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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傅西泮的睡眠质量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
每天晚上,他戴着眼罩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多年前手术室外的哭喊,以及有着喧闹围观人群的车祸现场。
十四年前的春节,妈妈开着车带他去邻近的B市和父亲团聚。
傅西泮的父亲是国内有名的外科专家。
他每年有十几场学术交流会要参加,在医疗条件较差的B市,更是有不少大型手术需要他的参与。
然而,那天晚上,一个酒驾司机,一场车祸,打乱了所有计划。
车祸发生时,坐在驾驶位的母亲及时打转方向,将坐在副驾的傅西泮保护在自己内侧。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傅西泮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在医院的急诊室外,护士正在给他包扎手臂的划伤。
那一年,他十八岁。
在成年前,他曾对自己的十八岁有过许多幻想。
他和朋友约好了去旅游,去挑战澳门塔蹦极。
可是,他没想过在那张‘自我负责’的蹦极单上签字前,他以成年人身份签下的第一张单子会是母亲的手术告知单。
护士拿着单子问:“家属呢?家属来签字啊。”
他愣愣地走上前去,“我是。”
“你?”护士看了一眼眼前稚气未脱的男孩,满脸迷惑,“你爸爸呢?”
傅西泮又重复了一次,“我成年了。我来签。”
手术进行了多长时间,他在门外就站了多长时间。
可是千百次的祈祷没有一点作用。
傅西泮知道在医学里没有百分百的成功,哪怕再简单的手术仍有失败的可能。
但当这一切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还是无法接受。
这是他所热爱的医学第一次让他失望。
也是这样,更加坚定了他学医的心。
不过,除了医学外,更让他失望的是父亲。
家中挂满了病患送来的奖状,有人说他妙手回春,说他术精岐黄,说他是杏林高手。
这样如同超人般的父亲,母亲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傅西泮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也不在。
傅西泮看着手术单上的签名一点点润湿、模糊直至不见。
“不要!救救她,请你救救她!”
傅西泮大喊着从床上坐起,他背后被冷汗浸湿,眼角也泪盈盈的。
这样的场景,是他这十四年来无法逃脱的梦魇。
傅西泮翻身下床,又换了一身新睡衣。
他按开房间灯,走到放满照片的展示柜前。
随着目光慢慢下移,回忆跟着一张张相片翻涌而过。
他的目光忽然停在在角落一处。
那是在林京墨婚礼上拍的。
傅西泮穿着不合身的伴郎服站在角落。
不过引起他注意的不是这伴郎服,而是另一边站在新娘身边的女孩。
时间太长,傅西泮早忘了婚礼那天发生的事。
只是,女孩的脸让他想起了今天遇上的那个妇科医生,以及她和自己要联系方式的模样,傅西泮不由得冷笑一声,“原来是你。”
他放下照片,走到阳台,坐在藤椅上吹风。
傅西泮在阳台上种了一排的风信子。
晚风轻送,紫色的风信子随风轻轻摆动,发出阵阵香味。
风信子的香味有些浓郁,甜中还带着一丝苦涩。
傅西泮抿了一口清茶,皱紧眉头。
风信子的花语是重生,可是他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些,获得重生呢。
心烦意乱的他翻出手机,点开那个新房客的朋友圈。
在可见的三个月里,这位房客的朋友圈里只晒出了几张校园照。
傅西泮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医大的一角。
他买的房子离医大不过几站的距离,看来新房客应该是医大的男学生。
这让傅西泮的心放下了一半。
学医的人大多有一个令人着迷的优点,那就是洁癖。
他走进房里,拿出一叠便利贴,又从桌案上抽出一支水笔,快速了起来。
一会的功夫,他的家中各处都贴满了便利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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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中午,白芷带着江篱姐交给她的爱心餐来普外科。
因为手术的缘故,普外的休息时间总是没准点。
林京墨脱下乳胶手套,擦了擦浸润满手的汗液,活动着肘关节从手术室走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等在诊室门口的白芷。 他快走几步,“小芷,你怎么来了?”
“代人跑腿的。”白芷抬手晃了晃手里的餐盒,“江篱姐说她学校还有事,先回去了,让我转交给你。”
林京墨笑着打开诊室门,将她让了进去。
“怎么样?调到总院来还习惯吗?”
“不习惯。”白芷随手拉开凳子,在他面前坐下,“本来只是在朋友圈吃狗粮,现在线下也逃不脱,惨啊……”
“哈哈。那我下次提醒阿篱注意点。听说你在找房子,需要我帮你问问吗?”
白芷摇摇头,“我找到了,今天下午就去看房,合租的是个可爱的小姐姐。”
说完这句,她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犹豫着开口:“但……学长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人呀?”
本来白芷不想再和那个自大狂有什么关系。
可是,科里事情多,陈主任让她自己去和他商量宣讲的事。
林京墨想也没想,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一个姓傅的医生,应该是你们外科的。”
“哪个傅?托付的付还是太傅的傅?我们科室就有两个姓fu的,更别说还有神经外、心脏外之类的了……”
白芷托着腮,扬天长叹一声,“唉,又不是常见姓,怎么这么多人啊……”
她嘴里嘟嘟囔囔正抱怨着昨日的事,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门外的人似乎很急,连林京墨的一声‘请进’都没说完,他便推门而入。
他拿着一张单子,低头走进门,“学长,三床今天出院……”
话音刚落,白芷转过头正好对上了他也抬起的眼睛。
四目相对间,两人都是满脸的惊讶。
他们像是约定好的一般,指着对方,颇为默契地同时开口——
“自大狂?”
“扫把星?”
说完一句,紧接着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傅西泮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牌,“我在普外阿。”
“你、你、你在普外?!”
白芷吓得都结巴了,她忽然想起昨天江篱要给自己介绍的傅医生。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人,确实有几分姿色,该不会江篱姐说的就是他吧?
这个想法一出,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昨天拒绝得快,这要是答应下来,得多吓人。
百无一用是帅气,在白芷眼里,傅西泮就是这样无用的人。
林京墨浅笑:“看来你已经找到你要找的人咯。”
“找我?”傅西泮喃喃自语。
他眉头紧锁,又想起两年前,白芷借着酒劲儿在自己脸上画花的花痴样。
傅西泮撇撇嘴,神情顿时变得严肃,他把单子收到背后,挺直腰板。
不过他刚张嘴,白芷就猜到了他要说的话。
为了避免尴尬,她抢在他之前开口呛道:“不是我想找你,是我不得不找你。这宣讲,我们是一起去呀?还是轮流去?”
两人又一次异口同声地说——
“轮流!”
经过他们这一番争论,林京墨大概知道了白芷是为何而来的了。
他从办公桌上翻出排班表:“我们主任前天做了个手术,现在还在住院,科里的事现在我负责,我帮你看看他的排班安排吧。”
傅西泮快走三步,一手按下排班表,寡淡地说:“不必了。我周一周三上午有门诊,周五上午要去医大。除了这三个半天,时间都可以调。你呢?”
白芷双手环胸,说得不疾不徐:“哦。我得回去看科里排班,我听科里的安排。”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她故意加重了语气。
因为这是傅西泮昨天在院长办公室前和自己说的。
现在她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傅西泮眉头微蹙,他知道白芷是故意的。
没办法,他只得软下语气,收起自己的傲气,从白大褂里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嗯。那你调好时间告诉我。我们再和学校那边联系。”
“哎……”白芷一手按住他的手机,连忙摆手,“别了,你的联系方式我可要不起。明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到我的科室来找我吧。”
白芷也指了指自己的胸牌,“我在妇科。”
说完,白芷没给他回答的机会,转身离开了普外诊室。
第一次被人拒绝的傅西泮愣在了原地,他尴尬地收起手机,眼神里透着一股不耐烦。
林京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工作不分大小,这进学校宣讲也很重要,预防走在治疗前嘛,你可得和她好好配合。”
傅西泮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知道。”
报复成功的白芷笑嘻嘻地从外科诊室走出,她沿着瓷砖线一蹦一跳地踩回去。
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刚应该在诊室里多待一会的,再仔细看看他那副诧异和尴尬的模样。
‘叮’地一声,她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
她点开屏幕一看,是房东小姐姐发来的。
‘我的工作很忙,可能没办法按时回去,门锁的密码是349474824,你想看房随时进去就可以。’
咦?她竟然直接给自己发密码了?
这信任来得让白芷有些措手不及。
她抖着手回信息:‘这就给密码了?你不怕我是坏人?’
对方回得也很简单:‘医学队伍里没坏人。’
这句话,看得她眼眶温润。
在学校时,老师讲过太多医患纠纷的案例,在实习的时候,她也见过不少。
人们对医生寄予厚望,可偏偏医学是一项深奥、专业性强、不确定性强的科学,所以当手术中的失败率轮到病患身上时,无法理解的家属往往选择迁怒于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