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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却不想见欧宇驰,和章铭有关的人她此刻都不想见。如果不是责任感让她过来交接工作,她甚至都不想再来公司。那份交接明细单她已经写得非常清楚,继任者按单行事不会有错,她就一刻也不愿意多呆了。
“经理,我现在有事要马上走,你替我和欧总说一声吧。我先走了啊!”
白露逃一般地离开了公司,外面阳光正好,她的心却阴冷潮湿,像阳光晒不到的角落,滋生无数青苔。形单影只地的走在人流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越发觉出自己的孤单,走得茫然又忧伤。
手机铃响,是陌生的来电显示,她信手接了。响起的声音确是章铭远:“白露,你辞职了?”
她没想到是他打来的电话,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她沉默不语,只静静听着他的声音:“你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昨晚我多喝了几杯,说了一些醉话,也有点举动失当,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生气。”
她摇摇头:“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就是想辞职了。”
“为什么?白露,你是不是怕我还会去骚扰你。我保证,保证以后不会再去骚扰你了,你不用为了躲我而辞职。”
的确是我为了躲他,但不是害怕他的“骚扰”,而是害怕自己的一颗心会失给他。她这颗心已经试着交付过一次,却被扔进了渠沟。好不容易伤痕累累地拾回来,她不敢再轻易支付。虽然他已经让她怦然心动,但他绝非她的良人,明知无望,她不想让自己再受一次爱情的伤。
她含着眼泪:“章铭远,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如果……”
正说这话,突然听到身后车轮与地面高速摩擦时发出的尖锐声音。她本能地一回头,看见一辆失控的面包车冲出机动车道,朝着人行道直冲而来。一位骑自行车的中年女子刹那间就被势不可挡的车轮吞噬进去了。而车子还在继续朝前猛冲,她正在车头前不足七八米远的距离,骇得整个人都呆了。
紧要关头,幸而有见义勇为的路人一把推开她。她惊呼着踉跄倒地,手机都甩得不知去向。而那辆小车从她身旁冲过去后,最终撞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轰然一声巨响,碗口粗细的树木应声折断,失控的车也总算停住了。车轮下还拖着那辆自行车和那个不幸的女人,一路鲜血淋漓。
无数路人围过来,抬车的抬车,拖人的拖人。拖出来的女人已经一脸惨白,毫无生气,嘴角源源不断地往外溢血。她没有坚持到救护车来,头就软软一垂停止了呼吸。
白露坐在一旁浑身发抖,刚刚与死神擦身而过,又这么近距离地目睹一个人的死亡。她不能自抑地失声痛哭起来,泪如雨下。
救护车来了,又走了;交通警察来了,又走了;殡仪馆的车来了,又走了;乱糟糟的人群潮水般涌过来,最终也散尽了;马路上有清洁工在清洗路面,一滩殷红血迹在水枪下渐渐稀薄至无。街道又恢复了平静,行人如常行走,店铺如常营业,车辆如常穿梭。一切入场,刚才的惨烈一幕像没有发生过,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白露浑身乏力地坐在路边的花坛上,脸上的泪干了,心里的余震依然不息,一个人就这样死了,死在她眼前。她也差一点就死了,只差一点点,生命就此画上句号。人这一生,总以为很漫长,却原来有时会如此的短暂和仓促。
她不知道自己在路边坐了多久,手机刚才甩出去后就再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掉在哪个角落或是被人拾走了。良久良久,她才坚持让发软的双脚站起来。
一进门,邵蓉见了她简直如同见了凤凰:“露露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快被你急死了。”
她还有些精神恍惚:“怎么了?!”
“怎么了,章铭远两个小时前来过。他说和你通电话时你突然惊叫一声,接着是汽车撞击的声音,然后就断线了。他联系不上你,担心你是不是出了车祸,现在正急得疯了似的到处找你呢。你回来了我赶紧给他打个电话,他交代我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他。”
邵蓉打过电话后,不到一刻钟章铭远就来敲门了。他白着一张脸走进屋,看着白露一言不发,只是胸膛急促地起伏着,显现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章铭远接到欧宇驰的电话,得知白露今天上班突然提出辞职,并且已经从公司离开的消息时,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昨晚发生的事让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明显是要避开他。
他知道昨晚自己有些冲动了,原本他一直在克制自己,也克制得挺好。但是昨晚多喝了几杯,感触又多,就一时失态了。
在国外走了一圈后,他发现自己依然惦记她。回来的第二天就借故去公司走了一趟,小别多日,他很想见见她,她却偏偏请了假没来上班,说是朋友住院要去照顾两天。他知道她在北京朋友不多,能让她去照顾的就更少,应该只有一个邵蓉。邵蓉什么病要住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不好直接过问,就提醒欧宇驰去问一问。
欧宇驰当时就叹气:“我以为你这趟远游回来就会把她忘了呢,你倒好,一回来就问她。我说你是不是对她有点太上心了?”
他也知道自己有点太上心了,但嘴里不肯承认:“她身世挺可怜的,我家老爷子在电视上讲话动辄就说要关心弱势群体,作为他的儿子,我得力挺他响应号召不是。”
他还以为这次扑了个空,见不得她了。没想到却在电梯门将关未关的那一刻看见她匆匆走过,依然是水仙花般清秀的容颜。他只来得及对她微笑了一下,她的脸就消失在徐徐合拢的金属门后。
有那么一瞬,他真有种想要重新按开门键的冲动,手都伸出去了,却有理智地缩回来了。他已经不是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这么冲动的行为不应该再有了。
隐隐中已觉身心不由自主,他却还有自欺欺人,对自己说她就是一个特别的朋友。以朋友之名约她出来吃饭,他觉得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他还有一份小礼物要送给她,在英国他无意中发现她喜欢的茉莉系列产品时,想也不想就买了一套打算回国送她。
然后,她却婉转地拒绝了他,饭也不肯来吃,礼物也不愿收。他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受挫,以前还有过更大的失败,却都没有这一次令他沮丧。
因为以前他们是敌对的两个人,但现在,他还以为至少他和她已经是朋友了。可她的拒绝很明显是想和他划清界限,她看来并不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当初想她是不是还在恨他,可是她又否认。他想拿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因为他曾经破坏了她的爱情。理智上她或许能原谅他,但感情上她不想再见他。尤其是,他知道她还爱着杨光,那一夜她为他喝得酩酊大醉哭了又哭。他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心里如同有兽在咬噬般的疼痛。
那头兽,是否名为嫉妒?他不愿也不敢去求证。
满心挫败地挂断了电话,他把礼物快递给了她。没有再坚持要她出来见面,却一整套都情不自禁地想着她。
白露……这个名字仿佛刻在了他的心版上,不思量自难忘。然后,她之于他,就像《诗经》中那位只可遥望不可接近的伊人。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
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
宛在水中央。
他刻意不再联系她,也刻意地不再去想起她。他在与自己作斗争,坚持就是胜利。一日日地坚持着,他自以为恢复了良好的自制力。那天去公司招欧宇驰,原本子啊楼下打个电话叫他下来就行了。可是他想试验一下自己恢复的自制力,特意上了一趟楼。结果,在办公室外面一看到她捧着绣绷绣花的样子,如同着了魔一般,脚步不由自主地走进去了。
她浑然不觉他的走进,只垂首一心一意地飞针走线。一张雪白脸蛋在午后的阳光下有着晶莹如玉的光芒,空气中若隐若现飘荡着她秀发间的茉莉馨香。他像闻到迷香的蜂,难禁心神摇曳。情不自禁地靠近再靠近,一直走到她面前。
她有所察觉,霍然抬首,他也蓦然回神,仓促地武装自己,尽量让声音显得随意与漫不经心:“绣得不错。”仿佛他只是随便走进来看看,而且立即就转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这一次试验,他不能不承认自己的失败。而第二天,他却彻底失败了。在宴请了那位回国探亲的老朋友后,因为想起了前尘往事而感慨万千,更因为多喝了几杯酒,他的自制力失守于酒精的威力,不能自控也不想自控地跑去了公司。
他其实并没有把握能在公司遇上她,她或许早就下班走了。他却想试试运气,她会不会在呢?是他给自己出的谜题。走出电梯时因为谜底的即将揭晓,他一颗心跳得很急。
放眼望去,她所在的那间办公室灯是亮着的,明亮的灯光顿时就让他心安定了大半。而推开办公室门的那一瞬,不出所料地看见她的脸时,他的心跳刹那间停顿了一下。
借着醉意,他说了一些感慨的话,字字句句都是从肺腑里掏出来的。她却不肯听下去,要走。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过,他突然冲动之极地抱住她不肯放手:“白露,那天在碧浪湾,你为什么要看我?”
如果那天不是察觉到她频频注目的眼神,他根本不会去注意隔桌的白衣少女。她并非那种能令人一眼惊艳的女子,他也没有对她一见倾心,只是渐生好奇心。而那一份好奇心如苗疆的蛊,当时当日种下后,今时今日却让他萌发情毒。
将脸深深埋进她散发着茉莉花香的长发中,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白露,我喜欢上你了。”
轻如呼吸的声音,与其说是告诉她,不如说是告诉他自己。她却分明听清楚了,用力推开他惊怯如兔般地逃走了。他知道不该对她说这句话的,说了就是这样的后果,会吓跑她。而后果却比他相像中更糟,她第二天就递了辞职信,要逃得他远远的。
他马上给她打电话,怕她会看见是他的号码不接特意借了朋友的手机打。他试图对她解释自己只是酒后失态,让她不要辞职,并保证不会再去骚扰她。但她的声音却很坚决,还说他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话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