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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礼我已经收到了。”银湖摇头,意有所指地说,玄衣顿时明了,看了一眼乐砚,他在和灰衣说著什麽,似乎没有听到这一句。
已近晚膳时分,两人便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与他们一起用膳,双方都没有介意,银湖和乐砚就从玄衣灰衣的客人变成了季家的客人。乐砚不沾荤腥,扶钱除了吩咐厨房添两道清淡素菜,还差人去把季家酒楼的上好糕点一出炉就带回来。乐砚吃得像个小孩子,银湖看他恢复了朝气的模样也安心不少,自被他发现自己身体不适以来,多久没有见他笑得这麽开怀。
在季府停留的几日,基本上是银湖与玄衣在一起品茶或喝酒,闲聊或切磋;乐砚与灰衣在一起逛集市看戏看杂耍,买了好些有趣的小玩意。离开之时两人都是心满意足,一个知晓了更多关於六黛的过往,一个长了不少见识的同时还因几天没做而感到庆幸。
也不知银湖的身子恢复了多少,乐砚靠在银湖怀里,双手覆在他环著自己的手上,似暖依旧,却没有过去的那种温热。待回过神时,乐砚惊觉自己已发动了凤焱。银湖也看到了他身上的暗红色火焰,柔和不烫,他不知道这是凤凰的哪一种灵火,印象里似乎也没有见过乐砚使用,但也好像有几分似曾相识。
“乐砚?”
、黑凤凰 067
“怎、怎麽?”乐砚慌忙敛起凤焱。
“方才那是什麽。”
“没──没什麽,这个是……啊对,这个是我们一出生就带著的,能够收放自如了即是说明能够独自飞离爹娘……是我疏忽了没有收好。”又撒了一回谎,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与银湖之间变成了需要靠一个又一个的隐瞒和欺骗才能维系正常的情景,但是他无可奈何。这种时候,需要被担忧的人,是银湖,而不是他这个本来就什麽事都没有的罪魁祸首。
银湖一脸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那种温暖的感觉,仿佛真的曾经遇到过。
落在十酒本体边上恰是晌午,十酒睡得正好,银湖本想不客气地吵醒他,关键时刻被乐砚拦了下来:“我们还是先去找青双姑娘吧。”
兔妖青双的花田是一如既往的茂盛灿烂,在似锦繁花中喝酒也是别有情调,喝到兴头,青双也拿出自己的珍藏与他俩分享,那是她开始种花时便偶然得到的一种罕见藤木所开的花酿成,一百年才开一次。
“一百年开一次花?听起来好似沐均大人一百年出现一次。”乐砚又想到沐均留给他们的东西,如果那真的是种子,不知会开出什麽样的花来,他们离开望境前他还特意去看过,种在画莲居花园的那颗尚未出芽。
“沐均大人?是……喂!你懂不懂品酒啊!好酒是拿来品的不是这样灌的!”余光瞧见银湖一杯接一杯地一气而尽,青双忍不住怒道──只不过看起来更像娇嗔,毕竟这两人给她带来了用仙境花果所酿的酒。
“青双姑娘,拼不过酒量就要认输啊。”
“哈啊──?!以长比短你算什麽能耐!”
“青双姑娘此言差矣,像我这样才是对美酒的最高赞赏,来,我们不醉不归!”
乐砚好笑地坐在一旁不插一词,青双性子火爆,碰上银湖这种恶劣的人自然会变成这样,他只觉得轻松,悠然自得地执起酒杯抿了一口。青双的这坛无名珍酒,酒香中带著花香,口感细腻圆润,还有淡淡的清甜,回味悠长;然而异於以往喝过的其他酒的独特之处是,即便只有一小口下肚,也会立即生出一股柔柔暖意,从身体深处漫向四肢百骸,直至指尖。
此时凡间已入冬,乐砚试著敛去护体妖气──果然足以御寒。
饭饱酒足後,晴夜的月亮高高在空,银湖和乐砚辞别青双去找十酒,他似乎才醒来没多久,远远望见那个熟悉的细挑身影立在满花桃树下。
“十酒大哥!”
十酒身形微微一颤,有些不敢相信地回过头来。只见他眉间一片鲜豔红瓣,把他那张细致秀美的脸点缀出几分媚意,银湖噗嗤一声笑了,还装模作样地举袖捂嘴:“我就说,这个很适合你对镜贴桃花,美景出美人,如此心旷神怡。”
要不是乐砚在一旁,他就叫他滚了。十酒猛地擦去额上才起来没多久忘了取下的桃花瓣,气得全身发抖,瞪著银湖得意地走过来,再瞪著他从傀狐身上搬下一坛酒递到自己面前。
“我说过我不爱酒,我的名字是两个猫妖──”
“非也,这是我和乐砚的喜酒。”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火气顿消大半还剩三分,十酒也别扭地收下了。
这一夜,银湖睡得十分安稳,没有因煞气带来的邪寒而冷醒。
、黑凤凰 068
次日睁眼,是多日未遇的自然睡醒,银湖很是惊异,拿出药瓶倒了些,望著那一颗颗不起眼的药丸,有些半信半疑,无法判定是银枝故张虚势,或是在她还没能诊明之时恰巧对症下药。
第二夜,依然如此,第三夜、第四夜……银湖把玩著药瓶,寻思自己完全恢复的可能有几分把握。独自去觅食的乐砚归来,看到的就是他倚著树干茫然的目光落在某处不动的模样。
“银湖。”
听到乐砚的声音,银湖立时回神赶忙收起药瓶,乐砚很清楚那是什麽,但忍不住作出好奇状试探地问:“那是什麽?”
“金创药。”
银湖回得很快,面不改色的,乐砚垂下头移开眼,掩去失望的眸光,他走过去在银湖身上摸了摸:“怎麽,是哪里受伤了?”
“不是我,是路过的鸟──嗯……应该是燕子,翅膀受伤掉了下来。”
“燕子呢。”
“上了我们的神药,自然是伤愈飞走了。”
乐砚靠著桃树坐下来,食不知味地啃著手里的野梨。他难过地闭上眼,心底生出一股悲凉,银湖的每一句答话都是脱口而出,那麽自然那麽毫不犹豫。他隐瞒他,而他试探他,相互都是欺骗都是谎言。更令他翻来覆去的是,知晓一切的自己却没有勇气坦白地说出来,也不知是因为怨银湖的不信任在难过,还是因为恼银湖的擅自体贴在赌气。
夜幕降临,十酒出现,乐砚呆呆地望著他和银湖为了篝火生得距离他本体太近而斗嘴,不知是不是在火光的作用下,看起来银湖似是精神不少。乐砚伸出手,想看得清楚一些。
十酒已是暴跳如雷,正想上前一步揪银湖前襟威胁他点什麽,却被突然亮起来的四周夺去注意力,两人一同转头,只见周围霎时浮现团团灯笼般的白色火焰,映得有如白昼一般,最明亮夺目的,是乐砚掌心上的那一团。
“乐砚?”银湖心下惊了一惊,面上自如地走过去,“这是……怎麽了?”
乐砚定定地注视著走近的银湖,看得是一清二楚,他的气色确有恢复,脸上有了血色,不再显得那麽疲累。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禁欲成效显著。
“乐砚?”银湖又唤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收起了自己的灵火,“没怎麽……没事。”
“方才那是?”
“那只是照明的火。”
“乐砚,你原形是何?你们道行远高於我,看不出来。”
“凤凰。”
“难怪!我就觉著怎麽看你都不像九尾狐,特别是银湖兄这种的九尾狐……”
因为十酒的好奇打岔,乐砚突然亮起灵火的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带过,十酒索性也偷懒一晚不修炼了,抓著他俩问关於仙界的东西。
睡觉的时候,乐砚重回喜忧参半的情绪中。喜的是银湖的身体在痊愈,忧的是不知从此以往就这麽什麽都不能做,纠结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做那些事的时候羞恼羞耻加羞怯的自己,如今却为了或许不能再与银湖那样亲昵而患得患失。
、黑凤凰 069
银湖做了一个梦。
零零碎碎的片段里,六黛跪坐於地捂脸痛哭却毫无声音的模样,六黛侧脸垂首极力掩饰面红耳赤的羞涩模样,六黛笑得好似盛开的花的开怀模样,六黛绣红莲图佩囊的认真模样,六黛气鼓鼓的别扭模样,六黛紧张惧怕到浑身颤抖但眼神依然坚定决绝的模样……
在他与六黛相遇的溪边,那个怎麽也忘不掉的熟悉背影,坐在一块大石上一下一下梳著如瀑黑发,双脚伸进水里撩起小小的水花,自己走过去惊喜道:“六黛,我终於找到你了。”
“殿下。”细声细气的嗓音依然温柔如水,六黛站起来转过身,溪水没至小腿的一半,裙摆在水中飘荡。
“我不是说了,你可以叫我银湖麽,叫错了,该怎麽罚。”
“银湖,我该走了。”
“六黛?!”
“你要保重。”
六黛向後倒去,银湖赶紧伸出手,却抓了个空,只指尖似乎碰到了几缕头发,冰冰凉凉。她坠入溪中开始下沈,衣裙散开来像朵凋零的红花,他也跟著跳进去。水没有底,六黛就这麽一直往下沈,他一直追,两人越来越远,最後目光所及只有一个虚无缥缈的红影。
晨光熹微中,有声声清脆鸟啼,乐砚迷迷糊糊醒来,却是因为隐隐听到不对劲的响动。他睁开双眼看了看,十酒也回归桃树而眠,近在耳边似有哭泣的哽咽。乐砚猛然清醒起身,侧头朝响声处望去,登时大惊失色,银湖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痛苦,眼角泪痕未干。
“银湖?银湖?!”乐砚慌得俯下身子,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抚上他的额头,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煞寒发作而难受。
“银湖,你怎麽了,醒醒,银──”
“……六黛……六黛……”呓语间又是两行清泪滑过,落在鬓角的晶莹水珠很快散开渗入白发里。
瞬间全身僵硬,乐砚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他定了定神,视线又渐渐模糊,一时无法动弹,有如落入无尽深渊,什麽都看不到,也什麽都听不到了,心中好像有什麽碎裂成片片尖锐,刺得胸口疼到窒息。待回到眼前,乐砚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还不自觉地咬紧了唇不泄露出一点声音,生怕惊动了面前这个怎麽也看不清的人。
原来银湖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六黛,原来银湖一直都在透过自己望著六黛。
良久,乐砚身形倏地一矮垂下脑袋,好像无力挣扎濒死的鸟一般模样,嘶哑中夹著尖利破音地低低哀道:“银湖……是乐砚就不行吗,我就不行吗……为什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