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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积压了一大摞的书和剧本,都是出版社及一些默默无名的作家投来的本子,希望能与SG签订影视合约。
一大摞一大摞的,她瞅着头皮发麻。
温浮生在她下班之前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自己先吃点东西垫肚子,他还在忙,兴许会晚点儿。他在跟她说话的时候,还叫了一下Judy,像是交代了什么。
曼生确认了一下行程,苏七七便让司机送曼生回去,她的事情还没完,只是让助理一路陪同。等她把手里的文件弄好,随手抄了一本未扫过的剧本,锁好工作室的门离开。
出来还能遇到其他部门的同事及一些新艺人,跟她打招呼,说“苏小姐辛苦了”、“苏小姐再见”。
她微笑着一一回应。
电话响了,她从手袋里摸出手机,眼睛还在四处看,车子不好坐,她不想每回都得让温浮生来接她,她才能顺顺当当的回去。她不想自己一夜之间,被惯的娇气且矫情。她心里多少是明白的,“依赖”这样的感觉万不能放纵,可以“享受”,却不可“沉溺”。她不想有朝一日,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不由的就叹了一口气,每当这时候,歉疚和自责就会冒出来,一点一点的啃噬她的心,她的理智,她的情感,她的一切。
“喂,你好,苏七七。”
她一顺溜的开场白,说完顿了一下,前面好像来了辆出租。
那头安静的很,她移了一下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十一个数字的不规则组合。
“麻烦请讲话。”她的声音有些硬邦邦。
“哎,你不能温柔点儿啊。”
苏七七似乎看得见叶小宝在笑,她边走,边朝着出租车挥手。叶小宝走了这么些时日,却还是头一次跟她联系。话说回来,他们本来也不是可以随时联系的关系。
叶小宝笑嘻嘻的,问她,说,“哎,苏七七,你猜猜,我这会儿在干嘛呢。”
出租车没拦到,师傅说不顺路,他得去别的地方。
苏七七便回了一句,“吃喝玩乐嘛?第几样?”
叶小宝哈哈大笑,笑声爽朗的仿佛要从听筒里钻出来,他说,“云南可真是个好地儿,你是不知道,这儿的美女,一个个儿的水灵的……哎,你放心,我是不会邀请浮生那小子过来玩儿的,你可得看紧着点儿……”
苏七七忍不住笑。
叶小宝说话也没什么重点,有一搭没一搭的,也不挂电话。苏七七轻跺了一下脚,天气渐暖,可晚上在站台口上这么站一会儿,吹着风,还是觉得有一股凉意直往心底钻。
直到电话那头隐约有柔婉的女声喊他“叶sao”,南方女孩子特有的口音,有些翘卷舌不分的意思,大概是撒娇埋怨他,把她一个人丢在那儿,跑来打电话之类。
“挂了啊,我还忙着呢。”
他急匆匆的说了句,也不等她继续开口,电话便被收了线,只听得一连串的忙音。
天哪,还有这种人的。
苏七七盯着手机,一瞬不瞬的,简直哭笑不得。
“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呢。”
苏七七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裹进一片温暖里。
“什么时候到的?”她把手机塞回手袋,笑了一下,问。
温浮生松开手,轻轻拧了她两腮一下,“所以说呢,你做什么呢,等我站到你跟前儿,抱了你,你才反应过来……这要搁别人,你早被占便宜了……”
这话说的……苏七七看他,他眼里的笑意很深,并且越来越深。
“没等着车?”他微笑着问。
“嗯,”她咬了一下唇,她也没好好去看看,究竟有没有车,都被叶小宝这个人给耽搁的。
“啊,我来帮你看看。”
温浮生作势左右看看,却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迅速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便顺势的把她搂在了怀里,紧紧的。
苏七七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黑色的礼服,剪裁妥帖,线条流畅,衬的人十分精神好看,就是站在这马路上,有些怪异,不知道的,只当这里是在拍戏呢。
“酒会,我落跑的。”温浮生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道。“不要紧的?”她问。
两个人上了车,温浮生笑,“父亲也在呢,他抢着风头,谁还注意我哪儿去了啊。”
温浮生说着,顿了一下。
母亲这几日有外事活动,搁以前,父亲定是要撇下其他事情,一路陪同的。他印象里,似乎是头一回,父亲让母亲单独出行。
照着父亲母亲不尴不尬的关系,本来也没什么,可他心里还是闪过一丝怪异。
莫不是冷战了吧?
料着让他们吵一架,也是吵不出来的。
他皱了一下眉,不再去想。
【06】默然相爱,从来就风雨无阻 4
温浮生回木石巷的时候,才发现父亲已经早早的到家了,看样子,已经洗过澡,礼服也换了下来,一个人坐在门厅里的大藤椅上看电视,伯母与桂花奶奶在旁边闲话。
往常这时候,母亲多半会去书房看文件,有时候也会跟伯母、桂花奶奶说上几句……桂花奶奶是老人,话里总是离不开节气、规矩、习俗,她可以对着一筛子的干黄花菜评头论足,头头是道。伯母便会说学校里的事情,哪个学生她特别中意,最近会被保研啦,曼生的教授今儿找她,说曼生的报告交的不错啦,院长秘书今天换了装扮啦。累母亲只是听着,静静的,谁的话她都接上一两处。她有时候会颈子疼,习惯性的抬手揉一揉,桂花奶奶便要站起来帮她,母亲不肯,说,没事情。他知道,母亲是心疼桂花奶奶年纪大了。
这时候,父亲便会过去,说,我来吧。父亲给母亲揉肩的时候,看似漫不经心,眼睛一直盯着电视,里面有时候会在播一场足球赛,有时候会讲解棋局,有时候,甚至是一场火爆异常的演唱会。
父亲看的津津有味,母亲的眉头却松了松,显然是很享受这份恰好的力道的。
他有一次,颇有兴趣的问父亲,说,您这手艺练了多久了,走着神儿的手里还有数。他就曾在按摩馆里见过按摩师傅偶尔走神,力道不准的,掐的穴道都疼,极不舒服。闷父亲睨了他一眼,说,儿子,这有数没数,心里门儿清呢,还管你眼睛往哪儿看?
后来,他大抵是有些能体会那“心里门儿清”的感觉,就好比跟她……他扯了一下嘴角,跟众人一一打招呼。
父亲见他回来,身体往藤椅上靠了靠,将腿脚舒展开来,有些随性的过分,母亲若是在,定是要皱眉瞪父亲一眼了。
温浮生觉得心情特别好。
温道明把遥控器丢到一边,对儿子摆了摆手,说:“你过来。”
温浮生走过去,坐下来,顺便解了扣子,脱了外套,苗阿姨接过去。
“给你母亲打电话没有?”温道明轻声问。
温浮生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偏了一下脑袋,有些疑惑的说,“没有。”
他看见父亲皱起眉头,有些不郁的样子。他心中奇怪,往常母亲有外事活动,他也很少打电话过去问好。也许是潜意识的知道母亲身边有父亲照应着,他不必担心。
温浮生想到这里,笑了。
“不知道妈妈现在休息了没有。”
他的声音不轻,故意抬起腕子看了下时间。
桂花奶奶听见他的话,迅速的把话接上,道,“她哪里会这么听话,回回要她早点休息,就是不听,打小就不晓得照顾自个儿。这么下去可不行,我以后见了小姐,该怎么交代哟……”
埋怨的语气,温浮生看了一眼父亲,眉尖微蹙,竟是一脸赞同附和的表情。
温道明回过神来,见着儿子并不算正经的目光,瞪他一眼,想起正事来,问道,“从那丫头那儿回来?”
“嗯,说了会儿话。”温浮生说着,便有些控制不住的牵起嘴角。
温道明看着儿子脸上漾着的幸福,不由得就有些出神。
他永远记得那年冬天,在C区,他跟几个小子站在街头,她捧着一本书,头发细碎利落的像个小子,时不时的看一眼书,再看一眼前面有没有车,根本不去注意脚下的路。
才下过一场大雪,地上的雪有些融化了,染着黑色的车轮的轧印与行人的脚印。她就这么朝前走,直到撞到身上。
他也不是什么好坯子,任着旁边的几个小子捅捅他,肆无忌惮的起哄,坏坏的努嘴。
她的脸红了一下,抬起头飞快的扫了他一眼,道歉,连说对不起。
他并没有为难她,十分大方的说了声没关系,以后走路要小心,然后,就这么让她走了。旁边的人推推搡搡的,不知谁说了句,道明,你丫挺的色大胆小啊,看我的……他也不吭声,一条腿横了出去,正好搁在对方自行车上。那时候,他骄横的很,冷冷的哼了一声,说,嗬!找死哪!我看你们谁敢碰这姑娘。
后来他才想起来,那姑娘姓甚名谁他还不知道,之后的一个月,他每天都守在那个街头,只盼着能再遇上她。
只是,没能继续守下去。
那一年,他也不过才十来岁的年纪,在他的记忆里,那段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充斥着鲜艳的红色,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都用红色的油漆覆盖起来,上面写满了毛主席语录,周遭全是红旗、红色的语录本、红袖章……
父亲接受改造,柳长卿的父亲却仍被关押。永定门的火车站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红色的横幅标语——热烈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
后来才得知,他与柳长卿被分到一处插队。他在村南,柳长卿占着村北。两人起着头,带着各自的人,干完活就凑到一块儿,撂狠话,打群架,板砖、锄头都是他们的武器。赢的那方,瓜分了对方当天的吃食,有时候是黄面窝窝头,有时候是几块蒸红薯,吃完后,再悄无声息的各回各处。
他为此饿过肚子,柳长卿自然也是。
如今再回想,他倒是有些想不出来,他与柳长卿究竟为何就这么不对盘,在学校是,下乡了仍是。非要争个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地步。
可在那个无聊和压抑到令人发疯的时代,这样的争斗,的确给死水无波的日子带来一些波澜,一些期待,一些……另类的快乐。
那个乡下,简直不能用穷山僻壤来形容,天是灰的,地是黄的,风卷着尘土与碎叶,刮在脸上,四野苍茫。就在这样既偏僻又贫穷落后的地方,村长的女儿便如出水芙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