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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自己倒是有些上心。人老了,就真的会在乎这些吗?
现在是六月,正当夏季,可是司马懿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总是一阵阵的恶寒,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一日走到城中一处高地,看到城中纵横的街巷,又想起了四个字。
“天下即棋。”
这盘棋还没下完,执棋的人却换了一个又一个。
此时的心,又与当年大不一样了。一直以来没有变过为魏国的心,却被无数人所曲解。罢了,都习惯了。除此之外,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物是人非。纵然是想看到你的天下,可是你不在,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它毕竟是你的天下。
司马懿明白了曹丕当年说内心所见的不同。
如今的他,看见的依旧是曹丕在世时的山河。这便是所谓心吧。心中存留有你的影像,即使更迭了多少代君主,也不能抹去它。
十二年,与二十五年,孰长孰短?
在司马懿看来,都一样。不过是那十二年中还能见到你,这二十五年只能见到那一抔黄土。
没什么区别吧。
自己终归也要埋骨在那里的,只希冀在那时能与你重逢。
如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秋
【三、秋】
洛阳的秋雨连绵不绝,已经下了三天了,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整座城都已湿透,同时湿透的还有人心。
夜幕低垂,笼盖了洛阳城。城中最显眼的建筑就是魏宫,黑色的天穹似要将它压塌一般坠在其上。
已经有些害怕走进魏宫了。
司马懿站在窗前,望着魏宫的方向想道。
所谓埋葬了过去记忆的地方。
几个月来,司马懿总是在梦中再一次走进夏日的魏宫。一切都历历在目,一如昨日。还是在崇华殿听他最后一次托付公事,又是在嘉福殿送别他最后一程。他已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那样清晰的记得发生的所有事情。眼睁睁看着他的病越来越重,自己却束手无策。无边的绝望会在梦中吞噬人的灵魂。醒来时却不觉得这是一场噩梦。亲身所经历过的重现而已。
只不过每梦到你一次,对你的思念就会更深一分。
窗前冷雨纷纷。司马懿推开掩着的窗扉,一阵寒风吹过,将灯火吹的忽明忽暗。
那是建安十三年,我初次见到你。
我在那时,并没有想到过会在此时此刻怀着对你如此的感情。我不能预知未来,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然而它的确就这样发生了,不由我掌控。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所有我能为你做的事情,我都去做了。至于最终结果如何,只能说是天命。
我怎么会想让你离开。你说过曾有相面之人说你“到四十当有小苦,过是无忧也”。我只是一笑而过,并不相信这些。
但是这怎么会是“小苦”呢。这是连我和你在一起都闯不过的关。
风突然变了方向,径直冲着窗口而来,挟裹着深秋的冷雨,打湿了司马懿的衣服,也打湿了司马懿的面庞。
六年前的深秋,你登基成为魏帝。这是你多年的夙愿吧。可是六年之后,你已经忘却了当初对我说的,要和我一起看这天下归于大魏。
我是不是应该学你,忘掉它?
想忘记却永远也忘记不了的事情。纵使无法实现,可是它已然刻在了记忆的深处。
我的生活还在继续。
司马懿觉得有些冷,便把窗户关上了。一回头,才发现灯已被吹灭。地上湿漉漉的,还有些滑。他不想再把灯点起,就摸黑坐到了榻边。
三更的更声打响。司马懿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刚才湿冷的风雨让他浑身不自在,岁月摆在面前,身体自然也随之衰老下去。说来也奇怪,曹丕在世的时候丝毫没有感觉年龄带来的变化,可是曹丕一离开……
瞬间就觉得老了许多。
猛然回首,已经过去了十八年。
黄初四年,秋八月,曹丕校猎于荥阳。
“陛下。”
“嗯?”曹丕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这声音太熟悉了。
“陛下这身装束很不错。”司马懿笑道。
“是吗?”曹丕看看自己,穿着的是一套打猎的装束。
“是啊。”司马懿没过多的说什么。
“仲达不一起去打猎吗?”
“不了,懿不善骑射。”司马懿小时候只有读书,不过要说马术和射箭之类完全不会也是假话,身为世家子弟,这些肯定是要会的。但是和曹丕比起来那就差的太远了。曹丕的骑射之术是有名的,少有能及之人。
“那好吧,仲达就等我归来。”
果不其然,晚上曹丕回到驻地时身后有许多人在搬运所获猎物,主要是獐、鹿以及兔和野鸡等动物。
“今日就以这猎物为宴,以山泉为酒。”
燃起的篝火将天穹照亮,曹丕和众人混坐在一起,丝毫不以自己身份为贵。由人打来几大桶山泉,曹丕命人自由取饮。山泉清凉而甘甜,司马懿还没动手,曹丕就给他取了一樽过来。
“啊……陛下?”司马懿看着火光有点走神,忽然曹丕出现在面前。
“尝一点,这里的山泉在当地是出了名的。”说完把手中酒樽递过去。司马懿接过酒樽,曹丕又走到一边,将火上烤着的一块肉拿了起来。
“似乎是熟了。”曹丕把边上随意摆放的佐料拿过来蘸取一些来调味,递给司马懿,“是兔肉。”
烤肉香气四溢,司马懿啜饮了一口山泉,将肉举到嘴边。就在身边不远处,曹丕自己取下一块鹿肉吃了起来。司马懿看到曹丕吃得很爱心,便也将刚才曹丕给他的兔肉咬下一块,吃了起来。
众人此时也不想皇帝有没有什么命令了,都开始把烤熟的各种肉配上佐料自顾自的吃起来,人声嘈杂,谈笑声、觥筹声此起彼伏。
曹丕吃完,嘴上还留着一点酱料,看着还没吃完的司马懿。司马懿感觉到了注视,咽下嘴里的东西抬起头来,二人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半夜写烤肉虐死我了啊啊啊
☆、冬
【四、冬】
嘉平三年的秋天,司马懿自知已经看不到这一年的冬天了。
嘉平二年的冬天,他已经走到了自己人生权力的最高峰。那是在经历了多少年大风大浪之后所得到的。
二年春正月,天子命帝立庙于洛阳,置左右长史,增掾属、舍人满十人,岁举掾属任御史、秀才各一人,增官骑百人,鼓吹十四人,封子肜平乐亭侯,伦安乐亭侯。帝以久疾不任朝请,每有大事,天子亲幸第以谘访焉。
他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否真的渴求这样的权力。然而既然给了自己,便不能让它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中。
至于别人怎么看自己,任由它去吧。问心无愧便好。
嘉平元年冬十二月,加九锡之礼,朝会不拜。固让九锡。
九锡之礼,已是极致的荣誉。还是这一年的年初,高平陵一变后,世人议论纷纷。司马懿只清楚一点,自己这一生,是为了魏国的江山。
先帝的江山。
多少次让这些荣誉,不过是为了自己内心的安宁罢了。总觉得接受了它们,就有愧于先帝的重托。然而说到头也不过是自欺欺人,更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惧怕世人的言语抑或是其他传言。
总是觉得要留清白之名去见你的。
但是如今看来,怕是不可能了。
记得审问曹爽党人时,心里总是一阵阵如刀割一般的痛。
同样是曹姓,为何会有如此下场。这本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不是不忍看到曹爽等人下狱,而是不忍看到同为曹姓的他们毁掉曹家的江山。
那个名字,说是已经成为生命的烙印,也不为过。
景初三年的冬天。
竟然已经是自己经历的第四任君主,也是第三位皇帝了。
都快记不得曹操的面容了。
太过遥远。
青龙元年的冬天,诸葛亮依旧在坚持不懈的伐魏。
那就伐吧,我魏有足够的实力来应对。
为你的天下,我愿倾尽全力。
至于朝中的非议声,司马懿也做不到充耳不闻。索性就出征离开京师吧,也是避一避四起的流言。
司马懿都不明白这些关于他想争权夺位的流言是从哪里来的。连市井小民中都流传着一些这样的言论。
同样的言论,在十五年后又再一次听到。
那会已经是正始十年了。
黄初七年的冬天,分外冰冷。
大雪纷飞。司马懿看着雪落在黑夜的寂寥中,长叹一声。
黄初六年,冬十月,曹丕到达广陵。率领着十余万士卒,却因为天气严寒冰封大江而无法渡江。望着绵延数百里的旌旗,曹丕很无奈。他登基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做到像当年父亲曹操那样纵横河山。
光是固守这样的土地有什么意思?他是绝对不甘于这样的。他要的,是将天下归一。
天下,是为这苍生黎民。
“陛下。”耳边又想起出征前司马懿对他说的话,“无论成功与否,懿都会为陛下守这许昌。”
这就够了。
谁又知道,多少年后,是为陛下守了这天下。
黄初三年,冬十月甲子,颁《营寿陵诏》。
“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也。”这一点,曹丕早就想通了。生于乱世,若是没有这样的心,也无法成为帝王。
“仲达,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依然会为我的天下而走下去。”曹丕将司马懿的手紧紧握住,“况且,还有你与我一起。”
说完这话,他们也就渐渐忘却了。几日之后,便无人再记得。
但是在二十九年后,司马懿却真正实现了曹丕所说与他一起的言语。
延康元年,冬十月庚午,曹丕受汉禅,即帝位,改延康为黄初。
“这就是我的天下了。”曹丕笑道。
“不,这不是。”司马懿轻轻的答道。
“仲达何出此言?”
“陛下的天下,不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