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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对了?”
常新留了点情面,斟酌道:“王爷最近沉思的时辰比以往确实长些。”
连常季这个每日在赵王身边待得最久的亲随都道:“近日京中形势变化万千,王爷应当是在思考那些吧。”
谢秋忽然有种,众人独醉我独醒的感受。
那绝对不是什么为政务烦恼的状态,更像是……嗯,他当初情窦刚开时,和夫人闹了矛盾的时候。
对——绝对是和王妃闹矛盾了。
思及此,众人眼中清冷的谢公子心中竟是得意又苦恼。
他要不要教王爷两招呢?
“聚在一起商讨何事?”赵王大步走来,高大的身躯很有压力感。
他并不擅于情绪外露,偶尔的一点挑眉已经是难得的提示了。
大汉不曾想过遮掩,张口就道:“哦,谢公子说,王爷近日情绪看似不大好呢。”
他挠腮,“俺想,应当是在为京城的事烦扰吧。王爷,需要属下等人去做什么?俺绝不推辞!”
赵王深深瞥一眼谢秋,眸中意味几乎叫他滴下冷汗。
是他僭越了,时刻揣摩王爷心思,这可是犯了大忌。
自从到了漠北后,他放松了太多警惕。
谢秋微微后退一步,敛眸不语。
赵王也未点他,而是回大汉,“确有一事。”
大汉兴奋,“王爷尽管吩咐!”
“并不危险。”赵王淡道,“去無州帮我将一人带回来。”
無州不属于漠北,但离漠北边界不远,也无重兵把守。
的确不危险。
大汉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谢秋动作快,“属下愿往無州,为王爷分忧!”
场中人都有些惊讶。
他们眼中,谢公子虽然有些身手,但还是适合做谋臣,帮王爷想想策略之类,不成想居然如此主动去办事。
常新补充,“属下愿与谢公子一同前往。”
令众人更惊讶的是,赵王同意了,“那便这样,具体事宜,稍后我会让常季部署。”
直到赵王身影远去,谢秋才微微松一口气。
保持适当距离、切记不可自作聪明,他居然忘了这两点。
否则,即便王爷再爱才,心胸再过宽广,迟早也会容不下他。
此番,赵王对谢秋暗中敲打后,左右无事,便上马踱在回王府途中。
他敲打谢秋,一为谢秋近来多次不分场合揣摩他心思,二自是因为那件他不可能告诉旁人的事。
在床榻上被夫人踹下去的什么的……对一个男人来说也太过丢脸了。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再向人讨教。
事实上,自从那日后,赵王思索了许久,归结出三点原因。
一、嘉宁年少还不够成熟;二、他准备不够;三、时机未到。
虽然赵王很想把最重要的原因归于第三点,但实际上他自己心知肚明,应当还是第二点……
这种时候的懊恼和执念,就已经脱离了什么欲|望之类的东西,毕竟兴致也是要特殊场合、特殊情景才会有。赵王又不是时刻吃了春|药,何况他向来比较自持。
更多的,应该是一种身为男人的不甘和执拗。
思索着这些,赵王面无表情回了府,堪称可怕的脸色让仆婢下意识远离了三尺以上。
京城的事进行得不顺?徐管家不由想。
“王妃在哪?”
徐管家打起精神,“在和小公子一起玩呢,王爷要去吗?”
在赵王的默然应许下,他将人带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老夫人不在里面,她近日总是喜欢拉着那老妇人一起玩。
虽然这是自己的姐姐,老妇人也时常不堪其扰,但因为自己寄人篱下,能够留下来还是因为这个痴傻了的姐姐……
每次瞧见那老妇人一脸有苦不能言的表情,整个王府的人都觉得莫名得好笑。
老夫人就是老夫人,就算心智不正常了也能治人。
嘉宁正把怀恩抱在怀里,试图教导,“叫,阿~娘——”
怀恩抿唇摇摇头,包子脸动了两下,疑惑道:“姐姐明明说过,绝对不可以把你叫老了的。”
“而且,姐姐怎么会是怀恩的娘呀?”
大大的眼睛里有着小小的疑惑。
“因为——”嘉宁想着理由,问他,“我漂亮吗?”
怀恩嘴甜甜,“姐姐是仙女儿!最好看!”
满意点点头,嘉宁理直气壮道:“那就对了,漂亮的姑娘最善变,以前我喜欢姐姐这个称呼,现在不喜欢了呀。”
怀恩睁大眼睛,还可以这样的吗?
嘉宁再次教他,“乖怀恩,快叫。”
可怀恩张了张口,还是无法叫出来。
毕竟他懂事啦,知道自己的爹爹娘亲原本是谁啊,他绝对不能占了未来弟弟妹妹的位置。
嘉宁不知这小孩儿脑子里想了这么多,但她也是很任性的,哄了几次还不成就生气了。
放下怀恩,嘉宁认真道:“那我去找别的会叫娘亲的小孩儿。”
“不要——”怀恩宝宝委屈巴巴地抱住她的大腿,眼含泪花,“娘、娘亲……”
“乖宝宝。”嘉宁笑眼弯弯,俯身吧唧亲了他两口,又撸了把小孩儿的脑袋。
嗯,很软,很可爱。
赵王:“……”
捂唇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惨一男主
第83章
在嘉宁的“努力”下; 怀恩很快抛却了顾忌,跟在后面娘亲长、娘亲短的叫得相当亲热。
这么一个软绵绵的小尾巴,奶声奶气地唤人,任谁都忍不住温柔下来。
嘉宁和怀恩无疑更亲密了。
放在刚大婚时,赵王应该比较乐于见到这样的场景。
可在嘉宁说过那样的话之后; 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所以; 怀恩今后当真是他们的孩子了?
平心而论; 赵王并不是个重欲之人,可不代表他没有一点男人的本|能。
好歹他已经成婚有了小娇妻; 怎么可能真正当一辈子的和尚清心寡欲。
但,念头一转而过; 赵王看了眼正在教怀恩识字的嘉宁; 唇边忽而浮现微笑。
便先这样吧,也不可操之过急。
事实上; 只每日看着嘉宁和怀恩的笑颜,已能给他足够的慰藉。
他当初慢慢认同自己这位王妃,本也不是为了其他。
京城。
明媚春日; 金銮殿显得格外安静。
或者说,死寂。
往常早朝时有几十位大臣参朝的金銮殿上; 如今却只零零散散站了十余个。
每人脸上都带着惊惧,不敢抬头看御座上的皇帝。
自从文相请辞后; 跟着罢朝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到如今,早朝时根本没有几人在真正议事。
唯有那几家的人,自会在下朝后去御书房觐见。
皇帝平静地看着下首; 眸中毫无波澜。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空旷的大殿中,内侍的尖锐声仿佛有了回响,久久荡在众人耳边。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俯首,一言不发。
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现在有近一半的势力都被葛太傅那边游说到赵王那边去了。
夸张些,若非赵王现在还没什么动静,只怕他们都要开始逼宫了。
“都无事说?”皇帝问了句,随后道,“那就退朝。”
他起身,径直穿出金銮殿,一群内侍宫女跟在身后小跑。
陛下现在肯定怒极。他们苦着脸想。
哎,赵王殿下当真是攻心的好手。
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易让京城变成了这样。
有些人甚至在内心暗暗祈祷,赵王殿下赶紧举兵攻进京城就好了,他们是死是活,也好有个数。
而不是现在这样,整日大气也不敢喘。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皇帝登基的年岁本就不长,行事常凭心意,若论忠诚,也没人有多少。
“太子呢?”
内侍总管迟疑回,“太子殿下,又去……”
“又去大长公主府了?”皇帝嗤笑一声,往后一躺,“也罢,让他去吧,好歹是一片孝心。”
重重呼出一口气,皇帝转眸瞥见窗外初结的花苞,娇娇小小,漂亮极了。
也不知明年的今日,他还能不能看见同样的风景。
明年之后,又一年呢?
这种头悬利剑的感觉,实在让人太不舒服了。
皇帝难得想到,当初他派人追杀赵王时,他是否也是这样的感觉?
难道赵王是被朕逼成这样的吗?皇帝摇了摇头,不,不对,即使他后来不再去管赵王,有着那样的仇恨,赵王迟早还是会走到这一步的。
皇后说得对,若非他优柔寡断,时而迟疑,赵王的项上人头恐怕早就不保了。
他从来就不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人,也并非明主,倘若如此,朝堂现在不会变成这样。
皇帝双手捂脸,忽而发出大笑,盘旋在殿中,惊起窗外鸟声阵阵。
笑过后,他又发出崩溃似的哀嚎声,声音一点不小,惊得內侍总管和外边的宫婢阵阵惊疑。
陛下莫不是疯了吧?
如此持续了片刻,皇帝放下手,脸上哪有湿润的痕迹?
甚至,连目光都变沉了许多。
他问,“何家人如今在做什么?”
“每……每日都会来见皇后娘娘。”
“皇后。”皇帝顿了片刻,长叹,“罢了,跟了朕,也是她的委屈。”
他念头转得极快,方才还想找皇后一干人等算账,这会儿又道:“就随他们去吧,随意做什么。朕不想管,也管不了。”
內侍总管恭恭敬敬点头,实则心底也忍不住同情。
看来陛下是真的快被逼疯了。
在其位、谋其政,他如今总算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陛下实在是……与这把龙椅不大相匹配啊。
早知如此,当初安安分分,做个闲散富贵王爷多好呢?
话虽如此,但內侍总管明白:
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贪婪的人心。
他摇摇头,对暗处示意。
转瞬之间,殿内慢慢进了乐伶舞伶。
乐声一起,皇帝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双眼未睁,只唇角含了浅笑,似乎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