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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了一些生机和艳色,生意越发好了起来。
夏令涴嫁了人,自然不好再在这处流量,来得甚少,偶尔与世家女子茶话会时她们说订不到竹园的位置时,夏令涴才暗中出面张罗。
今日她来,外人只道她是闲极无聊出来散心而已。
站在不远处的汪云锋却知晓,她在怀念。那时的三人,何等的亲密无间,两小无猜。大了,一个个貌合神离,心都散了,心眼也多了,见面都是疏离客套,谨慎言行。
这样平静柔和如春风的夏令涴已经很久没见过,难免让他心疼着,恨不得冲上去拥紧了她,告诉她一切可以从头来过。
“站在外面不冷么?”夏令涴转首,遥遥地对着他笑。
汪云锋在大片绿意中一袭白衫,比竹更挺直,不似凡夫俗子。他莞尔:“你坐在窗口,担心着凉。”
夏令涴收回压得有点麻痹的手,在小火上拂过,这才将烧开的茶水烫过茶杯,笑道:“最近可有新的点心,我嘴馋了。”
汪云锋轻笑,对着身后的女婢吩咐声,没多久就有人提着棉布包裹的盒子过来,一屉屉地打开。梅花糕,酒糟鲢鱼丸子,仙草饼等等,摆满了一桌,色相雅致小巧,瞧着就让人口水泛滥。
夏令涴借着烧第二壶水的时候,用银针插了一个丸子吃了,叹息:“当初真不该把这厨子让给你,让我在王府里怎么都吃不好。锦儿也是个馋嘴的,唬得我每日里给她换着花样做糕点,累人。”
汪云锋对着伺候的人道:“每样糕点再准备两份,打包给赵王府送去。”
茶水第三道到了他的手中,温了胃也暖了心,他才开始说正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想要接手你爹爹的事物。”
夏令涴一口茶还没有喝下去,闻言停了下来,抬头问:“你所说的事物是……”
“清流一派的掌舵人。”
夏令涴觉得有人在她脑子猛地捶打了一下,嗤笑道:“我一介女流,哪里能够管得了你们男子朝政上的事情。你说要代替我爹爹,你去做就是,跟我说作甚。难不成,我还会阻挠你。”她叉起一块仙草饼放在自己的唇边,小小的咬了一口,细碎的饼皮落了下来,一些黏在唇瓣上,红唇越红,青色越青,贝齿若隐若现,引人注目。她咽下之后,笑道:“自然,我也没法帮你。”
汪云锋的视线从她唇边移开,望着窗外的蓝天:“我想先与令乾一起共事一段时日。你知道的,他现在在赵王府上,我下朝之时,他早就离了工部。清流的官员轻易不跟与我走近,所以才想要你帮忙撮合下。”
夏令涴挑眉:“然后呢?”她将冷掉的茶水倾倒,提起茶壶准备再斟,汪云锋已经一步抢先,两人的手指在温热的把手上一触即分。夏令涴已经收回了手,平静无波地看着他给自己倒满了,接着道:“大伯属于世家的守旧顽固派,你是他的女婿,却要插手清流,也不怕堂姐找你麻烦。”
汪云锋一手放在桌面上,一手轻轻的贴在腿上,好像还在感受方才那一瞬的亲密:“令乾还小,能力有限,短期之内能够让清流上下对他恭敬,长久相处之下他迟早会吃大亏。你是他姐姐,应当已经考虑到这方面了。”
夏令涴道:“是啊,我考虑了。不过,我想到的是他亲生姐姐只有夏令涴和夏令姝,至于夏令寐,又与我们三房何干?堂姐夫,你也要来落井下石,趁机打劫么?真的当我们三房的人都是废物。”
“令涴!”汪云锋提声,见她一脸薄薄的讽刺内心就闷闷地疼:“你误会了。我并不想……”打压你们三房,也没有要将令乾赶出清流的意思,更加不会将你推入危险的境地。解释有很多条,事实却是他真真正正地在算计夏家三房,想要将朝廷的第三股势力归为己用。失去了清流支撑的夏家姐妹会从旋窝中脱离出来,同时也会失去太子和赵王与大皇子抗争的重要力量,而她们两人也会因为家族的势微而失宠。
他根本就是不安好心。哪怕,他想要保下夏令涴的性命,这一点不注意说服她,说服夏令乾。
夏令涴想过爹爹的病重会对朝局有影响,怎么也没有想到先下手的居然是从小到大最为信任的汪云锋。一时之间,只觉得这么多年的相知是多么的可笑。
权利,都是权利让男子改变!
她无法改变,也无力挣扎,到头来真正谁也保护不了,什么也受不住。
夏令涴站起身来,望着那一株株青竹,平静地道:“云锋哥哥,你不知道吧,表面上看竹子是一根根单独长大的,它们的根茎却只有一簇,砍伐了一根竹子,竹林不会覆灭,真的要让它们赶尽杀绝,你必须将整片竹林连根拔除,才能以绝后患。”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你若真的要清流的权利,可以。”
汪云锋稍稍动容,就听着她说:“踩着我们姐弟的尸体上去吧!”说罢,她甩手出门。
汪云锋猛地一惊,扣住她手腕:“令涴!”她回头,一双眼眸赤红含着恨意,让他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门外,一个身影飞纵而来,跪下道:“夏三夫人请王妃归家。”
夏令涴脸色一白,预感到什么,抖着唇瓣问:“娘亲,有说什么事没?”
那影卫低下头去。轰地一声,夏令涴只觉眼前有什么炸开,几近晕倒。汪云锋托着她,只看到那恨意被泪水盈满,最后化成无边的悲哀。
七三回 。。。
* 从朱雀街驱车到城东的夏家,天转瞬就已经灰了下来,冷冽的寒风挂着屋角树梢,风雨欲来。
夏令涴由连翘扶着,双腿只觉得软绵无力,龙芽也过来,两个丫鬟几乎是架着她一路去了三房。大院门口正站着大伯夏祥天,夏令涴根本没有注意到任何人,一头猛地就要往院子里去。
大伯一声大喝:“令涴,站住!”
夏令涴只知道摇头,一手往院门伸去,被大伯死死的抓住:“你不能进去。”
她僵硬地抬头,哑声问:“为什么?”
大伯不吱声。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三房里面的情况,他可是每日里让人从被困太医口中听取汇报,如今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阻止赶来的三房姐弟,以免铸成大错。
“不,”夏令涴已经预感到了什么,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催促着丫鬟们:“护着我进去。”
大伯脸色一冷,手掌一挥,身后已经出现了一排死士。这些人奉命守着整个夏家,对三房的院子更是几层保护,就是怕有人逃出或者进入走漏了风声。这些天处理的下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里面还包括宫中或者众多皇族世家派来的暗探,一律都不予以放过。
死士一出,夏令涴这才正视夏家的族长。
她双手一推,让丫鬟们送开她,自己站直了,眼神犀利冷酷,有着决然:“作为爹爹的女儿,我有权利去服侍病中的老人家;作为赵王妃,我有权利去慰问朝中重臣。大伯,我尊您一声大伯,是想要您成全做儿女的孝道,不是让您仗着身份来阻我正事。”
大伯夏祥天久居高位,哪里会容许一个妇人的威胁:“这是我们夏家,与赵王府没有关系。作为夏家的族长,我有权利维护夏家人的安全,也有权利反对皇族的不适当行为。”
夏令涴知道这位大伯的顽固不化,也懒得跟他打嘴皮子,低喝一声:“影卫!”她的身后倏地出现二十来个黑衣人,皆静静地跪拜在下方。
双方对持,赵王精心培育的影卫和夏家的死士,皆是一群为了主子不要命的人。
风卷惨叶中,两边的气氛越来越沉闷,杀意也越加浓郁,一触即发。
汪云锋有理由相信,现在的夏令涴是不会顾及任何人的安危。在三房人的心目中,家人最重要。为了家人他们愿意放弃权势,也愿意放弃仇恨,更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和……姻缘。
这样的女子,谁娶了她都是幸运,因为她会为家人付出一切;这样的女子,谁伤害了她的家人,也是不幸,因为她会用尽一切方法报仇,不计后果。
院门吱呀地打开了,一个苍老的萧索身影迟缓地从怒放的鲜花中走来,夏令涴那一股子硬起瞬间化成了委屈,上前两步:“娘……”哽咽难言,眸中有担忧、心疼、询问和希翼。
夏黎氏没有看她,站在院内对大伯福了福唤了声大伯,夏祥天松开夏令涴沉默的回了礼。她道:“让令涴进来吧,还有令姝,令乾留在外面。”
随后赶来的令乾冲上前去,就想要反抗,夏黎氏突然怒道:“这是你爹的原话,你想要违抗吗?”
令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走到弟弟身边安抚了他,随即与夏令涴一起跟在娘亲身后入了院子。沉重的院门再次关闭了。
厢房的正厅的窗户都敞开着,往里走,过了三门,光线就逐渐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