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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的一声,木屑横飞,枷板被剑刃的力道击的整个荡起,连同云彧的身子一起在空中转了半圈,才狠狠摔回了原位。
云彧直接一阵难受,凤离天力道本就极大,又是含怒出手,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就算最后转了方向,那力量也不容小觑,就算是个身子健全的军士,也无法承担,何况现在状况极为糟糕的云彧呢,也幸好那力量不是直接落在他身上,不然光这撞击之力,只怕就咬了他半条命。
饶是如此,巨大的震荡也弄得云彧生不如死,胸口一闷喉咙一甜,竟忍不住就要吐了出来,但理智却让他死死的咬紧牙关,拼命按捺住胸口翻腾的气息。
“对不起?”凤离天死死咬紧牙齿,口中挤出阴冷至极的几个字,“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晚了!”
他猛然逼身上来,“这区区几个字,就想代替当年我受到痛楚吗?就能代替遭到背叛的伤痛吗?就能代替被至爱之人捅了一刀的绝望吗?”
“更不要提那些死在疆场的将士了,还有那无数陷于战乱中不得不挣扎求存的百姓?你这一句区区的对不起,难道就能将这一切都抹杀了吗?”
“我真恨不得,当年你没有同我一起跳下山崖!那样,也不会有之后的灾难!”
说道最后,他愤怒的一把扯过云彧的下颚,狠狠的怒视着眼前这人。
云彧本就气血上涌,被他这样猛然一扯,头脑中更是感到一阵晕眩,胸口发闷,直觉便想要躲避,却被那铁钳一般的手捏住下巴,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而凤离天却是狠戾的看着他,“你给我说,你要怎样,才能让你这对不起三字有些许分量?”
气氛一时凝固无比。
“你……杀了我……”细如蚊衲的声音,渐渐响起,云彧喘息两声,哀求的看着凤离天,“杀了我,以解你心头之气,如何?”
“杀了你?”凤离天一愣,他虽然暴怒,却从没想过要杀掉云彧,细细咀嚼一番,却如被烫到一般,猛然丢开了手。
“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用大声责骂来掩饰心中的恐慌,凤离天咬牙切齿说道,“你不是最重视你的家国吗?若真要拿出你的诚意,那就用你最看重的东西来补偿!”
云彧猛然一惊,看向凤离天时,却发现对方眼中的一抹狠意,顿时心胆俱寒。
原本他已被被凤离天的态度弄得心如死灰,但此刻被铁一般的事实惊吓,那颓败的情绪却突然激动起来,“不,求求你,别动他们,我任你处置,有什么怒火都冲着我来,要凌迟要车裂都随你处置,只求你放了我弟弟他们……”
说道最后,云彧的哀求,已经带着哭腔。
凤离天深吸一口气,原本震惊的心情,此刻又被愤怒取代。
这些端阳王室,竟对这人如此重要?事到如今都自身难保了,竟还要豁出命来为他们求饶,他们如此重要,那么在你心中,我到底又是个什么分量!我竟是贱如草芥一般么?
心中的怒气,如暴风雨一般的聚集。
云彧却没想到,自己的哀求竟然适得其反,他越是这般说,凤离天就越生气。
空荡荡的囚室内,盘旋着云彧低低的哀求声,凤离天牙都要咬碎了,才将即将失控的情绪调整回来,他慢慢转身看向云彧。
“既然你这般求我,那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凤离天语气阴冷无比,竟如同十八层地狱里出来的一般,“七日之后,便是黄道吉日,钦天监测定那天是个纳降的好日子,在这七天内,你写一篇降服表上来,到了那日,代表端阳在天地面前对东钟诚服,送上传国玉玺,从此再没有端阳此国,若是文章做得好,事情办得够漂亮,饶了你的亲人一命之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撰写降服表,献上传国玉玺,便是端阳灭国的头一号罪人,从此名声尽毁,还会遗臭百年,受竟天下众人不齿,就连死后,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既然你要这般为他们,那么就休怪我毁了你!
却没想到,听了这话,云彧眼睛一亮。
“好,我答应你。”
忙不迭的说了这话,云彧心中略略放松了些,自己的名声在现在,还有什么维护的必要,将死之人,又何必在乎那些虚名。
不如拿它来换取一族的性命,更为划算。
听到云彧急切的应允声,凤离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平静。
“云世子才华横溢,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这话,凤离天不愿再多留一刻,迈步走出了囚室。
第67章 处置
远远看着皇帝从囚室走出来,章恙心中一阵嘀咕,虽不知两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他依旧腆着脸上去迎接。
“主子……”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皇帝的声音。
“七天之后,让这犯人交一篇上好的降服表上来,这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凤离天的声音中没有一点情绪,但不知为何,章恙背心一阵冰寒。
皇上发怒了。
是为什么?
章恙心中不断思索,口中却恭恭敬敬的说道,“谨遵旨意,下官定将事情办妥,不然主子烦心。”
凤离天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去。
王富贵正站在大牢入口的甬道上,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来了,忙不迭的跪下去行礼,却不想动作稍大,啪的一声,一个东西就冲袖笼中掉了出来。
声音本不大,但在这人人屏息静气的通道中,便显得有些显眼了。
凤离天本不在意,但一扫之下,瞳孔不由一缩,脚下也不由放慢了速度。
而王富贵却早就吓得三魂少了二魂,忙不迭的将东西捡了起来,正要塞到袖笼里,却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且慢。”
王富贵一愣,一旁的梁相福虽不明白凤离天为何会突然对一个狱卒的东西起了好奇,还是忙上前两步,强行从王富贵手中取过了玉牌。
玉牌一入手,梁相福脸色就是一变,旋即转身恭恭敬敬的将玉牌送呈到了凤离天面前。
巴掌大的玉牌,正躺在梁相福手中,闪着温润的宝光。
虽然几年没见,但仅仅是一眼之下,凤离天就认出了这块宝玉。
不自觉的,凤离天伸出手去,接过了这块玉牌,另一手却不自觉的摩挲了上去。
是的……
这正是那块玉牌,当年云彧从自己身上偷走的那块,他本以为对方早丢弃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却不想几年过去,竟在这里再度看到。
一时之间也不知心中是喜是悲,凤离天看着那宝玉沉默了半响,才转头看向王富贵,低声开口,“这玉牌……是哪里来的?”
他眼中神色淡然,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情急之下王富贵不假思索说道,“回贵人,这是小人的家传宝玉。”
“家传宝玉?”凤离天眼神越发冷厉,“你一个小吏,家里竟有这般好的宝玉?”
王富贵不知哪里出了毛病,按理这是从那小子身上搜出来的,没道理这人会知道啊,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真的是……”
“哼。”凤离天冷然说道,“这上面的金龙,乃是五爪,除了天子,没人能用,看来你竟是命活的长了,竟敢私用禁物,梁相福,这私用禁物,乃是什么罪过?”
“乃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梁相福的声音不大,却让王富贵心胆俱寒。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的叩头,“饶命啊大人,饶命啊,这……这东西不是我家的,是,是我从囚犯身上找出来的,小人不该说谎,还请大人饶命啊。”
他提泪横流,满脸的哀求,早知道这东西竟是个烫手山芋,借个胆子给他,他也不敢占为己有啊。
梁相福是在场人中,最明白凤离天心思的人,便呵斥那狱卒,“不是你的?那怎么会在你身上?到底怎么回事,还不仔细讲出来,若有一字虚言,小心你的狗命。”
王富贵磕头如捣蒜,“小人万万不敢,这玉牌乃是小人昨日关押了人犯后,从人犯身上搜出来的,当时小人一看这东西有些值钱,就起了贪念,但小人真的不知道这东西是禁物啊,还请大人饶了小的一命。”
章恙此时已经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全部过程,这些狱卒看守监狱,面上看着辛苦,实际是件极来钱的工作,有钱的囚犯自会上下打点,而没钱的囚犯,却是身上一草一木都要被收走的。
但没想到这家伙手脚如此之快,自己还暗示了朱老大提点他,虽然暗里可以下手折磨,但明里却要做的不出一丝纰漏,没想到这家伙贪欲熏心,竟这么快就弄出了事端来。
他心中明白,而凤离天和梁相福自然也明白。
梁相福偷偷打量了一下皇帝的神情,又问道,“你说拿就拿了?那犯人就这么好说话?”
王富贵本想撒谎说是那人送的,但也不知怎地,在眼前这个白胖中年人的注视下,他只觉得自己一切心思都无所遁形。
“他……他倒是求我还给他,可我……”
凤离天袖笼中的手,不由一抖。
云彧看起来温和,其实心底比谁都清高,就算当年被源王那般欺辱,也不见他软弱过,但对着区区一个狱卒,却出言哀求,其中的含义……
心中便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一时上头。
“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再丢到城外去。”
冷冷抛下一句话,如同要掩饰内心情绪一般,凤离天大步走出了监牢。
不理会已经被吓得软到的王富贵,梁相福也忙跟了上去。
章恙瞥了王富贵一眼,也不说话,径直跟了上去,通常五十大板就能要了人的性命,一百大板,只怕人都要打烂了。
皇上平时虽然御下严厉,但对于贪墨这样的小罪,就动用这么大的手笔,着实让章恙有些吃惊,看来那人果然有些不同,回头还要和将军商讨一番才是。
凤离天上了马车,心中都还有些郁郁难平。
竟然将自己的东西一直带着身边,那这人对自己这番举动,到底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