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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年老体弱,没过多久,傅川原本站得笔直的身躯蓦地一晃,踉跄着跪倒在地,口中的血一下子喷出来,染红了他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雪白胡须。
“主人!”璃水慌得一把扶住了他,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灌注进老人清瘦的身躯,含泪道,“主人已经对皇上尽力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你阻止不了我进紫宸殿。刚才我对你并未使全力。”白蘋皇后站在原地,淡淡地道,“整个皇宫甚至整个帝都已在我的掌握之中。淳熹咎由自取,对你也并不看重,你又何必为他拼命?”
“皇后陛下说得对,我们走吧!”璃水紧紧抱住傅川,在他耳边轻轻道,“何况,主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傅川推开璃水,咬牙吞下喉中翻涌的血气,重新在白蘋皇后面前站得笔直,肃然道:“如果傅川这些年来的怀疑没有错,皇后入紫宸殿,是想逼富夺位吧?这是皇室内争,与百姓无关,说是神意天理也无人追究。可惜天下人人皆可放皇后前行,唯有傅川却万万不能。”
“为何偏偏你就不可以?”白蘋皇后要保留灵力对付淳熹帝,并不想在傅川这里消耗太过,是以只想说服他袖手旁观,“我保证只要你让路,新帝不会追究你的罪过。”
“三十年前,傅川背叛淳煦大司命,三十年后,怎能再次背叛当今皇上?如果说第一次背叛尚是情有可原,那第二次背叛便是毕生之耻,永为天下人不齿!”傅川说到这里,神色凛然。他已经在“叛徒”的头衔下挣扎了三十年,若复为天下耻笑,恐怕再无力气可以对抗世人的口诛笔伐,再无寿命可以等待岁月冲淡往事。就算从道理上知道应该为了传承天机拯救空桑而忍辱负重,可他不是神,光是“忍辱”就能耗尽他的力气,怎么还能“负重”得起来?一个世人眼里反复无常的小人,想要拯救空桑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不论是为了个人的荣辱还是空桑的未来,他都只能选择将赌注押在淳熹帝一边,再无退路。
眼看傅川再度调动灵力布下结界,最紧张的人莫过于璃水。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劝说不了傅川,干脆走到傅川身边,默默地用自己的灵力襄助傅川。察觉到傅川的错愕,璃水强笑道:“主人既然不走,璃水就陪你死在这里好了……”
“谁说我会死?”傅川怒道,“我拖延时间,无非是在等皇上!”
你的皇上,恐怕是不会出来了。璃水并不反驳,只是沉默地苦笑了一下。她看得出来,白蘋皇后已经动了杀机,可是她真的不准备离开了。哪怕明知道就算傅川身死,她还可以继续等待他的下一世,可璃水的内心,却从没有如此疲惫过——只有她自己知道,生生世世在人海中找寻一个人,说服自己爱上他,再争取让他爱上自己,这一切是多么艰难而痛苦,因为那个人,毕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啊!这一世与傅川的纠缠虽然终于达到了目的,却完全耗尽了她的激情,让她再没有信心可以在傅川的下一世燃起炽烈的感情,只想维护着现在这样心心相印的淡然。当一切无可避免时,或许只有死去,才能结束这场永无止境的等待,让这场谢幕还拖着上一场两情相悦的明亮调子。
白蘋皇后冷眼看着他们,心中猜想淳熹帝到现在还不现身,必定是灵力已然极度衰竭,只能固守在殿中任凭傅川送死。她正想动手除掉眼前的宿敌,不料身后竟然响起了脚步声。
紫宸殿以外的宫门已由禁军层层把守,白王和凌迅控制了朝堂,单等自己夺得帝王的象征——皇天戒指,便拥戴朔庭登基。这种紧要关头,还有谁能够到这里来?
白蘋皇后略一回头,便看见一个人端端正正地跪下道:“木兰宗弟子鉴遥,见过大主殿。”
“你怎么来了?”白蘋皇后看着那个冰族人,不悦地问。自从十几年前在天音神殿废黜晨晖后,这个反戈的冰族人就成了凌迅主祭的心腹,顺带也获得了白蘋皇后的信任。
“是凌迅主祭派弟子前来的,希望能够给大主殿帮忙。”鉴遥稳稳地跪着抬起头,露出一对空茫无神的眼眸,“弟子新近得蒙神人指点,习得了一些法术。”
这双眼睛,分明是瞎的。然而白蘋皇后见他步履如常,当是身怀法力,以术代眼,初时只道凌迅多事,转念一想多个帮手也未尝不可,便点了点头道:“你去把傅川的结界破了。”
鉴遥点头称是,站起身走到傅川和璃水身前,也不多话,双手一圈抛出一个光球,霎时将两人辛苦结成的结界炸为碎片。他这一出手,不禁傅川惊骇,连白蒴皇后都大吃一惊——这个一向不起眼的冰族弟子,居然蕴藏着如此不可思议的灵力!而这灵力,和淳熹帝来自皇天戒指的“征”之力量,分明是同根同源!
眼看傅川被气浪冲出三丈开外,却不忘一把将璃水护在身后,鉴遥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再度将手中的光球抛向傅川——虽然神赐他力量允他前来的本意并不在此,但若能将这阻挠冰族复兴大业的老匹夫毙命当场,也是一大快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色的金属环从天而降,正挡在傅川和璃水之前,和鉴遥的光球碰在一处!顷刻间,火光四溅,鉴遥离得最近,忙不迭地滚地避开,那光球便与金属环套在一起直飞出去,冲倒一片偏殿的屋顶后,将厚实高大的宫墙炸出了一个大洞。
“居然连皇天戒指都抛了出来,淳熹,你终于是忍不住了。”白蘋皇后见那个白色圆环从瓦砾堆中升起,重新缩小成普通戒指大小朝紫宸殿内飞回,不由冷笑道,“为何还不现身?”
“进来吧!”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清清楚楚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而一直笼罩着整个紫宸殿的帝王结界,也在一瞬间如同泡沫一样消散无踪,散逸出一些木料焚烧后的烟气。
“朔庭,我们进去。”白蘋皇后看了看一旁一言不发的儿子,只当他心怀恐惧,笑道,“别怕,你是真正的帝王之血后裔,皇天戒指不会伤害你的。”
正在出神的朔庭一惊,点了点头,随着白蘋皇后走进紫宸殿,冰族人鉴遥也快步跟了进去。只有璃水将傅川搀扶起来,正犹豫着,重伤的傅川却已抢先道:“快……跟上他们……”
璃水虽然心疼傅川,却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便用力扶着他一步步迈上台阶,走进了昏暗的紫宸殿中。
“你终于来了。”烟气弥漫的紫宸殿内,高大的宝座上端坐着一个残缺的人形。
“原来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怪不得不敢在人前露面。”白蘋皇后看了一眼那个支离破碎的帝王,似乎还有血不断从他胸口渗出。她下意识地避开眼睛,环视了一圈大殿,发现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焚烧,殿侧还残留着一些没能完全烧尽的木材,似乎是一些树桩树根之类的东西,怪不得殿内的空气如此呛鼻。但她没有心思追问淳熹帝为何会变成这样,刚才又毁灭了什么,她吃了三十年的苦,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儿子,再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牵扯,就连心中一点儿隐隐的疼惜,都不肯展露给他。
“你是来杀我的吗?”淳熹帝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似乎对这个结局并没有什么不满。
“杀夫弑君皆为不祥,我不会动手。”白蘋皇后刚说到这里,淳熹帝已苦笑一声,接过了话头,“原来……只是因为不祥……你就从没有念过我对你的好吗?”
“从你害死淳煦和朔庭的那天起,你就没资格问这个问题了。”白蒴皇后说到这里,闪身将身后的朔庭让出来,怨恨而骄傲地看着淳熹帝道,“可是你一定想不到,你制造的命运有朝一日会被我改写回来——你看看他是谁?”
淳熹帝的目光从一开始便只停留在白蘋皇后身上,此刻听她一说,方才留心打量了一下白蘋身后的少年。他的脸本已毫无血色,此刻一见朔庭,更是泛起了死灰色:“是他?不,不可能……”
“你还记得我们常下的双舆棋吗,真正决定胜负的,往往是那颗暗子。”白蘋皇后冷笑道,“而我,就是亲自潜入木兰宗充当暗子,才有了今日的一切。现在你已经众叛亲离,只要将皇天戒指交出来,我可以保你在宫中颐养天年。”
“我还有什么‘天年’可以‘颐养’?”淳熹帝笑了笑,“你将自己变作暗子,却不知道我也在木兰宗里安插了暗子,否则当日是谁助你登上木兰宗领袖之位的?我那时只当你想要继承淳煦之志,索性成全你,也何尝不是为空桑寻求一条新出路,却料不到你到最后还是为了儿子抢夺这个帝位……”
“你的暗子莫非是凌迅?”白蘋皇后想起当年天音神殿里的情形,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是谁都没有关系了。朔庭是真正的帝王之血的传人,他取代你无可厚非。不必再废话了,把皇天戒指交出来吧!”
“你来晚了,皇天戒指现在并不在我这里。你若要杀我,我求之不得。”淳熹帝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蘋儿,不要以为你掌握了禁军和白王就可以擅自废立。论起朝堂上的手腕,你是斗不过我的。”
“你还是那么骄傲。”白蘋皇后冷笑了一声,双袖无风自动,显然已经准备动手了。
然而淳熹帝却似毫无所觉,只用他唯一的一只眼睛凝视着白蘋皇后,语气又恢复成他对她一贯的温柔深情:“蒴儿,你记不记得,我们也曾经有过孩子?如果她还在的话,一定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你会不会像疼爱朔庭这样疼爱她?”
白蘋皇后袖中的真气猛地一滞,迅速反噬,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她的胸口。是的,那个女孩儿,她还没能等到她哭喊一声就听闻了她的死讯,那是她在同一天里失去的第三个亲人,也如同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她的意志,让她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如同在地狱中煎熬。那是她的女儿,可她早已死了,只留下她的母亲在她父亲温柔的谎言和恶毒的手段里挣扎抗争!淳熹帝此刻提起那个可怜的女儿,不过是为了撕开她的隐痛,让她原本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