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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桑竫又翻开书本和笔记本,向谷非顼询问他不懂的地方,死板的条例他没有问题,但一应用到困难而又陷阱多多的实例上,他的脑子有时就会打结似的解不开。但谷非顼就不同了,他的脑筋灵活,理解力强,组织能力也不弱,课业上的内容他只需复习一遍便能到处蹓跶,他的资质聪颖,常让桑竫十分羡慕。
但是学校的名次上,第一名的常胜军却是桑竫,而不是常让他请益的谷非顼,这点始终让桑竫无法释怀,可是只要他询问谷非顼,他都只是挑挑眉、耸耸肩,没有回答,这就表示他是故意将「秀才」的名号拱手让桑竫,只不过从不正面证实罢了。
桑竫其实心里也明白,谷非项会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因为桑氏夫妇的关系。
他们自视甚高,对于自己总是有着令人厌恶的优越感,再加上社会地位及身价不凡,骄傲的心理作用下,他们绝不可能让他坏了他们的声誉。
所以身为音乐家的桑夫人和厌恶体能运动的桑先生便逼迫桑竫不单要在课业上超越任何人,也须在音乐方面拥有一定的声誉,以免丢了桑氏继承人的脸……不,正确来说,是他们两人的脸。
为了他们的面子,桑竫只能拼命念书,努力练琴,以达桑氏夫妇的标准,否则,他就只好等着接受难听的辱骂和更苛刻的要求,为了平静的日子,他的生活除了桑氏夫妇的期望外,其他都不重要。这些事,和桑竫从小便一起长大的谷非顼自然知道,也了解桑氏夫妇的厉害和桑竫承受伤害时痛苦的难挨,因此他只能尽量不着痕迹地帮助桑竫,好让桑竫能在桑氏夫妇掌握不到的地方有个喘息的空间。
为此,桑竫十分的感激,并在心中暗下决定,只要他得到的,凡是谷非顼的要求,他都一定会答应。
这也是他总是拿谷非顼没辙的真正原因。
问完不懂的地方后,谷非顼突然对正在收拾东西的桑竫问道:「你晚上几点睡?有黑眼圈哦。」将书本和饭盒放到一旁,桑竫从水壶倒了两杯茶,「最近要学法文,所以比较晚睡。」
伸手接温热的茶杯,谷非顼的眉微蹙,「你学法文做什么?又用不到。」
他们当他超人?除却已会的英文和日文,还要他练琴、学电脑程式、模拟公司企划、解答商业运作弊点、业务拓展演练等等,他光是想象就头晕了,更何况还不止这些。
轻啜一口管家伯伯为他准备的药草茶,说是给他提振精神和补充元气用的。管家伯伯也是除了谷非顼外,能接近他并真心关心他的人,只是碍于桑氏夫妇,而不敢做得太多。
这茶真香!看着杯中橘黄色的茶液,桑竫的神情微露疲惫。
「他希望将来能打入法国的市场。」对从来不曾接触过的东西和市场,那个人竟然还想扩展自己的事业?但他不敢表示想法,只是默默的学。
谷非顼听后十分不以为然,但也知道多说无益,发表再多意见,桑竫还是得学。
他抬起腕表看了下,「还有半个小时,午休才会结束,你就先眯一下,结束的时候我再叫你。」
桑竫点点头,屈起手臂当枕,侧躺在草地上,闭眼休息。这并不是第一次,只要他问完课业上不懂的地方,如果还有些时间的话,谷非顼都会要他小睡一下,而他通常会在旁边守着,直到下午的预备铃响。
刚开始桑竫并不习惯,但久了,也就不再坚持了,而且他发现,向来难以入睡、也习惯独睡的他竟渐渐地在谷非顼的身旁睡得又香又沉。他想,也许是因为谷非顼是个值得信赖,而且最常待在他身边的人,所以一放心,要入睡这件事也就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了。
至于闲置在一旁的谷非顼就自动自发地帮桑竫在书本上,较艰涩难懂的部分做上注解,好让他能更轻松易读。这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模式,而且从未改变过。
只花了十几分钟便完成例行公事的谷非顼,轻轻地合上书本放回原位,然后他的视线移到了只一下子便熟睡的桑竫的身上。他看了半晌,接着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唉!睡得那么毫无防备的。」声音里有着小小的懊恼、淡淡的无奈、一点点的宠溺和许多隐藏起来的情愫。
收回几近胶着的视线,抬头看向晴朗的蓝天白云。
天气真好,也许……适合交个女朋友。
在越来越强的日光照射下,两道人影不慌不忙地清理着坟墓四周围的环境,拔草、扫地、洒水、焚香、祭拜。这是这所墓园中,唯一一个不须管理员清理,并时时有人来祭拜的坟墓。
此时,管理员提着打扫用具经过,「桑少爷,您来啦,今天天气很不错!」
纤细的身影微欠了下身,扬着浅浅的笑容回应,「嗯,您辛苦了。」
「呵呵,工作嘛,您可别太累!」和善的态度明显地表示十分喜欢桑竫。
从三年前起,这位身份尊贵的大少爷便每个月一次,风雨无阻地来到这个墓前整理、祭拜,刚开始只有他一个人,但一年后,另一名身材高瘦、相貌堂堂的少年就跟着出现,而且他不像桑少爷文静不爱说话,相反的,人大方爽朗,很会说好听的话,常让管理员一见到他便笑。
不同于桑竫的有礼淡然,谷非顼朝不远处管理员打招呼:「伯伯,我有带您爱吃的羊羹冰在冰箱,是芋香和蜂蜜口味的哦!」
已上了年纪,但身子仍硬朗的管理员竟笑开脸,「谢谢,有空到我那里去泡个茶、聊聊天。」他每次来总带些不一样的小点心给他,让他甜到了心坎里。
他是不知道埋在地下的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但看沉默的桑少爷那么勤劳地每个月都来,想必是很重要的人吧!不过他从不曾主动去问,怕会不小心去侵犯到他人的隐私。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对管理员的提议,谷非顼只是笑笑,因为桑竫是不可能去的,他会宁愿坐在这里一整天,时间到了再回家,所以他得找时机哄他离开,以免难得的休息假日泡汤了。
目送管理员离开后,谷非顼一转身,看见桑竫已放好漂亮的鲜花,正点香欲祭拜。
他接过点好的香,跟着桑竫拜了拜后,便退到台阶下,让桑竫惯例性地和躺在地底下的人心灵对话。桑竫把香插好,双眼凝视着照片中的人,陷入沉思,其实,这个已故的人是他的母亲,是生他、育他、爱他的母亲,名高月荷。
怎么说呢,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一个很通俗的故事,高月荷是桑家老爷内定的媳妇人选,并非大户人家,只是一名好友的女儿,在好友夫妇因意外逝世后,桑老爷将这名他极为喜爱的女孩给带回,并让她成为自己的媳妇。
谁料桑原早有女友,只是碍于父亲并不喜欢她的娇纵及傲慢,无法顺理成章的来往,为了庞大的桑家家产及父亲的命令,他不得已娶了这么一名陌生的女孩。不幸的是,桑老爷在他们婚后一年,不幸因病去逝,桑原也跟着丧礼的进行,和高月荷离婚,并将她扫地出门,且以闪电般的速度再婚。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是,高月荷当时已有身孕,却选择默默离开,不愿再过这种貌合神离的日子,更何况她名义上的丈夫根本不爱她。只是身无分文又体弱的高月荷,在生下桑竫后,身体更每况愈下,终于在照顾了桑竫七年后,撒手人寰。
那时的桑氏夫妇在经过医院鉴定后,才接受了桑竫是桑原亲生的事,正巧,桑原也正为乔若晰的不孕所苦,所以桑竫的到来,倒是替他们解了一桩麻烦事。
而年幼的桑竫站立在桑氏夫妇面前时,满怀期待和憧憬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等待他的是残酷的现实和往后不堪忍受煎熬。
像打量一件货物般的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他名义上的父亲,用无所谓的口气道:「长得是不错,就是不像我,我不喜欢。」他的小脸瞬间刷白,听见世界出现裂痕的声音。
而桑原美丽优雅的太太,乔若晰皱起她精致的眉,面露厌恶,「这哪像桑家的小孩?瘦瘦小小的,还一副呆呆蠢蠢的样子,真是什么样的女人生什么样的儿子。」她连看都怕碍了自己眼睛的表情。
桑竫的世界崩落,变成一块块不成形的碎片散落一地,他冷凝着脸,不愿示弱。
「不准你批评我妈妈。」他尖声喊叫,不能容忍有人骂他的母亲。
桑原闻言皱起了眉,不悦地动手给初见面的儿子一巴掌,力道毫不留情。
「顶嘴?谁准你这么说话的?」说完,他的眉皱得更深,朝乔若晰道:「是欠管教,不过还是需要他。」被大人的力道打得倒地的桑竫,根本感觉不到肿起来的半边脸和受伤的口腔传来的疼痛,他只感觉到胸口那种刨心般的痛苦和绝望。
乔若晰为难地看了下地上那小小的身躯,随即转开脸,「好吧,就让他留下好了。」
似是十分勉强般,桑原对着桑竫道:「你是我桑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我可以给你优渥的生活,不过你得给我表现出一个桑家继承人的样子,懂吗?」
桑竫僵着身子,他根本不稀罕他们让他留下来,他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不单梦想破灭,还被他的亲生父亲如此糟蹋、羞辱,他几乎想冲动地掉头走人,可是,他又想到平日妈妈的教诲和临死的期望,终于他咬牙点了头。
桑原对他没有卑躬屈膝的态度很不满,但只撇了下唇,「陈伯。」
一名年约五十几岁的中年人走过来,「先生。」
「带他去安顿一下,另外该买的买、该教的教,别让他丢了桑家的脸。」
「是。」交待完,桑原和乔若晰便欲转身离去,突然,桑竫开了口,童稚的声音冰冷清晰地扬起:「请你……给我妈一个丧礼。」
「丧礼?」不就是人烧一烧、放到灵骨塔去吗?还要什么丧礼?
「帮她找个好风水的地、建个庄严的墓地、挑个好日子让她可以入土为安。」妈妈只希望能入土为安,其他是他加上去的。
管家陈伯的眼惊愕地望着年仅七岁的小孩,讶异他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桑原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陈伯,这种小事给你办,别来烦我。」
「是。」听着脚步声远去,陈伯才上前想扶起可怜的小孩,一探头,话还来不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