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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他们本身。”
祁飞把脚伸长,摊在车座下,让自己佯装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的恶犬计划。。。”
夏正行的眼神落在祁飞的手心两个刺青上。
遒劲而又显眼。
“一定要进行吗?”
这句话祁飞曾经问过自己无数遍,得到的答案永远是‘一定’。
心理老师也曾经说过,如果想挣脱梦魇,就要找到问题的本源。
而祁飞的本源,就是在本该死的时候没有去死。
祁飞是一个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的人。
无解。
所以才一直逃脱不了恐高的惊慌。
还有一切嘈杂而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坐在前座的老大爷咳嗽了好几声,整个车椅子都在震动。
就是这种咳嗽声。
她的存在就是这种无奈而衰老的咳嗽,预兆着一切即将到来的恐慌。
“一定要进行。”
祁飞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告诉夏正行这件事。
当初的祁飞以为夏正行只是一个过客,只会平平淡淡得经过她的生活,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谁知道现在她的恶犬计划竟然也开始围绕着夏正行。
就像某种不可挪动的命运轨迹。
这是恶犬的归宿。
祁飞看向夏正行。
“就像你学习有自己的计划,上大学有自己的计划,做作业有自己的计划,我也要有自己的计划,每个人的人生都要有计划不是吗?”
祁飞咧开嘴。
但夏正行没有笑,一直定定地看着祁飞。
时间都快被夏正行看凝固了。
“这么跟你说吧。。。”
祁飞开口。
“你不是想知道我之前的事吗,好。。。”
祁飞的目光落在了夏正行身后的那块玻璃上。
窗玻璃外各种门店和绿植快速地飘过,飘进来各种食物的香味。
柴米油盐,人生百味。
没有一个味道是属于祁飞的。
“你知道老李吧,就是我们的院长,他把我捡回来的时候我12岁。。。12岁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很小,但对原野院来说已经很大了,基本上没有人愿意领养超过5岁的孩子回去,不好培养感情,于是我一直蹲在原野院里。”
“我知道。”
夏正行盯着祁飞。
“你不愿意说就不要强迫自己。”
“我愿意说,我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跟你说。“
祁飞咧开嘴。
笑得像条恶犬。
“我在原野院待了两年后,终于有一户人家要领养我,江晴天你见过吧,就是她爸说要领养我。。。她家特别有钱,当初我还在想,这下好了,该有无穷无尽的糖可以吃了。”
车鸣声探入回忆。
江仁其实算个好人,放到古代,不说能成为明君,起码能算上一个仁君。
可惜过于听信小人之言。
他把祁飞带回去的那一天,祁飞看得出来江仁是真心实意想要资助他们这些穷孩子。
虽然说话不多,但给祁飞安排的房间和待遇不比江晴天差。
但这也捅了江晴天和许盈盈的心。
一开始祁飞还奇怪许盈盈那么知书达理的女人为什么能养出江晴天这么泼辣的孩子。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叫一脉相承。
江仁经常出差,一年到头没几个日子待在家里。
许盈盈就是家里的女主人。
江仁离开家的第一天,许盈盈直接对着祁飞问,是不是对江家的房产和公司感兴趣。
他妈的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儿。
能懂个什么房产和公司。
祁飞说不是。
许盈盈却成天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祁飞觉得许盈盈可能肥皂剧看得太多了。
那种黄金八点档的富豪抢房子剧。
江仁给祁飞安排的房间很大,但是他一走,那个房间就被许盈盈给锁起来。
餐桌很长,但是江仁一走,许盈盈就不准祁飞在一起吃饭。
家里仆人很多,但是江仁一走,许盈盈就让那些人不要理祁飞。
无论祁飞有什么需求,他们都会装成看不见。
曾经,祁飞发烧发到浑身发软,但就是找不到感冒药。
偌大一个房子,翻遍了所有的柜子,最后拖着发烫的身子躺在沙发上。
烧了一晚上,差点给她烧晕了。
从那天起,祁飞就对感冒有一种抵触心理。
感冒原来也能这么恐怖,也能差点毁了一个人的神志。
江仁虽然在外地,但是会给祁飞寄回很多礼物。
每次礼物都会在送到祁飞手上之前被江晴天拦下。
她当着祁飞的面踩个稀巴烂。
虽然祁飞不太在乎礼物到底是什么,但毕竟都是钱买的,看着就觉得这娘俩实在太败家。
哪怕抢去自己用也行啊。
这大概就是有钱人。
“平常她们不让我睡在自己的房间,你知道许盈盈让我睡在哪儿吗?”
祁飞抬起头看向夏正行。
“让我睡在狗窝里。”
夏正行放在腿上的手猛得一颤抖。
肉眼可观测的那种。
“别这么紧张,没有你想的那么惨。”
祁飞笑起来。
“有钱人家的狗窝其实比穷人的卧室要大多了,那条拉布拉多比黄豆还爱干净,跟它待在一起比天天看着江晴天和许盈盈好多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
祁飞抬头。
“我跟狗在一起生活,竟然比跟人一起生活要舒服,跟它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能忘掉心里的一切杂乱的情绪,能忘掉不好的回忆。。。它们不会跟你说你应该怎样,你不能怎样,不会跟你说什么道德法律。”
越往后说祁飞说得越快,嘴里发瓢。
“反正就是舒服。。。所以当我被江仁从家里赶出来后,我就去刺青店,在自己的手心刻下了恶犬这两个字。”
“奇怪吧?”
祁飞咧开嘴。
“但是我就想这么做。”(球球的喵)
祁飞用右手手指在左手的刺青上划着。
“这就是恶犬计划前两个字的由来。”
这句话落下后,公交车响起了‘宁家站到站了’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站,但祁飞站起身。
“今天就讲到这儿。。。”
夏正行立马跟着祁飞站起身。
祁飞伸出手把他按着坐下。
“你坐着回家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祁飞用一种僵硬的力气将自己的嘴咧到最大。
“我讲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所有的计划都与你无关,还有。。。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分开一段时间。”
祁飞没有给夏正行反应的机会,直接跳下了公交车。
车门在夏正行追下来的前一刻被关上。
他们两个隔着窗玻璃对视。
很近。
却又很远。
心力交竭这个词今天终于被祁飞体会到了。
刚刚说完一大段蒙着尘灰的故事,没有力气再去等公交车。
她拿起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到原野院。
小豆芽他们看到祁飞回来,尖叫着拿着网球拍飞奔出来。
左一圈右一圈得把祁飞围起来。
搞得她酝酿了半天的悲伤情绪全被一群尖叫声给挥走了。
“哪儿来的网球拍?”
祁飞弯下腰接过小豆芽手上的网球。
她拍了拍,有点儿破旧,反面已经翻出网。
“黄豆给我们的,也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丑死了,也不知道给我们买个新的。”
小豆芽摁着自己的鼻子说话。
“行了行了。”
祁飞把网球拍还给小豆芽。
“改天让他帮你们拿过去修修。”
“干嘛修啊,直接买一个新的不就好了!”
小豆芽鼓起嘴。
“你倒是阔气啊大小姐。”
祁飞笑着往房间里走。
没吃中饭,肚子里空落落的,但没有半点饿意。
含了块糖在嘴里,头脑就开始浑浑噩噩。
想要睡觉。
不行。
祁飞站起身。
再睡就要变成猪了。
脑袋有些发胀,嗓子也有点痒,祁飞总感觉这是感冒的前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祁飞的肚子里又开始反酸。
推开门走到原野院的杂物房里,光线变暗,黄豆的沙袋垂在屋顶的中央。
祁飞绕过各种铁板往里走。
其实每次看到黄豆的沙袋,祁飞都有一种想用刀刺破的冲动。
沙子慢慢流出来应该会很好看。
说不定能够媲美血水流出体肤。
为了防止黄豆跟她闹,祁飞还是忍住了。
祁飞跨过一个翻在地上的缝纫机,走到自己的那片区域。
桌子底下都是各种刀,有的已经上锈,有的刀片已经弯曲,质量大多不是很好。
都是她以前用废了的刀。
现在看到它们,祁飞几乎还能想起刀刃上附着的各种回忆。
抽屉里空荡荡的,基本上能给她练刀的东西都被她给磨完了。
只剩下一盒巧克力。
应该是黄豆吃剩下的。
翻到巧克力盒子背面,过期了。
祁飞松了口气,把巧克力抽出来。
刀片划过巧克力的表层,巧克力的皮屑往下掉落,一点点得铺盖在桌面上。
房间里很暗,有铁锈味,也有一股灰蒙蒙的沙尘味。
巧克力的甜味顺着刀往上爬。
祁飞握着刀的时候习惯反握,刀刃朝里,刀尖朝下,而刀柄的顶端则是抵着她的大拇指。
所以她的大拇指中部有一层茧。
这样握刀会让祁飞有一种安全感,反握的角度让她的手和刀柄、刀刃之间形成一种非常稳定的平衡,以至于刀不会轻易从她的手中掉落。
祁飞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巧克力的屑子掉落得也越来越多。
密密麻麻得落在桌上。
巧克力不再是巧克力,而是有着各种基底的血肉。
祁飞的力度里带着些发泄,“砰”得一声,把最后一节巧克力用刀柄的顶端砸成黑色的浆。
房间里安静到只剩下的刀柄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祁飞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疯子。
一条在黑暗中发狂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