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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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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妈妈登时就记起来,头天晚上看的是个武侠老片,女主角不知中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毒,男主角找到解药,可是女主角昏迷不醒危在旦夕。接下来便是武侠片百用不厌的喂药解毒桥段,当时小色狼兴致冲冲地指着电视问:“妈,妈,这回阿姨没有哭,为什么叔叔还要咬她?”符妈妈立刻捂住小色狼的眼睛,认真教育道:“叔叔这是在给阿姨喂药,阿姨生病了!”
于是,第二天因为咳嗽而猛喝止咳糖浆的小南溪又被小色狼如法炮制了一番。
可惜符爸爸当时正在气头上,不曾留下呈堂铁证。
南溪则在心里暗叫不公,原来外面那个臭流氓老早就把她的清白给扫光光了!她攥攥睡衣领口,脸被浴室的热气蒸得通红的。原以为是南妈过来陪她,准备的睡衣都是极轻薄的真丝睡衣,丝滑柔软,曲线毕现。她犹豫着是否该拿酒店的浴巾裹一裹,然而鬼使神差的她就这么出来了。好像身体内某种为女性的认知忽然复苏似的,明明还是少女风的睡衣,居然被她穿出几分妩媚的气质来。
南溪心里有不多不少的那么一点期盼,期盼符清泉那被符爸爸打压多年的“流氓本性”能稍稍复苏一点儿。
推开盥洗室的门,符清泉仍在客厅,俊朗的侧脸线条里,藏着几分硬质粗犷。
他埋着头在抽烟,南溪微微愣住,这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见符清泉抽烟。
他右手夹着烟,轻轻地吐出一个烟圈,缭缭绕绕的;左手上似乎是一张什么照片,正放在烟头上,慢慢烙开。
动作优雅。
那天符清泉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在往后的岁月里,如斧凿刀刻一般,深深镌在南溪的脑海里。
比如,他是用大拇指和食指拈住香烟的。
南溪扑过去抢那张照片来看,好奇符清泉要毁尸灭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泛黄的旧照片,边角已被烙焦,然而照片上的一男一女,眉目分明,犹如一对璧人。
那是年轻岁月的符爸爸和南妈妈。
南溪大惊失色,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完全明白,手被照片边角烫到而不自知:“你从哪里找到的?”
“家里。”
“家里……他们……”
“他们都不在家,”符清泉一字一句地说,似在提醒她什么,“我翻到这张照片。”
“你今天……”任凭南溪一颗少女心如何萌动,也发觉出符清泉的不对劲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爸爸死了。”符清泉忽然把老早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今天出殡,我爸和你妈,都去参加葬礼了。”
南溪不是遗腹子,她的父亲一直还活着,至少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都还活着。南妈妈执意离婚时,已经怀着孩子,后来前夫再娶,所以便也没拿南溪这流落在外的女儿当回事。不过这回是南溪生父过世,所以来找南溪奔丧,据说后来他们再没有生养,所以家里长寿的祖母常日夜饮泣,想见见这位素未谋面的孙女。
当然这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名目罢了,说到底,那些自称为叔叔或姑父的人,和南溪并无半点感情,不过是见南妈妈后来嫁得好,想要讹一笔钱。不单止要讹诈,且言语还说得十分难听:“那个贱人要不是因为有旧情人撑腰,敢上法院闹离婚?年纪轻轻一个女人,还怀着孩子,谁知她怎么把孩子养大的!”
“假的,肯定是假的……说不定我妈和你爸爸只是认识而已……我妈妈……我妈妈和你妈妈关系一直也很好啊……”南溪自己说着也觉得十分站不住脚,却更加激怒符清泉:“可不是嘛,合着伙,就瞒着我妈一个人!你说我妈妈年纪轻轻的,没病没灾,怎么会四十不到说没就没了?”
“你乱说!”
“说不定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
“不可能!”
“就我妈一个人蒙在鼓里,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你妈妈背后抢她老公,她还帮你妈带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南溪气急败坏,却找不到任何可靠的证据反驳他,所有摊开来的证据,都证明她妈妈是个坏女人。她说理说不过,便使出一贯的杀手锏,撒娇耍赖,放声尖叫。她跳到沙发上,拾起抱枕便往符清泉头上敲,“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符清泉你给我闭嘴!”
一个脚步没踩稳,身子一歪,险些跌下沙发来,符清泉伸手去扶她,稳稳地撞到她胸口上。
南溪手中的抱枕还摁在他头上,形成极暧昧的姿势,仿佛是她抱住他的头在怀里,不肯松开似的。胸口处传来阵阵热息,符清泉的呼吸声变得低哑粗重,她已经站稳,符清泉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南溪这才惊觉,想要推开符清泉,却已迟了一步,他不过轻轻一笼,她便跌入沙发,被他全盘拢入臂弯里。那轻薄柔软的睡衣,不止毫无抵挡作用,反而如着了火一般,在她身上撩烫出片片火花,从贴衣的肌肤,一路烧到心里去。他深重的呼吸落在她的眉眼上、鼻尖处、唇瓣间、耳垂旁……每一处都直直地燎到她心里,她微微地颤抖,却不知自己究竟是该推开他,还是该……
初夏的月亮从百叶窗里渗进来,窥见她心里的小秘密,那天晚上的上弦月,清晰地勾勒出符清泉深邃的五官线条。一粒粒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然后融进她的身体发肤。南溪从符清泉晶亮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眸中的光芒如此炽热,让她一时恍惚,错将清冷的上弦月,看作温暖的晕黄。
这个夜晚在南溪的回忆里留下许多不同的版本。有些版本里,符清泉的眼里燃动着最原始的欲望,狂野、不可遏制,仿佛死寂多年的火山,轰轰隆隆地喷发蔓延;而另一些版本里,犹豫、痛苦、仇恨、迟疑等各种各样的情绪走马灯似的在他眼里流转,即使事隔多年,她仿佛仍能从他粗重的喘息声中,听出那种极力克制的情绪。
伴随着尖锐的疼痛而来的是刺耳的手机铃声,在不远的地方顽固地响着,南溪只觉得痛,她不明白为什么符清泉脸色扭曲,好像也十分痛苦的模样。他身上每一处线条都是僵硬的,却和她的曲线贴合得如此熨贴,她苦着脸问:“符清泉,你出来好不好……痛……”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软软的,绵绵无力,她整个人都缩在他臂弯里,像驶进港湾停泊的小船,随风轻轻浮动。
就是那一秒,符清泉俯下身来,面色凝重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这一秒她以为那是爱情的开始,下一秒才知道那已是一切的终结。
符清泉伸出手去,扒拉半晌后终于摸到手机,南溪双臂紧紧攀住他,她不敢出声,只能咬着牙,任凭钻心的抽痛从他们身体咬合的部位阵阵袭来。她不知道打来电话的人是谁,只看到符清泉紧皱着眉,半晌后脸上闪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笑容转瞬即逝,陌生得好像从未出现过。
“清泉,你在酒店吧,小溪睡觉没有?”符清泉摁了免提,符爸爸和蔼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里传出来。
“在,我们都在,”符清泉撇过脸来,望向南溪的目光,深邃而残忍,他唇边还泛着浅浅的笑,“你和阿姨呢?”
“我……”符爸爸的声音有些迟疑,掩饰性的笑容越发显得多余,“我和你阿姨都在家里,今天……都还顺利吧?”
“顺利。”
“没……没碰到什么事吧?”
“没,你要不要跟小溪说话?”符清泉眼皮略略一抬,南溪便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符清泉的眼神太过骇人,像吐信的毒蛇。
南溪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刻,她任意的小动作,轻轻的一蹙眉,对符清泉来说都是莫大的折磨。她只是不明白,符清泉不是说符爸和南妈今天都不在家么?为什么符爸爸却要撒谎?
她马上就醒悟过来,符爸爸在撒谎,不过更加证明了符清泉今天所说的一切。
符爸爸放下心来,叮嘱道:“早点休息,放松心情啊,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到考场上先把卷子都浏览一遍,题量太大也不要慌,你难别人也难嘛……”
“我知道,”南溪想尽快结束这磨人的电话,谁知她刚开口,一直和她僵持对峙着的符清泉,猛地撞进来。南溪不敢再说一句话,紧紧咬住符清泉递过来的手背,触到他眼里如狼一般的血性和躁烈,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电话里符爸爸还在不停地交代这样那样,南溪脑子里空空的一片,只盼望这种折磨赶紧结束。他在她身体里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仿佛每一个骨节都碎裂开来。当最后那股热流伴着阵阵撕裂的痛楚涌进身体时,南溪几乎要遏制不住地尖叫,符爸爸正在和她说晚安,她只能将符清泉的手背咬得更深,将所有的痛楚,都刺进他背上坚实的肌肉里去。
等符爸爸讲完电话,南溪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涌出来。任她打也好,踢也好,掐也好,拿指甲戳也好,符清泉都毫不为她所动,只紧紧地将她整个人都锁在身下,眼神里涌动着种种莫可名述的情绪,激越、征服、撕扯……就像……就像森林里的豺狼遇到猎物的眼神。这姿势不知保持了多久,后来他大概也累了,从她身上缓缓挪开,眼神却依然刻毒:“鸩占鹊巢的人,别想有舒心日子过。”
南溪在房里哭了一整晚上,翌日清晨红肿着眼圈去考试,出门前符清泉仍歪躺在沙发上,若不是茶几的烟灰缸上满满堆着的一簇烟头,她几乎要以为符清泉变成了雕塑。
从那往后,符清泉看她的目光里,便掺杂入许多别的东西,她慢慢学会找理由在放假的时候不回来,然而符清泉总有办法让她不得不回来。他滴水不漏地贯彻着那天的话:“鸩占鹊巢的人,别想有舒心日子过。”她确实再无法安生,无论她怎样地逃,符清泉一个眼神,便足以让她颤栗。
仅仅一次而已,她却好像已被他打上烙印,再也无法解脱。
符清泉不是用一刀一剑直接刺死她的,他是用一把短短的匕首,用许多年的光阴,慢慢地将她凌迟的。
随后的很多年里,关于那天发生的一切,以各种各样的不同版本,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然而拼来凑去,也只得到支离破碎的镜头,她永远也拼不出,那一天真实的符清泉,是何模样。
然而,即便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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