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哪!是鬼
她惊骇地凛息,但仔细一瞧,那其实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只是落了难,全身湿透,沾满了沙屑及海草,左小腿血肉模糊,似乎伤得不轻。
「小姐,拜托你帮个忙……」即便一身狼狈,男人的语气仍尽力持住彬彬有礼的态度。
她不可思议地瞪他。
「我的腿……卡到海里的暗礁……」男人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地解释。
无须他解释,她也看得出他大概是不谙海里的地形,受了伤,然后在濒临溺水的危机中,百般挣扎地游上岸。
「你还好吧?」看他的样子,明明就已经剩最后一口气了,只是强撑著不肯晕去。
「很不好。」男人摇头,扶著腿,一拐一拐地走进来。「麻烦你帮我叫……救护车……好吗?」
「好是好……」她喃喃应。不过他可以不要这么吓死人地客气吗?他是溺水的伤患耶,正常人的反应该是歇斯底里地求救,而不是如此冷静地打商量。
「谢……谢。」落下这句,他仿佛觉得自己能安心了,这才放松地晕去。
朱挽香愕然瞪视横陈在地板的躯体,就连躺在地上,他也还是规规矩矩的,双手垂在身侧。
这男人她简直败给他了!
她大摇其头。此刻的她,尚未意识到这个来自远方的陌生男子,即将在自己的人生里掀起另一波惊涛骇浪……
*****
男人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一张柔软舒适的床,床畔的五斗柜点著一盏香精灯,而他腿上的伤,已经结结实实地固定上夹板,包扎得干净俐落。
看得出来,负责帮他处理伤口的人很有经验。
但这里……应该不是医院吧?他迷蒙地想。他记得自己因伤差点溺水后,千辛万苦地游上岸,纵目所及,尽是一片黑暗,只有某个方向,亮著灯光。
于是,他努力向那唯一的光亮走去,晕蒙的光圈里,镶著一个女人,一个神态似乎很冷漠的女人。
那女人,就是……
她!
乍见眼前多了一张清秀容颜,男人倏地惊愕地倒怞口气,下一秒,又连忙端正表情,不许自己透出一丝无礼。
「你这人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女人淡淡评论,小麦色的肌肤在灯下透出阳光般的色泽,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温暖。
「是你救了我吗?」他哑声问。
「没错,我就是你的恩人,感谢我吧!」说话的语气也一点都不讨喜。
但他仍很有风度地道谢。「谢谢你替我包扎伤口。」
「不客气。」她冷淡地回应。
「这里是你家吗?」
「算是吧,我住在这里,一楼是咖啡馆。」她说,明眸直视他,双手环抱胸前。
他很清楚这是一种防卫性的姿态。「我留在这边,是不是打扰你了?」
她扬眉。「你要走了吗?」
当然不是。「你也知道,我的腿受伤了,不方便开车。」
「我可以帮你叫计程车。」
有必要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吗?他叹息。「既然这样,你刚才帮我叫救护车,送我去医院不是更好?」
「我……」她一窒,仿佛一时无法自圆其说,蜜颊隐隐透著霞色。「因为这镇上只有一间小医院,前天发生一场严重的连环车祸,病房都住满了,没有空床。」
「所以你担心我去那边得不到妥善的照料?」
「我干么要为你担心?」她瞠瞪他。「我是想,你这种小伤也不一定要麻烦医生,我来就行了。」
「你是护士吗?」
「以前是。」
他微微一笑,修正对她的评价,她或许并非冷漠,只是不擅与人相处。
「请问小姐贵姓?」他礼貌地问。
她却很不礼貌地回答。「你有必要知道吗?」
「这个嘛……」他苦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请教一下芳名也不为过吧?」
「我姓朱,朱挽香。」
婉香?还是晚香?
不论哪一个,都是极美的名字。他悄悄赞叹。
「那你呢?」
「我?」
「就算你把我这里当民宿,也要让我看看你的证件吧?我可不希望自己收留一个通缉犯。」
「证件?」他下意识地想翻找皮夹,一低头,才惊觉自己全身竟被剥得只剩一条内裤。「你……是你帮我……」
「没错,是我帮你脱掉衣服的。」仿佛看透他的难堪,朱挽香恶作剧似地眨眨眼。「你不用害羞,我以前在医院里看过很多**,不会生吃你的。」
男人深呼吸,试著保持镇定,但想起自己不久前还犹如一只无助的羔羊,任一个女人剥光,俊颊仍难以抑制地发热。
他要再次修订对这女人的评价,她果然很难缠。
「我刚刚检查过你的衣服了,没看到皮夹。」
「我放在车子里了,没带在身上。」
「我猜也是。」她撇撇嘴。「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他没立刻回答,眉苇收拢,好似认为她问了个很值得探讨的问题。
不会吧?朱挽香翻白眼。「喂,不要告诉我你失忆了!」无缘无故救了一个失忆男,她是招谁惹谁了?
他愣了愣,忽尔温文地扬唇。「你放心,我没失忆我是叶圣恩。」
「叶圣恩?」
「神圣的圣,恩典的恩。」
「神圣的恩典?」她细细咀嚼。「你爸妈当初一定很高兴能生下你。」
他无语,半晌,又是一个微笑,这回是若有所思的。「是啊,他们的确是。」
「要我通知你家人你在这儿吗?」
「不用了!」他匆忙地拒绝。
太匆忙了。她深思地望他。这男人身上有股不同于寻常的书卷气质,他不是属于乡野的,也非都会市井,而是更顶层的上流社会。
大概是那种有钱有闲的世家子弟吧?为了逃避某些人事物,才躲到这样偏僻的小镇来。
「你不会是想吧?」她试著问问看。
「当然不是!」他震惊地反驳。
「那你没事跳进海里做什么?」
「我只是想下水放松一下,没想到海流那么难掌控……」
「你没在海里游过泳吗?」她猜想这种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八成只游过符合比赛标准的泳池。
「你猜对了。」他聪明地看透她心里正调侃他。「我想我是有点高估自己的能耐。」
她心弦一动,欣赏他能如此坦率地自嘲。
「你小心点,别小看海了,也许表面风平浪静的,可底下藏著什么,你永远也不知道。」
「听起来很像我最近刚认识的某个女人。」他似笑非笑地勾唇。「谢谢,我会谨记你的劝告。」
她被嘲弄了吗?
朱挽香眯起眼,尝试从叶圣恩表情看出一丝端倪,看到的却是百分百的斯文儒雅。
这男人,不一样。
跟她在小镇里认识的男人不一样,也跟她在城市里遇到的男人不一样。
她打量他,从他俊朗的眉眼,看到端方的唇他并不特别帅,算得上好看,但也仅此而已。
若不是那双狭邃的眼闪烁著某种知性的光芒,她不会认为这男人有任何魅力,但偏偏,他拥有那样的眼睛,那样看不透又让人很好奇的灵魂之窗。
他温润地笑著,明知道她在评估自己,却不避不闪,也不阻止她,自在地由她瞧个仔细。
反倒是她脸颊尴尬地热了,撇过头。「你肚子饿吗?想吃点什么?」
「原来你这边有提供餐点?」他状似惊讶地问。
她现在可以确定,他是真的在嘲弄自己了。
她暗恼地咬唇。「只要你记得付钱就好了。」
「那就谢谢你了。」
她点点头,前去厨房准备,他很想趁这时候四处走走看看,可惜左腿上了夹板,行动不便,只能在房里无聊地等著。
*****
半小时后,她端了一晚色香味俱全的乌龙面进来,见他坐在床上发呆,秀眉一扬。「要看书吗?等会儿我拿一些书给你。」
「有杂志吗?」他问。
「什么杂志?商业周刊还是八卦杂志?」她轻哼。「抱歉,我这边没有那种东西,我不看报纸,也不看电视。」
不看报纸或电视?那她怎么接收资讯?叶圣恩一愣,无法想像不接触任何媒体的生活。
「这世上没用的垃圾资讯太多了,少接收一些不是坏事。」她冷冽地勾唇,仿佛看透他的疑问。「不过看看书倒不错,我有一些不错的小说,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耐心看下去了。」
叶圣恩愕然,看著她在床上架起小餐几,搁上面碗。
他真搞不懂这女人究竟是温柔或冷漠,她能细心地替他包扎伤口,却又不愿大方地收留他。
她体贴地提供小说给他打发时间,说话的口气却那么辛辣,教人无从感激起。
「吃吧。」她将餐具递给他,自己也坐上一张单人沙发,捧起碗吃面。
她居然会陪他一起吃面!
叶圣恩再度感到惊奇。他原以为她会希望离自己愈远愈好,甚至当他不存在,但她不仅留下来了,还喋喋不休。
*****
「你为什么选择我们这个镇?」
「嗄?」他一愣。
「你是为了逃避吧?」犀利的话锋一下杀进他心坎。「台湾那么多乡下地方,你为什么来这里?」
他瞠眼,好片刻,嘴角拉开一丝苦笑。「朱小姐,你问话都这么直接吗?」
「这里不是你们有钱人那种社交场合,不用来那套虚伪的礼貌吧?」她漫不在乎地吃面,偶尔发出的呼噜声响,震动了他。
说实在的,他想不起自己认识的哪个女人吃面时会发出声音,但她的餐桌礼仪又说不上粗鲁,只是一种放松的随兴。
「你说啊,为什么选择这个小镇?」她执意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