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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洗了把脸,烧了壶水。
端着茶杯坐在阳台,左等右等也等不来那熟悉的声音。
陈砚有些烦躁,他摸了摸口袋,从烟盒里拿出一根咬住,满房子找打火机。
没找到,最后用煤气灶点的。
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他又回到了阳台。
熟悉的吵架声依旧没有传来。偶尔有间断是很正常的,大概是今天其中一个累了。
陈砚换了身衣服打算出去走走。
下楼时听到楼下的争执,陈砚无意偷听,却还是防不住那一声声拒绝传入耳。
“我不去!你自己住!你把孩子带走吧!我不去!”
“妈,您这么大年纪了,我也不能把孩子和爸都接走,把您一个人留这儿吧?这哪儿合适啊!”
“随便你们,反正我不走。这老房子我住了一辈子了,我死也要死这儿。”
原来是要搬家了。
楼上的大妈此时正好也下楼扔垃圾,闷闷不乐地跟陈砚打了个招呼。
“小陈啊,出去呢?”
陈砚应声,“嗯,出去转转。”
楼上的大妈盯着楼下大妈的房门看了几眼,撇撇嘴,下去了。
陈砚跟着下去,问道:“要搬家了吗?”
楼上大妈语气不善,“反正不是我搬。”
她站在距离垃圾桶两三米远的地方一甩,垃圾袋稳稳地落在了盖子不知道被谁卸了的大垃圾桶里。
回头时对准备走的陈砚说:“你说你好好一个小年轻,住到我们这破地方来干嘛呀,唉,真是弄不懂年轻人了。她家那个女儿就跟你不一样,在大城市混出息了,买房了,现在要把她们全家都接走呢。”
陈砚从这语气中听出几分难过来,他微微怔愣,随后笑笑,说人和人的追求不同。
楼上大妈说自家儿子也没什么追求,没楼下大妈的女儿那么厉害,她一辈子都要住在这里的。
陈砚没再搭话,笑了笑,走了。
走到一半又回头,因为听见楼上大妈忍无可忍地抬头对着二楼的窗户喊:“有病啊!天天吵吵吵!搬个破家给你事儿的!跟着去不就完了!”
楼下大妈迅速赶赴战场,她推开窗,习惯性往上看,被楼上大妈吼了一嗓子才向下看。
楼下大妈这波战斗力惊人,往日她败得多。
“我就不想走怎么啦!碍着你什么事儿啦!我偏要住!我就要住着儿!我就跟你吵到进棺材板儿!”
楼上大妈顿时就噤声了。
陈砚挑了一下眉头,心说果然仰头吵架费力。
后来一连好几天没再听到响动,某天陈砚下楼觅食的时候看到楼下停着一辆出租车,年轻的女人和小女孩手里抱着东西往车上搬。
楼下大妈站在门口,盯着房子看,眼睛里不知何时就蓄满了泪。
陈砚站在楼梯上看。
楼下大妈被小女孩拉着手,小女孩说:“外婆,走吧。”
楼下大妈笑笑,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出去了。
陈砚跟着出去,楼下大妈回头看到他,“小陈啊,出去呢?”
陈砚笑了,“对,出去吃饭。”
“您这是……”陈砚指了指车。
楼下大妈不情愿地看了一眼出租车,低了低头说:“要走了,以后不回来了。”
陈砚说挺好。
楼下大妈上车前抬头看了一眼,对上了楼上大妈悄悄注视的眼睛。
楼下大妈笑着喊道:“你个老妖婆!以后不跟你吵了!烦死你了!”
楼上大妈难得一句嘴都没还。
陈砚决定要离开这里了。
*
这次不是突然回来了,陈砚提前给季漪打了声招呼,季漪找了人提前一天打扫房子。
湛柯敏锐地察觉到了。
当天夜里他就靠在门内听外面的响动,胖子见他不睡,就也撑着要陪。
湛柯想了想,拉过来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等。
胖子窝在他腿上,舒舒服服地。
最后一大一小都睡着了。
湛柯睁开眼的一瞬间就清醒过来了,他轻手轻脚地将胖子放下,却还是不小心惊动了。
于是就抱着胖子一起出去,按了按陈砚家的门铃。
他很忐忑,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过了。
但没人应。
他就又等了一整天。
下午六点,他抱着胖子又去按了按门铃,还是没人应。
正准备回家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家没有值钱东西。”
湛柯木木地转过身,风尘仆仆的陈砚站在他五米远的地方。
晒黑了点。
陈砚走过去开门,又开始一个一个试钥匙。
闲暇之余就摸了摸胖子的头,问:“怎么一年不见还瘦了点呢?长高了?”
湛柯鬼使神差地问:“我还是猫?”
陈砚也愣了一下。
而后一笑,“都问。”
“我没长高,猫长大了一点。”
门开了。
陈砚一边拉门一边说:“都瘦了。”
陈砚:“要进吗?”
湛柯:“吃饭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交叠在一起。
湛柯先回答的,他如实说:“想进,但又没什么重要事儿。”
陈砚回答说:“还没吃。”
*
陈砚这次不打算走了,但湛柯不知道,也不敢问。
所以他每天都做好了陈砚会离开的准备,导致睡眠质量越来越低,稍微一点点响动都能将他惊醒。
他开始害怕自己会给陈砚带来压力。
每天都克制住自己不要出门。
于是全家出门的就只有胖子一个猫。
每天早上湛柯都把胖子放出去,她就蹲在陈砚门口守着。
陈砚醒了一拉开门就把她接进去。
湛柯依旧是自己原来的作息,买完菜回来差不多就已经看不到胖子流浪的身影了。
但他不敢去叫陈砚一起吃饭了。
时不时会听到外卖小哥来送餐的声音,偶尔陈砚会大中午跑到超市买点菜回来随手一炒就对付掉。
他还是没有找工作。
湛柯每天都胆战心惊。
不过这次两个月了,陈砚似乎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有天陈砚买了几瓶酒,说一个人喝没意思,湛柯就陪着他喝到大半夜。
陈砚会跟他讲一讲这两年遇到的一些事,他会把这边发生的事情都告诉陈砚。
湛柯是个不太会讲故事的人,不能把所有事情都说的那么绘声绘色,听着像个语音朗读器。
陈砚忍不住就笑了。
又讲到胖子的一些趣事,陈砚把猫抱到怀里,听湛柯当众扒人家小猫咪的底裤。
小猫咪脾气也太好了,居然不生气。
陈砚冷着脸凶湛柯,说以后要把这些忘掉,小猫咪会害羞的。
看着像是喝多了。
湛柯拿起酒瓶看了一眼酒精度数,又看了一眼已经空了的瓶子。
“不喝了,再喝要难受了。”湛柯跟他打商量。
陈砚就好像听不到一样,或者是借着酒劲耍无赖装听不见。
“我家……楼上楼下的大妈,不吵架了。”陈砚突然说。
“因为其中一个走了。”
湛柯听的云里雾里,“去世了吗?”
陈砚给了他一拳,“会不会聊天儿啊你!人家去大城市享福去了,你才去世呢。”
湛柯笑了,抓住他的手,轻声哄:“睡觉吧?不能再喝了。”
陈砚却说完就愣住了。
他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决定要回来了。
也许是楼上楼下的大妈不再吵架,他感受不到那么浓烈的生活气息了。
又或者是他突然觉得人老了真的很无助,年轻人做出的选择才会被世界尊重。
更或者是突然想起了那天吓醒他的梦。
他梦到湛柯不在了。
这才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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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chapter 74
早上十点。
陈砚迷迷糊糊转醒,睁开眼就对上季漪冷冰冰的目光。
他眉头皱了一下,吓到了。
“你怎么来了?”陈砚撑着身子坐起,想下床,刚一侧身就被季漪推回去了,他重心不稳,倒在床上。
“我不能来了?”季漪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视他,“我早上给你打电话,你猜谁接的?”
谁接的?
还能是谁。
陈砚昨晚喝大了,一倒头就失去意识了,但用膝盖想也知道。
“昨晚和他喝酒,我喝多了睡过去了。”陈砚索性找个了舒服姿势躺着,解释道。
“给老娘吓一跳,我他妈以为你们……”季漪顿了顿,“我就赶紧来了。”
季漪心说,还好没让她看见俩人躺床上的画面,不然她真压不住这脾气。
“剪头发了。”陈砚说。
季漪头发变短了,看着挺干练。
季漪先是说:“对,剪了。连涔嫌麻烦剪了个短发,然后天天照镜子觉得自己变丑了,我怎么劝都不听,我就也去剪了一个,要丑一起丑。”
陈砚:“感天动地。”
季漪冷笑一声,“可这和你岔开话题有什么关系?”
陈砚说不出话来,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季漪舔了舔后槽牙,轻轻吐出一口气,问:“所以你是……出去跑了两年,终于想通了?”
陈砚木木地问:“想通什么?”
“想通要跳这个大坑。”季漪实在说不出“在一起”三个字。
陈砚沉默片刻,起身下床,“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又跑掉,因为现在摸不透心里在想什么。
换种说法——他不愿意去想。
因为很难。
所以他选择回避掉。
就这么拖着,一天一天,有可能突然就改变了,有可能一辈子都不改变。
他暂时就是这样想的。
陈砚走到门口推开门,等了一会儿胖子就跑进来了,他再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