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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能不说明原因消失三个月呢。子衿说他有苦衷的,会亲自跟你说明。小卿卿,你不用再难过了吧?”
沈义那个“吧”字生生短了半截哑在嗓子口。他看到了苏朵:“你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他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又发现地上散落的来不及收拾的凌乱衣物。这下,想装糊涂也不可能了。
沈义勃然大怒,一拳猛砸到苏朵脸上:“打死你这不仁不义的浑蛋!”
“你疯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你凭什么?”年卿扑上去,用力踢打沈义。
“年卿你别管!”苏朵拉开年卿,把她反锁进卧室。不管她的呼喊,直直盯着沈义。“是,我不仁不义,我浑蛋。你可以打我,小舅也可以。但不管你们怎么做,我都要跟她在一起。”他说得很平静,音量也不大,声调不高。因为只是宣告结果而已。
“沈义!”年卿拍门把手都拍红了,贴着门断断续续地说,“你凭什么打他?我喜欢他,不许你打他。他又没做错事。我和苏朵在一起,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周子衿,我已经等了他十年,还不够吗?难道当年他弃我而去就是应该的,我只能永远等着他看着他……请你搞清楚,是他欠了我,不是我欠他。”
沈义的手上沾着苏朵的血,血迹渐渐凝固。他拼命隐忍,克制自己想要把一切一切说出的冲动。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她知道周子衿的手为什么会出事吗?她知道周子衿为什么不能面对她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说这些浑账话。
苏朵直摇头,示意他们有过约定,那些事永远不让年卿知晓。他折回到卧室门口,脸贴着门。仿佛这样便能触到年卿颤抖的肩膀:“年卿,你别管这些。都交给我。放心,不会有事。我们不会有事。乖,去床上躺一会儿,等下我们就开饭。”
年卿倚着门哭得说不出话来。
“快去啊。”苏朵催促她。
“你保证再挨打就还手。”
“好。”
待他把年卿哄得平静下来,转身一看——客厅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沈义的人影。
周子衿归来的这晚,恰逢初秋第一场雨袭向北京。蒙蒙细雨把帝都晕染成烟灰色。
同一航班的乘客拖着行李箱或是打车或是被亲朋接走。周子衿却两手空空,孑然站在微凉雨丝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他点燃一支烟。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着他的脸,是如此瘦削、憔悴、寂寞。忽而,这张脸绽出一个淡淡浅浅的笑。这一笑,似乎冬眠的熊睡醒了,苹果砸在牛顿头上,眼前的水泥地面突然裂开拱出颗大大的璀璨钻石来。
三个月。周子衿在那样与世隔绝的环境里封闭整整三个月。实在孤寂得受不了时,就在纸上默背当年给年卿拉过的每一首曲子的曲谱。后来那些曲子都背完了,他开始创作新的音曲,每一首都在扉页上认认真真地写上:致年卿。
现在,他回来了,怀里叠放着对年卿满满的思恋。
吸完这支烟。
吸完这支烟,他的过去就永远只是过去了,他手腕上的伤疤就什么玩意儿也不是了。周子衿终于能甩开所有的包袱站在他爱的女人面前,拥她入怀。
他的年卿此时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思念他?周子衿让她等过十年又三个月。现在开始,他要把此生剩余的每一分每一秒捧在手里供奉给她。
那支烟终于燃到尽头。周子衿将它碾灭弹入垃圾箱,以极快的步伐走向乘车处。
一辆车冲他直闪大灯疾驰过来,引擎轰轰作响。
车在周子衿面前急停。他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沈义和他的霸道。
“靠,紧赶慢赶地总算赶到了。”
周子衿哑然失笑:“你怎么知道我坐的航班几点到的?”
“让秘书打电话去东京机场查呗。一家家航空公司挨着查,查不出来她就不用来上班了。”
“沈老板什么时候学会折磨员工了,这可不像你一贯的作风。”
“管他们呢,上车。”
回市区的路上,沈义喋喋不休地说着公司里的各种情况,埋怨他不该不说一声就离开搞得他手忙脚乱。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可牵扯到西西的隐私,也实在是不能言说。”
“哦,西西戒了吗?那天电话里你就提了一句,我在开会也没往下问。”
周子衿神色略微沉重了些:“嗯,第一个戒毒疗程效果很好。他哥哥前两天把她接走了。有亲人陪着,去安静的地方平静生活一段时间,彻底戒掉应该没问题。”
“子衿,真佩服你。要是我,了不起扔笔钱送她去最好的戒毒所。像你这样找个偏僻的城镇租套房子,聘请专业的戒毒人员和营养师。唉,西西也算有福气的。”
“有福气?”周子衿一脸苦笑,“我怎么觉得她碰到我,根本是一场最深重的灾难。沈义,你记不记得西西原来是个多么单纯快乐的女孩?”
路西西吗?当然记得。
两颗小虎牙,笑起来像小白兔的姑娘。
就是她在周子衿万念俱灰的时候给他带来唯一的快乐和生命力。
周子衿出事后,周家人拒绝所有人的探视。二老实在担心一些人的探视会令周子衿情绪异常波动产生轻生的念头。
路西西不认识会拉琴的周子衿,只认得那个躺在医院病床上苍白忧郁的周子衿。她喜欢的不是风华绝代的周子衿,只是个脾气古怪的受伤少年。
这在当时,对周子衿来说及其重要。
没有人能懂得不能再演奏天籁的周子衿究竟有多绝望。对他人来说,这只不过是场意外,左手不能再灵活转动收放自如。对周来说,这却是一场精神上的阉割。他永失所有。
沈义一开始根本无法接受周子衿和路西西在一起。他对周子衿说:“你让小卿卿怎么办?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很无辜。”但看到这个会笑会闹的姑娘后,他想,或许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周子衿也这么觉得。只是他没想到年卿会如此固执地等他,如此固执地追随他,如此固执地出现在每一个可能见到周子衿的场合里。他更没有想到,精神上的伤害也有自愈的能力。那场灭顶的精神阉割极其顽强地自我修护,最终痊愈。这使他压抑太久的情感如火山喷发,使他重新拥有爱的能力。
“沈义。”从回忆中缓过来的周子衿轻轻叹了口气,“是我辜负了西西。她在日本太寂寞,才会染上毒瘾。我接受了她的感情,却没有回报同等的感情。我真是个卑鄙的人,一直以为她的快乐是源源不断的。得知她吸毒时,我觉得自己该下地狱。”
沈义的双手稳健地握着方向盘,说:“你没做错什么,别这么想。”
“不论怎样,都过去了。”周子衿注意到进市区后沈义径直朝他家的方向开去,“瞧我,只顾着说话都没告诉你我要去哪儿。到前面掉转方向,我要去见年卿。”他很急,满肚子的话要跟年卿说,就怕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沈义没听见似的,依旧朝前行驶。
“沈义,沈义。”周子衿诧异地说,“我说掉转方向。”
他还是不说话,脚上一用力,“霸道”加速向前驶去。深夜的帝都,交通通畅得很。不一会儿就到了周宅。
疯了似的“霸道”终于停下来。周子衿没有下车,他盯着沈义,问:“出什么事了?”
沈义沉着脸,仍是一言不发。忽然抬手就给了自己狠狠一耳光。
周子衿骇然,赶忙按住他的手:“老师。”他很久不曾称呼他为老师。此时情急之下自然而然地喊了出来。
血丝自沈义迸裂的嘴角淌下来。他满不在乎地拿出手帕抹了几下,转过脸,对周子衿说:“你再也不必见年卿。她不爱你了,她爱上了苏朵。”
说完这句话,他又转回来,再不敢看周子衿一眼。
妈的!沈义在心里痛骂自己:你好歹在江湖上混十多年了,居然还有不敢看的人?
其实,哪里是不敢,不过是不忍罢了。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年卿问苏朵:“还疼吗?”
距离傍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已经过去许久,现已是隔天凌晨。年卿却仍觉得害怕。
沈义凭什么那样怒气冲天?就因为她这样一个女人纠缠于舅舅与外甥之间吗?
苏朵了无睡意,直盯天花板。心不在焉地说:“不疼了。”
年卿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慌乱极了:“你,你是不是也像沈义那样想。我十年前和你小舅在一起,十年后又与你在一起。我根本坏透了对不对?”
苏朵回过神来,把她紧紧揽进怀里。
这一夜很凉。他拉过薄被盖在两人身上,努力想要让浑身冰冷的年卿暖起来。但拥抱和被子作用都不大。怀里的女人仍是颤抖得厉害。
他钻进被中,轻手轻脚地解开年卿睡衣的扣子,脱去睡裤剥掉底裤。年卿周身渐渐温暖,某些地方甚至炽热无比泛滥成灾。她流着泪,在苏朵的身下辗转、抽泣,直至快乐。
苏朵奋力冲刺。只有这样,某个夜晚沈义告诉他的那些事才能被他抛在脑后。
该不该让年卿知道?
十年前,酒醉的苏朵年卿被人下了迷幻药丸。致使十四岁的男孩和十九岁的少女做出最荒唐的事。下药的人拍下了他们迷乱时的照片。照片第二天就洗了出来,整整一沓塞在周宅信箱里。信封背面印着一行字:若想拿回底片,请周子衿独自一人于×时到××处相见。
周子衿如约而至,随即被人击昏。醒来时,只看到浑身的血,而他左手已经无法动弹。
“啊。”苏朵轻喊一声。
他伏在她温暖的身体上,泪滴汗滴混在一起坠落。
不。不能让她知道。
苏朵不怕年卿知道后不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