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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那女孩很快放下了第一个,没有说话,没抬头看任何人。又拿起一个,和每一个专家一样,都是先看底,她看的很稳,头发盘着,有绒绒的收拢不住的碎发在旁边散着,显出胎毛未褪的青涩。
有人心里叹息,这样的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能多内行。
就见她放下第二个瓶子,慢声细语地说,“以前业内流传的,机场截获一批高古瓷,带东西的人说是高仿,最后海关不相信,请师傅来现场烧了一个……2号那个,就是他们家的。”
众人顿时以为自己幻听,直了眼睛,——竟然这个角度也可以?
就见她又拿起第三个,看了一会,“普通的宋瓷作假,最难消除的就是上面的‘贼光’,这家没有与时俱进,现在都用机器弄瓷器的配方了,这家还是传统工艺。”
一般瓷器作假,新瓷器都带光,业内称为贼光。传统工艺是什么,就是先做出来,再用东西把上面的贼光用东西去掉,物理,化学的办法都有,但现在高端的手法,早已不这样。她显然是在调侃第三家不入流。
紧接着,4号,5号,7号,都被她捡出来,她拿着6号的瓶子,气定神闲地说,“那三个是气烧的,不是柴窑,不用看。——至于6号这个,这是景德镇老余家的手艺,这个可以上大拍了。”
场内已经鸦雀无声,只有常翻译的声音,等她说到6号,并且准确说出谁家的工,那法国人终于瞠目结舌,眼睛瞪大。
老余家太有名了,他做的东西两年前上过国际大拍行,业内很多人都知道,他最后躲风头不做了,莫不是,被这法国人挖走了?
就见那女孩又拿起最后一个瓶子,大家都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她没说第1个,现在只剩第8个,也就是说,真假,就在这两个之间。无论中间说的对不对,这一刻,也是揭晓谜底的时候。
她放下第8个,看了那法国人一眼,慢声说道,“这俩做的最好,一个师傅手里的东西,咱们汝窑,钧窑发祥地的工艺,加上景德镇现在最新采用的古瓷配方还原技术。”她卸掉手套,看向那法国人说,“您一点诚意也没有,这一排都是高仿!”
都是高仿?!
大家简直不可置信,就见那法国人听完翻译的话,脸色的表情,一瞬间如同岩石被冰封,绷着,土灰色的,就差掉渣了。
谢阁老一直等着看这“阴谋家”的阴谋,此时一听南音这样说,电光石火间,他一下明白,一把拿起那桌上的信封,顾不得礼貌,打开来,抽出里面一张白色卡片!
看到上面的字,他的手都抖了,险些气出脑溢血,他颤巍巍放下那卡,在众人期待的神情中,实在说不出话来,干脆把卡片和信封递给旁边人,那人接过,大家立刻伸头来看,
一圈人看到,大概是为了起到震慑作用,卡片上是中文,几个字,
——全是高仿,无真品!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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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竟然的没真品!众人心里真是捏了把冷汗。
吕阁老走到谢阁老身边,低声说,“果然不得不小人之心,就知道他们会出卑鄙的手段。”谢阁老摇头,心有余悸,“还好这打头阵的丫头年轻,无知者无谓,猜到的东西都敢说。”
吕阁老点头,在他们看来,那高仿师傅多,手上是谁的工,大概只有当事人自己能认出来,至于南音能看出来,也得是半猜测性质,没想到运气还不错。
但怎么都好,这件事到后面性质都变了,变成了我们专家和这法国佬的对抗,现在胜利的快乐,真是实打实的。
连姓常的翻译都无法抑制一脸兴奋之色。
那法国人也很快回过神来,带人走到南音身边,大家都挪步,场上的中心很快转移到南音周围,那法国人看了南音好一会,看她笑眯眯看着自己,好像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说了一串,常翻译听完,点头说道:“老先生说,这考校的难题,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没想到结局大出意料之外……今晚的宴会,到时候再向各位请罪。”
大家看着那法国人离去,心中狐疑。陈琦喃喃地问君显,“怎么老外也会说请罪这种句式吗?”
却见君显早已心不在焉,只是隔着人群,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女孩,陈琦笑着说道:“你这女朋友还真有本身,这可是真功夫。刚刚激动死我了!”
君显隔着人群,看南音明显不适应,脸上只是笑,也不说话,乖巧腼腆的样子看上去很好欺负,生怕刚刚引人妒忌,言语上受到委屈。但他又不方便过去,心中不由暗暗着急。
就听陈琦又说,“哎,你说咱们这专家都是怎么回事,”他周围看看,大家都围了过去,那些高仿品人家没带走,还在桌上,很多人现在都放心大胆地上手摸,拿着看。陈琦和君显周围反而没人。
他又放心地说道:“你说他们……怎么就这水平?”
君显看彩青已经拉上南音在和大家道别,他放下心来,说道:“他们不是看不出,只不过爱惜羽毛,这东西看出真假,回头有争论,争的还是谁的眼光更准。所以明知是麻烦,就没人喜欢沾。”
陈琦反应过来,“那这么说来,你女朋友这次倒是挺身而出,那这样救场的行为能扬名吗?”
“南音才不爱出这种风头。”君显说着,声音忽而变的温柔了下来,“她是不舍得彩青为难。”
陈琦听完,轻呼出一口气,顿感极其羡慕君家人的关系,他们家人,兄弟姐妹看着就感情极好,他从没见过君海川,但他听说那人人品端方,极受敬重。现在看到他的子女,想来传言确实不虚。
见丁占元已经和谢阁老寒暄完,君显和陈琦道了别,约好晚上再见,先一步向停车场走,刚出了展厅,左拐,没走几步,后面就响起脚步声,他听着熟悉,还没笑,背上就是一沉,有人冲过来跳趴在他的背上,一下把他险些撞个趔趄。
他笑着说,“果然扬眉吐气了就是不一般,气势有了,连力气也大了。”说着直了身子,背上的人挂不住,掉了下来,南音顺势搂上他的手臂,“你怎么走这么快,不要我了?!”
君显侧头看她,看她一脸喜气洋洋,安然自得,这样的她,令他心里生出无限的感慨来,从来南音的烦恼就不多,好像她最快乐和最不快乐的事情都是和自己有关,他低头,使劲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说,“刚才怎么不看我?”
南音脚尖一抬,顺势在他脸上反亲了一下说,“我爱你嘛,看到你我魂都没了,还怎么看东西。”
君显愕然地看着她,脑海里忽然一片白茫茫,好像,好像南音从来都没有说过爱他,还是这种理所当然的口气。
南音看他忽然不动,抬手抚上他的脸,胡乱揉了两下,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知道大家都要出来了,拉起他就向外走,“我们走快点,外面太阳那么好,我们别只呆在这里。”
大玻璃门推开,阳光一下就洒在了身上,好像穿透的不止有云层,更有有些人的理智,君显手猛然一紧,南音一下被拽回来,重重磕在他的身上,她疑惑不已,抬头想问。却刚一仰头,就感觉脸被捧上,他的吻,一下压了下来。
南音顿时浑身紧绷起来,站定在那里,像蜡像馆的假人。
这一吻,很热烈,但也极温柔……好像脑子还没品过味,他就放开了,看着她,眼中有和她一样的惊涛骇浪。她下意识拽着他的衣袖,望着他,说不出话,有些可怜巴巴。
君显说,“你说,为什么不早点过来,这件事咱俩以前常做,为什么现在反而像第一次。”
南音实在不行了,靠过去,软软偎进他怀里,原来君显真的很在意她一直不来,她把脸贴在他衬衫上,柔声说,“对不起……我爱你嘛,怕我太笨过来给你丢脸……你万一不喜欢我了怎么办……所以我想多学点本事。”她说的委委屈屈,“……想着这样你就会喜欢我久一点。”
君显伸手搂上她的腰,使劲搂住她,还想说话,身后响起调侃声,“呀,这当街当巷的,青天白日,怎么就等不及了。”
君显搂着南音转头,心中略不悦。
丁占元,彩青,方星,高奇,从里面刚出来。
南音笑看着高奇,歪头说,“四哥,你这话一出口,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刚刚说话的正是他。
高奇神色一怔,皱眉说,“自作多情!”
彩青说,“喜欢也是白搭。南音是我家的!”走过来,一把搂上南音的肩膀,“走,正好还有时间,姐带你逛街去。别理他。”南音本就是开玩笑,觉得高奇的口气略奇怪,想调节一下气氛而已。谁知他不买账,还一本正经说她自作多情。被彩青拉着,立刻愉快地加入聊天。
高奇拖着脚步跟了上去。
君显的女朋友被“抢”,无奈走在后面,方星走到君显身边,看着前面说,“高奇说话口没遮拦,你别再意。”
君显摇头表示无碍。
方星又忽然笑起来,神神秘秘地说,“彩青被南音救了场,这会良心发现对南音好,我给你说,这次最多坚持三天,她一定又故态复萌,还是会训南音。”
君显笑,彩青喜欢当姐姐,自从自己走后,她的注意力就全到了南音那里,管天管地,他笑着说道,“不过南音好像还挺享受。”
方星大笑起来,丁占元走过来,和他俩走在一起,也轻笑道,“只要你这里没事,南音天天都像过年。”
君显看着前头欢天喜地的两人,彩青伸手去散南音盘着的头发,弄的乱糟糟的,她俩还笑……心里忽然闪过之前的阴影,连阳光也驱不散,他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那法国人,好像是专程为了考我姐?”
“怎么这么说?”方星问。
君显看向他,“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