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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这才开始上心。
“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真当高考之后就不要过日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牙开始疼起来,回到房间后祁飞从抽屉里掏出棒棒糖含在嘴里。
企图把不怎么平稳的心跳声给压回去。
苹果味散开后,焦虑没有变少。
时间过得昏昏沉沉,祁飞躺在床上留意着楼下的动静。
她闭上眼睛,陷入了半梦半醒。
祁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她似乎还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于是梦境里也连带上风声,黑白和红色慢慢融合。
有人的尖叫声,有哭声,最后场景又定格到轻食店的三楼。
胖子的身体从半空中摔落下去,如同麻袋一样砸在了地上。
“砰”得一声,祁飞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拽入海底。
她睁开眼睛,立刻从床上坐直,大口地喘气。
“怎么回事儿?”
楼底下传来刘云的吼叫声,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
祁飞推开门下楼。
刘云已经披上了外套,抖着手拿钥匙。
“怎么了?”
祁飞头一次看见刘云这么惊慌的神情。
“夏正行。。。”
刘云的声音也在颤抖。
“警察局的人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夏正行在他们那儿。”
祁飞的脑子里像是有人开了一枪,“轰”得只剩下凝固的黑色。
祁飞和刘云都匆忙钻进车,一路上半句话都没有,车厢里安静到可怕。
祁飞的太阳穴跳得厉害。
她靠在椅背上,紧紧地盯着窗外的夜色。
夏正行到底干了什么。
下车时已经晚上11点了,警察局里亮着灯,传来嘈杂的喊叫声。
“我说了!是他打我们,不是我们打他!你们听不懂人话呢,他身上的伤都是自己弄出来的!”
祁飞皱起眉,是那几个痞子的声音。
“这小子跟我们杀了他亲爹一样来堵我们,你没看见我们身上的伤吗,被他打成这样你们看不见啊?”
祁飞直接跑进去,刘云也大步跑起来。
“夏正行。。。”
祁飞喊着走进去,却在看到夏正行后整个人僵住。
夏正行坐在椅子上,浑身都是血,听到有人在喊,他抬起眼,眼里全都是冷漠。
看到是祁飞后,眼神却又亮了起来。
“我没事。”
他立马对着祁飞开口。
“没事儿什么没事儿?”
警察按着夏正行的肩膀让他坐下。
“你们三个痞子,案底比我们这儿的墙都要厚,你们还好意思围攻人家一个刚刚高考完的学生?你们很骄傲是不是?”
“我都说了。”
染黄毛的大声喊。
“是他动的手,你没看到当时那场景,他就是要杀了我们,他妈的你们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再说一个脏字试试?”
警察拿着手里的本子卷成一个筒,指向痞子。
“是不是还想再多蹲几天啊?”
看到夏正行身上的伤后,冰凉气不可抑制地爬上祁飞的后背。
她立马转过头看向三个痞子,眼睛里爬上了阴寒。
“我就奇怪了,最近是水逆吗,前几天胖子才进了医院,现在你们还不相信我们,真得是这小子。。。”
平头说到了一半突然卡住。
他皱起眉看向祁飞,和祁飞阴寒的目光对视。
平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咽回了喉咙。
平头有些疑惑地盯着祁飞。
“老大。。。”
他扯了扯坐在他旁边的大哥。
“她。。。”
老大看了祁飞一眼。
“怎么了,看什么?这不就是刘云店那小姑娘吗。。。你扯这个干什么,继续跟警察解释啊,你还真想蹲在这蹲几天?”
平头再次快速地看了祁飞一眼,声音含糊着。
看到祁飞的眼神后,他最终没再说话。
这个眼神跟那天一样。
那个穿过栅栏看向三楼的眼神。
带着血迹的眼神。
“算了,你说吧老大。”
大哥一巴掌拍在了平头的头上。
“你怎么回事儿?”
“怎么!你们是不是还想现场打一架!”
警察走到他俩跟前,把他们分开。
“是不是好久没蹲局子,特别想念我们这儿的伙食啊,我警告你们啊,老账新账一起翻,你们再这么胡闹,干脆在这儿留着过年。”
“怎么还提起以前的事儿了?”
“有本事你别犯事儿啊!”
一片混乱中,另一个警察转过身,对着祁飞和刘云笑了笑。
“你们是夏正行的家属吧,叫你们来其实就是让你们做个记录,然后带着他回去休息就行。”
刘云拿起笔伏在桌子上写字,写到一半她“啪”得把笔拍在桌子上。
转过身径直朝冲那三个痞子冲过去。
“你们竟然敢动我儿子,我告诉你们,我就算是死在这儿,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把店从我手里拿走!”
刘云凑到痞子前用力叫喊。
几个痞子瞪着眼睛抬起手。
“你他妈再说一遍!”
“嚷嚷什么呢,还准备动手不成!”
几个警察直接把痞子全撂倒在地上。
刘云大喘着气往后退,握紧拳头攥了攥,最终退回桌子旁。
她重新拿起笔开始写记录。
祁飞盯着夏正行身上的伤,手心发寒。
“我没事。”
夏正行看着她,无声地比了一个口型。
他竟然还在笑。。。
祁飞的眼睛发酸,太阳穴因为后怕跳着疼。
在痞子的叫嚷声中,祁飞再也忍受不了心里翻滚的情绪,转身走出警察局。
靠在黑暗处的墙上,她大口地喘着气。
心跳得完全没有规则。
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幸好。
幸好夏正行没出大事。
刚刚刘云跟她说警察局这三个字的时候,祁飞几乎眼前发黑。
身旁传来夏正行的脚步声。
黑暗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
祁飞的声音好像在颤抖。
“疼不疼?”
都是血。
“不疼。”
夏正行说得很轻,语气里似乎有笑意。
这笑意让祁飞觉得心里堵着一股气。
这人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让人有多担心?
“你。。。”
祁飞才说出一个字,夏正行就弯下腰,一下离祁飞只有咫尺之近。
他用手指着自己的伤口。
“看着很严重是不是?但都是我自己弄的。”
“我想把他们弄进去,我只是。。。”
夜色下,夏正行放得更低。
“担心他们找你。”
这句话如同刀子一样砸进了祁飞的心,以至于刘云走出来喊他们的时候祁飞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懵着坐进了车。
“这群杀千刀的。。。”
刘云骂了一路。
“正行你没事儿吧,真不要去医院?“
“没事。”
夏正行应声。
“其实没多严重。”
“怎么可能不严重?”
刘云继续骂着。
回去后,夏正行拿出绷带和酒精。
祁飞坐在旁边,看着刘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帮夏正行上药。
“真没事。”
夏正行一直说着。
刘云低下头给他处理伤口。
夏正行的目光越过刘云看向祁飞。
祁飞还处于一种大脑当机的状态中,眼神发直。
夏正行的侧脸有伤,嘴角有伤。。。
祁飞的视线继续往下移。
脖子上有淤青。
胳膊上有伤,紫青色一大片。
刘云掀开夏正行后背的一副,倒抽了一口气。
一大片带着淤血的伤口从下往上蔓延。
刘云都快哭了。
“妈,我真没事。”
夏正行扭头。
“只是看上去严重。”
“是妈妈不好。”
祁飞帮忙递绷带,刘云用酒精棉布给夏正行擦背。
一股呛人的酒精味钻入祁飞的脑海,好像就连心都开始呛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祁飞看着夏正行的背发呆。
该受伤的人应该是她。
刘云给夏正行擦完后背后坐在桌子旁,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站起来。
“正行,明天跟妈妈去警察局再去一趟,我跟他们之间该有一个了解了。”
“他们再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是。。。”
刘云站起来皱着眉毛。
“他们不能动你。”
刘云说完这句话后,脸上腾起一股狠厉劲儿,她扭头上楼。
“你们今天早点休息。”
“好。”
夏正行应声。
刘云走后,暗淡的灯光下只剩下了祁飞和夏正行。
屋子里安静到过分,祁飞甚至能听见门外路过房子的脚步声。
还有远处并不明晰的犬吠声。
穿堂的风声。
祁飞抬起头,似乎失去说话的能力,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夏正行。
夏正行也没说话,眼神安静地和她对视。
隔在他们中间的空气仿若静止了。
昏黄的灯光照在夏正行的侧脸。
虽然昏暗,却没有昏暗到让祁飞看不清夏正行的伤口。
祁飞的内心泛酸,撑在桌子上的手攥紧。
“你。。。”
话卡在了她的喉咙眼。
夏正行站了起来。
昏黄灯光的阴影从他的侧脸转到下巴。
眼神对上后,夏正行慢慢凑近了祁飞。
祁飞的喉咙里如同有铁片在翻搅,血味往舌腔里蔓延。
“祁飞。。。”
夏正行的声音很低,像是不想打破昏暗的灯光。
祁飞看着他眼睛下的伤口,就好像自己的眼睛也被刀划了一下。
嗞啦流出血来,滴进心里。
苦的。
“别担心。”
夏正行说着。
“我真没事。”
祁飞撑在桌子上的手松开,她紧紧地盯着夏正行,从伤口看到眼角,从眼角看到眼睛。
心里有股冲动往上涌。
祁飞也不知道这股冲动到底从哪来,在她有所思考之前,她的手再次攥紧桌子。
下一秒她直接凑近夏正行,吻在了夏正行眼睛下的伤口上。
有股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