满脸是水,头发凌乱,脸上沾着烟灰,一身狼狈。沈千场看着她,心脏一阵抽痛。
“你回来,”沈千场向她伸出手,“回来。”
晏合就站在离火源很近的地方,没动:“那你还进去吗?”
沈千场慢慢向她走过去:“不进了,你回来。”
晏合往前走了两步就被沈千场抱在了怀里,消防员趁机把两人送出警戒线。
就在这时,厂房里最大的那根房梁轰然倒塌,发出剧烈的声响,滔天火光裹挟着一片腾飞的烟灰直冲苍穹。
沈千场扣在晏合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此时此刻,他全身的血液,滚烫、炙热、汹涌澎湃。
相隔不远的罗万万蹲在地上哭得委屈又绝望,小孩似的拿手背去擦眼泪。
吴映沉站在他身后,口罩之下,喉结翻滚,嗓子硬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天,拐杖街,一夜无眠。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沈千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参与这次购物节的物流配送。
通达失火,四百架物流无人机尽数被毁的消息,几乎是不胫而走,京西和国好连夜通过官网发表撤销与通达合作的公告。
通达里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吴映沉用官网积极转发回应两个平台的公告,以求把损失降到最低。
但所有举措都显得相当徒劳。
京西和国好方面先是表示,通达的遭遇让他们感到遗憾,但一码归一码,由于通达的违约,他们不得不临时找传统物流合作。
而传统物流那边坐地起价把物流费抬高了一倍,由此给两家电商平台造成的损失将由通达承担。
吴映沉代表沈千场同意了。
不同意也不行。
除此之外,加上他们合作之前就事先约定好的赔偿内容,通达现在可以说是四面楚歌。
境况一朝回到解放前不说,名誉方面,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诋毁。
基本上,应该是凉了。
东山再起这种话,恐怕没人敢说。
后半夜楚江下了一场雨。
天亮雨停,拐杖街两边堆积着厚厚的湿烟灰。
张只慧拿着扫把正配合着隔壁洗衣店的老板娘清理店铺前面的垃圾。
老板娘手掌着撮箕,对着玻璃厂的方向直摇头:“啧啧啧,我听说,一夜损失不少呢!”
张只慧叹了口气,使劲把烟灰朝撮箕里推:“好不容易有个盼头了,你说这……唉……”
洗衣店的老板娘凑近张只慧,跟她耳语:“我听说,你家合子是在跟那个小沈处对象,是不是真的?”
“怎么不是呢!”
“哎哟,”老板娘眼睛瞟了瞟四周,做贼似的,“不是老姐姐泼你凉水,小沈这看样子,八成是栽得透透的了。我要是你,我就在他俩还没啥结果的时候,赶紧让合子跟他算了,这多大的摊子啊!合子条件那么好,不愁找不到好对象。”
张只慧握着扫把的手加重了力气:“唉,我家合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我说的她不见得能听。”
“哎哟,这还不简单,那孩子那么孝顺,你利用这一点也能让她回心转意。何况,这都是为了她好。”
张只慧正准备问老板娘有没有什么具体主意的时候,身后冷不丁地站过来一个人,吓得她拿扫把的手一软,扫把差点扔飞出去。
“你这孩子,你走路怎么没声?”张只慧数落着。
晏合满脸憔悴,双眼红肿,高张只慧一个头顶,眼神有点凶地看着她:“是你们讲小话太投入了。”
“我不是让你在家里睡会儿吗?”
晏合走进铺子,搬了一箱矿泉水:“您觉得我现在睡得着?我没有心吗?”
“你这话,是想说你妈我没心?”
晏合站直了,望着洗衣店老板娘对张只慧说:“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外人的话,你听听就算了。”
“你这孩子……”
张只慧又喊了她两声,她没回,搬着矿泉水绕进了玻璃厂。
虽然下过雨了,但一走进去,还是能闻到一股浓重的烧焦味。
在玻璃厂断壁残垣的四周萦绕着。
太阳穿透薄薄的云层,把光洒在每一片土地、每一个人身上。
院子里来了几个警察,正在调查着什么。
罗万万带着人在清理被烧坏的工作室,对着那一堆物流无人机的残骸发呆。
吴映沉抱着电脑,正在处理一些官方回应。
沈千场被警察拉着问情况。
他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胡楂,凌乱的头发耷在眼皮上,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摇摇欲坠。
晏合抱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心疼得无法言语。
沈千场应该是被问烦了:“我报警的时候已经跟你们交代清楚了,这就是一起人为纵火案,你们照这个方向去查就行了。”
“沈同志,我们是按流程来的。你说是人为纵火,那也得讲究证据是不?”
“证据你们去找啊!”沈千场扶了扶额,咬着牙说,“我要是有证据,我还在这里跟你们废什么话?”
警察想安抚他:“我们理解你的心情……”
被沈千场打断了:“你们能理解什么啊?别跟我说什么狗屁的感同身受,这事发生在我身上,除了我,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晏合把箱子放下,从里面掏了几瓶水跑过来,把沈千场挡在身后,然后把水递给几个警察:“警察同志,辛苦你们了,沈千场现在情绪可能不太适合配合你们的调查,你们有什么就问我吧。”
警察很能理解,接了水就被晏合带出了玻璃厂。
一上午时间一晃而过,晏合送走了警察,跑回玻璃厂的时候,罗万万因为伤心得已经不在状态,被彭囍叫了过去。
吴映沉回家了。
沈千场站在废墟上打电话。
应付各种催债的,还有京西和国好那边关于违约怎么赔偿的事宜。
这事还引起了一些媒体的注意,他们打电话过来说表示有兴趣报道这件事,问沈千场能不能配合。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