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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这皇位,是您‘让’给赵王的,而非赵王亲取。若再无容人之心,他岂非被天下人耻笑?”
皇帝心中一动,“可他行事素来随心,若不管这些?”
“那是为王时,肆意些没甚么。陛下且再看,赵王此次入京身份不同,倘若他无法叫所有人服气,如何敢拿这个皇位?”
如此劝慰下,皇帝渐渐宽下心,又在“错在皇后,在何、马两氏,陛下充其量不过娶妻未娶贤罢了”这样的论调下,变得有了信心。
确实如此,如果他能娶个贤妻,有个省心的岳丈,局面何至于此?
皇帝甚至想到曾经赐婚给赵王的那个姑娘,那个年纪很小的小王妃。
便是娶个这样毫无势力却很省心的姑娘,他也会比现在好很多吧?皇帝如此想。
想完就开始同情那小王妃,以她的家世出身,赵王不会休弃她,但也注定不会封她为后。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都是些没怎么认真打听过赵王与王妃之事的人家。
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人暗中筹谋,暂且分为两派,一派为看上后位的,一派为想拉拢那小王妃,和其一起对抗新后的。
后者比前者要“清醒”些,他们思索着,那小王妃家世虽不显,毕竟在这最为关键的几年间陪着赵王,恐怕很有些分量。
“赵王殿下进京——”通传声从城门口直传递到皇宫正大门。
葛太傅率百官站立在玉石铺就的广场,静静等候。
赵王身披软甲,自城门口御马而来。
紧随其后的有谢秋、常季、常新、卫修等人,个个仪容不凡,看得道路两旁的百姓不禁生起敬慕之心。
看起来,赵王殿下和身边的将士也不像传言中那般残暴。
战场上修罗般可怖的谢秋拿起文臣作派,他是赵王身边皮相最为出色的,也是最会骗人的。
赵王身边人都深知,宁可触怒王爷的冷脸,也不要轻易去惹谢公子的笑颜。
毕竟两者的死法有区别,嗯,区别就在于死得明白和不明白。
看到赵王的第一眼,百官呼吸一凛。
几年未见,赵王殿下气势更盛了,难以捉摸。
倘若说以前随时都含剑锋,让人不敢靠近,如今是将锋芒都深藏于内,却有种深渊如海的磅礴之感。
葛太傅对他微不可见颔首,领百官行走在其身后。
走到一半,赵王迈过一道门槛时,百官中突然冲出一人,高喊“我杀了你这篡位的狗贼!”朝赵王冲去。
匕首在阳光下闪着粼粼之光。
赵王眉头微凝,侧身躲过一击,抬脚朝其背部猛得踹去,瞬间拔剑抹了这人脖颈。
颈血喷溅,足有丈高。
四溅的血如淅沥小雨,叫离得近的人不免都染上血色,百官队伍中出现嘈杂声。
赵王看也不看那尸体一眼,扫过百官,“还有何人?尽管来。”
无人敢与他对视。
静候了片刻,没人站出来,赵王缓缓收剑,道:“安葬此人。”
大步迈入金銮殿。
殿中仍有三两臣子,其上拥护的,是穿戴好天子朝服的皇帝。
皇帝面上平静,冕旒却在不可避免地摇晃。
他在畏惧。
“陛下——”葛太傅站出来,叫了这么一声,以作暗示。
第一声,皇帝充耳不闻。
第二声,赵王拔步缓缓上阶。
葛太傅唤的第三声,赵王抽出长剑,剑身犹有血光,离皇帝不过三步之遥。
皇帝腾得站起,挤出笑容,“赵王来了……”
赵王停步,“我以为,陛下早知此事。”
“自然是早知的,方才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你我同胞兄弟,何必如此生疏?”皇帝有心去揽赵王的肩,惧于那柄未收回的血剑,终究没有动作。
葛太傅微笑,“陛下,叙旧可等日后,先将您的圣旨拿出来罢。”
皇帝笑容僵住,半晌不情不愿取出圣旨,交给內侍。
他麻木道出早就被葛太傅他们定好的话,“朕即位来内政不理、外事不通,以田伤民,以致民怨四起,实非明君所为。今有朕弟赵王……”
这是一道退位诏书,另有一道传位诏书,前后宣读。
赵王面色不动,得到这个皇位是早有预料之事,他实在没什么可激动的。
皇帝停下时,他问:“可说完了?”
皇帝愣住,“……说完了。”
赵王颔首,提起皇帝衣领就往外走,将其吓了一大跳,双脚拖地不住挣扎,“赵王,皇弟,你可不能毁诺!朕是亲自退位给你的,你不能杀朕!……”
葛太傅脚步一移,拦住了欲前去解救皇帝的大臣,“放心,赵王不会动他。”
其余人面面相觑,奈何葛太傅是领头人,只得听了。
皇帝被赵王径直带入宫内设的一处灵堂,才明白过来对方是想做什么。
这灵堂其实是皇帝私设的,里面没有供奉先帝,反而供奉了二人共同的兄长,以及太子妃家族近百个亡灵。
赵王冷道:“你便是靠这个,来让自己日日安心?”
皇帝辩解,“什么安心不安心,朕只是心疼皇兄英年早逝,特在宫中破例……啊——”
声音戛然而止,皇帝在赵王剑下,不敢再胡扯。
剑身再进一寸,割破皮肉渗出血来,皇帝失声痛哭,“不错,是朕、是朕为求一己安心才设的,朕怕他们入梦来找朕,没有这个朕不敢安眠……”
“你不配祭奠他们。”赵王剑一挑,皇帝整个人跟着一颤,就见自己半边头发被削成寸,簌簌掉落在地。
他不敢动,生怕一动,下一秒落地的就是自己人头,因此僵在原地半晌,冷汗密密流下。
皇帝不曾抬头,自然不曾望见,赵王冷厉的话语下,眼中含了滔天的痛与恨,双目赤红。
候了片刻,皇帝又听见赵王将剑一横,有什么砰啷倒地,他小心看去,发觉是近两年为福山新设的牌位。
赵王道:“你更不配为福山设灵。”
皇帝根本不敢反驳,也不知道赵王是不是了解了什么。
赵王闭了闭眼,“就在此地,将你曾经对皇兄他们做过的事,一一道来。”
皇帝一惊,心想你不是一清二楚么?可在对方冷冷的目光下,丝毫不敢反驳。
他只得咽了口口水,回忆着自己做的那些丧尽天良之事,吞吞吐吐地一句句道出。
稍微说得慢点或含糊不清,他的头发就再削一缕。
一个时辰后,皇帝脑袋上已经没了几缕长发,全都短到齐根。
即便不去看,皇帝也知道,自己的模样现在有多么滑稽可笑,可他已经没了精力去关注这些。
因为说得越多,他冷汗也滴得越多。
他实在找不到赵王继续让自己活着的理由。
皇帝担心的事暂时没有发生,这一个时辰过去,赵王静默片刻,转身又拎着他出了灵堂。
赵王占领京城的第一日,没有登基受位。
他借皇帝之手,颁下一道圣旨。
追封二人兄长、先太子为明武帝。
七日后,嘉宁的车驾才终于在护卫下,缓缓抵达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昨晚的,晚上还会有一更
第88章
“赵王妃与赵王成亲三年多; 至今未有孕。”
“咦,我听说赵王与王妃伉俪情深呀,因年纪差了十几岁,赵王殿下很是疼爱这位小王妃呢。”
“那有什么,听说二人至今都未圆房呢; 若是真心疼爱; 岂有这样的道理?”
“那赵王殿下为何多年也未有妾室?”
“那还不是因为……”
嘉宁未入京时; 对她的议论已经很多了。
待她进宫的消息传遍京城,类似的言谈数不胜数。
皇帝的退位诏书已下; 众人都明白,赵王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国君。
权势总带有一种奇妙的魅力; 足以让黑变成白; 丑成为美,低贱也变得高贵。
此时此刻; 即便赵王长得像一头猪,他在众人心中,都有了绝对的吸引力。
他的后位; 也就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并非每一位皇帝的原配夫人,在其即位后都会受封后位。
嘉宁一无强劲母族; 二无子嗣,她能被攻讦的点太多; 身下的位置引来的觊觎便也格外多。
赵王并不急着登位,也没有立刻斩杀皇帝,但皇后及何家、马家都已经下了处斩和流放的诏书。
一朝大仇得报; 过程并不如自己想象那般充满血腥,赵王心中空落落之余还有一丝茫然。
他冥思苦想多年的事,终于完成了?
如此得……简单吗?
那禁锢了他多年的梦魇,质问了他多年的声音,居然就真的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从那件事发生后,赵王对命运再不敢奢求厚待,他只知,无论做什么,都需要经历许多苦难。
不,也许在娶妻一事上,命运对他尚有优待。
想到娶妻之后经历的种种,赵王回忆越多,就不由觉得,许多事情的转折点,似乎就在那场大婚。
假使他没有娶嘉宁,他也许会越发偏激,走向极端,直至毁灭自己;也许当初怀恩和老夫人不会走得那么顺利;也许朝中不会有那么多人站在他这边;也许……
“就知道王爷在灵堂。”轻柔女声拂过耳畔,赵王未回首,知道是嘉宁来了。
时隔三年,嘉宁美丽未减,身量抽条,身形亦更加窈窕。
按照她的话说,那就是不愧天生丽质,无论怎么长都只会更美。
嘉宁很习惯地跪上蒲团拜了三拜,用身边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软道:“母后,皇兄,你们只保佑我就好了。不要理旁边这个连用膳喝水都不会的傻子,本来就年纪大了,还不注意保养,可能他想快点去见你们吧。不过,母后和皇兄都是这么聪明绝伦的人物,肯定不愿认他。”
赵王:……
一个音节都没发出,就被怼了无数句。
好在,他也是习惯的。
他道:“我吃了些东西。”
“哦。”嘉宁轻飘飘,“昨夜吗?”
赵王想起自己是什么时辰来的,顿时沉默以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