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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汪府近来的事情。
“夫君还要一年后才能回来,故先让我先回府打点一些琐碎之事,等到他归家自然就能立刻走马上任为朝廷鞠躬尽瘁。”
夏令涴不急不慌的点了点头,忍不住对顾元朝道:“皇上的圣旨上说让你准备婚嫁之事,可规定要你何时去上朝?”
顾元朝道:“父皇心疼我挖了他不少奇珍异宝给你做贺礼,最近见着我就忍不住唠叨。估计,等消气了才会让我去朝会里面转悠。”他觑了一眼沉默的夏令寐,挤到夏令涴的耳边,用几人都能够听见的耳语道:“怎么,我多陪陪你不好?你就舍得我为了功名利禄而冷落了你。”就如某人为了权势而让妻子来面对世家豺狼,啧啧,真正恨得下心。
夏令涴故作烦恼的斜瞥着他:“男子汉大丈夫应当以国家为己任。”
顾元朝挑了一颗去了核的红枣递到她的唇边,笑道:“家国天下,国是顾家的,你的夫君也姓顾。我都不操心了,你操心做什么。小事自然由文官们去做,领兵打战开拓疆土这等事情才轮得上我这种猛将。”相比之下,汪家的嫡子做的那是小事,他顾元朝做的才是大事。
夏令涴扣住他的手腕,紧张道:“你还要上战场,我……”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年多的提心吊胆,若是再尝试一回,或者两回三回,真的不知道心都要揉碎多少遍才行。
顾元朝拍打着她的背脊,叹道:“好好好,我不上战场,都听你的。成亲之后,我就跟父皇去说,他的儿子懒散成性,不打仗了,每日里陪着三公一起喝茶聊天论天下,如何。夏日酷热的时候我就带你去九圆宫避暑打猎,冬日太冷我们就去骊山之麓的怡涵宫养白熊。”
夏令涴噗哧一笑,眸中星光点点,闪耀得让人侧目:“你可要说话算话。”
顾元朝偷偷的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道:“让娘子无忧无虑的过日子,是为夫一生中最重要的事。”
夏令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挥手避开丫鬟的扶持,坚定且缓缓的走出这个遍布桃心的庭院。她不愿意去承认,系出名门的夫君会不如一个闲散王爷;她也不愿意承认,居然有男子因为娘子的担忧而放弃获得权利的机会;她更加不愿意承认,傻傻的夏令涴居然能够嫁入皇族且能够得到对方真心实意的对待。
她……会让她的夫君重入朝堂,她会让她的夫君名满天下,她会让……她的夫君彻底的对她敞开心扉。
她不会放弃的!
四三回 。。。
* 九月二十八,吉日,宜嫁娶。
夏令涴站立在赵王府的大门前,隔着薄透的红盖头,仰望着那巍峨的门府。
这里,将是她下辈子生活的地方。她的欢笑泪水,宠辱都会在里面一一上演,而她身边的男子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她的一切再与夏家没有关系。
没有了宠溺教导的父母,没有了相亲相爱的姐弟,也没有了平等对待的亲戚们,甚至於一起在书院长大的各家小姐们都再也难以与她对视。
只要踏入这个门槛,她就成了赵王妃,不再是夏家三房的大小姐。她的喜怒哀乐都不再形于色,她的悲欢离合都不再能为外人道,她的荣辱富贵都不再是一个人的事情。
“涴儿,别怕。”顾元朝持着她的手,带领着她一步步踏入高高的门槛,去面对各色各样的人物,面对那些腥密诡诈的心思,去面对他们的一切苦难与荣华。
她的身后,夏家的人影逐渐退去;她的身前,天家的人逐渐显现。
她尽力的挺起胸膛,回想着娘亲的话:夫妻本是同林鸟,贫富贵贱都应一起承担。只希望你们岁岁今朝,多子多福。
夏黎氏的一生也就是名门闺秀们最寻常的一生,夏黎氏的一举一动都无声告诉自己的女儿要如何去面对家族,面对夫君和妾室。夏黎氏一直都是她们姐妹学习的榜样。
夏令涴接过嬷嬷递送上来的红绸带,随着顾元朝缓慢的走过大路,穿过长廊,迈入正堂。
周围的人声鼎沸已经被她下意识的屏蔽在外,外面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而她只能听到自己噗通的心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脱离夏家的苦涩和烦愁被兴奋和紧张替代。
拜天地,她祈求苍天大地保佑他们能够岁岁今朝恩爱百年;
拜高堂,她祈求……眼底倏地闯入一袭黄底金线的衣摆,这是皇家的服色。难不成是……她抬头,就算是再厚实的盖头也挡不住上位上两位黄彤彤金灿灿的人物,居然是皇上皇后亲临,而淑妃娘娘坐在皇上的另一边,位置略比皇后下些,正一一含笑看着这一对新人。
夏令涴只觉得脑袋昏沉,她都不知道是自己饿晕了还是眼花了。已经受封的王爷成亲,皇上皇后也不一定能够亲临啊!这赵王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给了夏家这么大的一份厚礼,让皇上对他宠爱有加,又哄抬夏家三房的名望。
她还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已经唱诺:“夫妻对拜!”
她被两位嬷嬷强行转了半个身子,面对着笑得嘴巴都裂到耳后跟的顾元朝,磕头,两个人的头冠相撞,差点连人都趔趄了一下。她隔着盖头瞪了对方一眼,顾元朝眯着眸子笑得没心没肺。
“送入洞房。”好吧,这下连她都腿软了。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衣袖中的某一物,那是今早黎昭渺偷偷递送给她的药品。
“等你们洞房之后,让王爷给你抹抹,保准第二日就不疼了。”当时,黎昭渺正打趣着夏令涴呆滞的样子,问她:“你知道要涂哪里么?”
夏令涴疑惑:“腰上?”
黎昭渺气愤,要不是夏令涴满头的金钗,保不定她就一巴掌拍了上去:“涂你们洞房之时,男子进入的地方。”
夏令涴吧嗒着眼眸:“男子进入哪里?”
黎昭渺来火了:“你以后要生儿子的地方。”
“那不是胳肢窝么?不过,娘亲说令姝是从肚脐生出来的,令乾是……哎呀,别打我,妆都花了。”
黎昭渺忿忿,又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我让你装,‘难得糊涂’那几个字还是我教你写的呢。”
夏令涴瘪嘴:“我是真的不知道。”黎昭渺已经懒得理她。
其实,她哪有不知道的,当初娘亲给了基本闺房秘籍之后,还特意拉着她说教了一会儿,只听得她面红耳赤羞于见人。不过,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男子的那物事到底长什么样。图画里面的瞧着也太小了些,要是图大些,说不定她就看明白仔细了,省得现在胡猜乱想。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内院,顾元朝开始之时还只是规规矩矩的牵着红绸带领着她慢慢悠悠的走了进去,等前院的喧闹听不到了,他索性抛了红绸,牵了夏令涴的手,两个人小娃儿过家家似的甩来甩去的走路,到了正院,顾元朝手也不牵了,直接矮下身去,一把抱起夏令涴大踏步的进了院子,穿过层层叠叠的花圃,进了新房。
大红灯笼,大红蜡烛,大红床帐,加上一对喜服的新人,处处看去都是喜气洋洋,除了某人趁着放她到床榻之时偷吃的豆腐。可惜的是,心情无比紧张的夏令涴来不及回踹他一脚,就让他蹿出了门外,长廊上只遥遥听得一句:“等我回来。”
床榻上抛了不少的红枣桂圆,圆润的珍珠和金锞子也不少。夏令涴只觉得臀部搁得难受,想要动一下,左边就突地伸出一只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偷偷抬眼一看,好吧,是尚嬷嬷。她知道现在屋里不止有夏家随嫁的婆子媳妇和丫鬟们,还有淑妃娘娘特意拨入赵王府服侍的丫鬟婆子们,两军对垒,壁垒分明。她不能一进洞房就丢了夏家的脸。
夏令涴欲哭无泪,她臀部不知道是被啥圆滚滚的东西搁着好难受。混蛋顾元朝,给她坐着也不找个舒坦的位置。
也不知道这样呆坐了多久,她早上只吃了令姝亲手做的苹果糯米糕,喝了几口粥外就什么都不敢吃了,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到时候要是被顾元朝嫌弃她胸部不够丰满可不是她的错。而且,头上的凤冠也不是世家新娘子戴的那种纯金雕凤头冠,而是宫里送来的王妃们才能戴地金凤滚东珠发冠,前前后后还叉着十二根镶东珠金簪,脑后衬着一朵硕大的金边娟花,加上手上脖子上耳朵上还有额头贴得花钿,光这些金器就足足有多少斤,要把她脖子压弯了。最重的依然是这一身喜服。她瞧过东宫送给令姝的喜服件数,一共九件,而她的是八件。因为是秋季,每一件的布料都甚为厚实,上面镶嵌珍珠玛瑙翡翠水晶若干点缀,她这么一日颠簸而来里面的亵衣都湿透了,沉甸甸的压在身上难受得紧。
现在看着屏风外的桌上满桌的美味佳肴,只觉得肚子里有十多个小夏令涴找狼嚎着要吃饭。她只差要吸口水的时候,肩膀另外一边又一只手搭了上来,吓得她一惊,微转头看去,是最讲究规矩的安嬷嬷。她欲哭无泪,只能隔着屏风画饼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