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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赞忽的明白,这深宫中,除了贺玄,白止能信任的只有自己了,“陛下是不是想说,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龙种?”
“你!你如何知道?!”白止惊了一跳。
“稍安勿躁,陛下,小心隔墙有耳呀。这事,我与贺相都知道,但陛下不愿说,我们就当不知晓呗。”
沈赞微微一笑,桃花眼勾得白止一愣一愣。
“原来……霈泽他早知道了……”白止恨恨地嘟囔,“今日下朝,母后将朕喊去,责问为何皇后肚中胎儿已有三月大小,朕只能扯谎说是私溜出宫早与皇后暗结珠胎……”
沈赞瞧他皱巴这一张脸,想必也知这话败坏皇家颜面,“此事若我们三人不说,皇后不说,应无人知晓。”
白止正欲点头,忽的想到,“皇后曾与朕坦言,她是被负心人所弃,算是识人不清,她担心那人拆穿此事,败露秘密。”
皇后是个伤心人,宁可嫁入深宫,守身一世,也不愿再寻一段姻缘,可见那人有多绝情。想到那日贺玄带她买堕胎药,自己还满心不是滋味,实在可笑。
“此事交与臣和贺相解决,陛下意下如何?”
白止想了想,“也好,可你们如何能让那人不泄露秘密?”
沈赞轻笑:“山人自有妙计。”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沈赞脸皮真的蛮厚的,这样表脸的人,以后可咋办呀
☆、叁肆
“这年头做太傅的不比做丞相的容易,操心皇帝公事,还得操心他的私事……”
一旁的沈赞絮絮叨叨发牢骚,一路上贺玄愣是半句话都没空插上,见他终是住了嘴,才道:“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沈赞抿抿唇,道:“先将人寻到再说。这日头晒得我头晕,还有多久才到禁军营呐?”
贺玄将宽大的衣袖举起,遮在沈赞头顶,道:“我替你挡会儿日光,再走一段便到了,可别真晕过去。”
沈赞忙推开他的手臂,嫌弃道:“好歹七尺男儿,说说罢了,能有那么容易晕厥过去?小看我嘛,贺相。”
贺玄默默地垂下长袖,他只想对沈赞体贴些,不想见他受苦,大抵动了真心的人都如他这般愚笨,过犹不及吧。
白止告诉沈赞,皇后曾经私会的那位负心郎是禁卫军中的士兵,没有职位,毫不起眼。想要找到他,必定得先来禁军营询问。而皇城禁卫军自交手于萧霆真之后,训练频繁,更为严苛,平日可见士兵城内巡逻时松松散散,近几日已完全不见此种现象。沈赞暗叹萧霆真训兵有方,贺玄想要提防他不无道理。
禁军营位于皇宫以北的近郊,禁卫军分成两种,一是守卫皇宫的,二是巡逻皇城的,前者自然比后者高一筹,那位名叫柳向宏的负心郎不过是巡逻皇城卫兵中的普通一员。据说皇城卫兵有一千多人,数目已算庞大,沈赞当时苦恼如何寻人,贺玄则一语点破道:“向副将要份名册即可。”
……还是丞相大人明目张胆。
到了禁军营大门口,守门士兵自然拦下了他们,贺玄掏出腰牌亮给他们看,“我是右丞相贺玄,请放行。”
“啊,是贺相大人!”交叉的红缨枪立马立起,放行。
沈赞随他进入营地,笑眯眯道:“贺相亮牌时颇有风范,气势凛然呐。”
“过奖。”贺玄无视他的调侃,淡淡道。
“嘁……”沈赞不满他的面无表情,道,“去哪儿寻副将?这营地颇大呀,我听见那头传来喝哈声,莫不是在操练?”
贺玄静心一听,果然,于是朝沈赞点点头,“走,这边。”
不过两个人刚走过一顶帐篷旁,只听里头传出怒喝声:“蒋冰!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贺玄脚步一滞,蒋冰?
“张将军,是他满口胡言,我才忍不住动的手。”
“柳向宏,你说什么了?!”
“我……我……”
沈赞惊喜地发现他们此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激动地捅了捅贺玄的胳膊,“里面是不是有人叫柳向宏?我们进去瞧瞧?”
贺玄犹豫着突然闯入是否失礼,沈赞却是迫不及待一把掀开帐篷走了进去,爽快地把贺玄扔在了帐外。
“唉……”贺玄无奈叹气,赶紧跟进去。
刚一进去,就见原本的三人怔怔地看着自己,贺玄只好道:“在下贺玄,当朝右相,前来公办。”
低头杵着的蒋冰忽的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贺玄,“霈泽?!”
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个人鼻青脸肿,不明所以地看着闯入的二人。
张副将是见过贺玄的,赶忙作个揖道:“贺相前来公办,末将有失远迎啊!”
贺玄摆摆手道:“张将军,这二人犯了何事?”
“我也不甚清楚,这两个人方才扭打在一起,扰乱营中秩序,故而我现在问清缘由,要责罚他们。”
蒋冰此时不过是一介禁军士兵,地位大不如前,脸上挂着彩,有些难堪地垂着头,不敢多看贺玄。身边的柳向宏忽的哭诉道:“将军,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冲上来打我!我与他无冤无仇啊!”
沈赞在一旁立着,突然出声道:“蒋冰,你为何打他,不说清楚是要被重罚的。”这厮怎么说也是小皇帝的心爱之人,如今混成这副模样,也是令人唏嘘啊。
蒋冰听见沈赞问他,几番挣扎下才道:“我、我刚才走过练兵场,听见这个人在那里向人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曾与当朝皇后私会,我觉得不堪入耳才……才动了手。”
贺玄心下一震,便明白蒋冰在做什么,他只是在维护自己的小若,不想让他戴绿帽罢了。不过这柳向宏倒真的并非满口胡言,他说的话八成是真的。
沈赞也听明白了,笑道:“原来是这位将士在信口开河呀,蒋冰曾是皇上的侍读,难怪他会这么生气。”
柳向宏惊慌地看了一眼蒋冰,没料到此人居然来头这么大,“我……我说的话都是……”
“将士,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呀。”沈赞继续道,“若是你一直吹嘘这等子虚乌有的事,并不能替你赢来众人的艳羡之光,只能带来牢狱之灾啊。”
张副将对宫闱之事毫不了解,只是听了沈赞的话,觉得颇有道理,于是朝柳向宏道:“我手底下确有不少人向我反应,你在男女□□上颇不检点,时常调戏良家妇女,流连勾栏,但看在你家还算有权势的份上,我就睁一眼闭一眼,今日这事闹到贺相跟前,着实丢禁卫军的脸,不罚不行。”
柳向宏在入禁卫军之前是京城小富人家的子弟,确有纨绔之气,很爱勾引单纯女子,他与当朝皇后也确有一段情,只是没想到那女子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他气不过,每逢有人就吹嘘自己与皇后的秘密情史,众人半信半疑,笑笑也就过去了,没料到今日被冲出来的蒋冰狠揍了一顿。
“将军,既然两人都有错,那就都责罚吧。”
贺玄淡然道,蒋冰一听,错愕地望着他,沈赞见了蒋冰这呆愣愣的表情,笑了,道:“蒋侍读本是左相之子,下放到军营磨炼,将军不必顾忌什么,尽管按军规处罚就好,不过不要打残了。”
贺沈二人不愧是滚一个被窝的,一个铁面无私,一个坏水一肚,蒋冰本指望他俩给自己说情,没想失算了,认栽吧。
柳向宏知道军棍的威力,暗自后悔自己曾说的那些话,告饶道:“请……请将军轻罚,我、我知错了,今后再也不会胡说八道,再也不会勾搭姑娘了。”
张副将本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但被贺玄见着了,实在难下台面,道:“二十军棍,领罚去吧。”
蒋冰率先领命,抱拳道:“是!”
柳向宏见他那么干脆,自己唯唯诺诺实在丢人,也只好跟着抱拳领命,然后出帐领罚。
日头正毒,蒋冰和柳向宏趴在长板凳上,军棍一记一记落在背上,只能听见他俩的闷哼声。
贺玄站在蒋冰身后,负手不语,沈赞靠过来,轻声道:“皇上见了这场面,定心痛难当。”
贺玄瞥他一眼道:“那你别告诉他。”
“我自然不会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的事我管不着呀。”沈赞晃晃脑袋。
“这里出了何事?——”
不远处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沈赞一回头,看见萧霆真披着甲胄走了过来,于是立马埋首贺玄的肩头,“糟了。”
“大将军,这二人犯了军规正领罚。”张副将道。
萧霆真“嗯”了一声并不关心,因为他看见了沈赞,当然也忽略不了贺玄,“贺相与太傅来此处作甚?”
“公办。”贺玄简要道,“萧将军近来可好?”
“不错,”萧霆真笑笑,眼中带着看不透的光亮,“太傅近来可好?上次一别,甚是想念。”
沈赞躲也躲不过,只好假惺惺道:“酒量不好,让将军看笑话了。若是无事,我们先告辞了。”
萧霆真伸手一拦,道:“太傅且慢,难得我对太傅一见倾心,不妨来帐中斟饮一杯如何?”
贺玄倏地睁大眼,一见倾心?武将的用词水平如何低下么?萧霆真好歹是江安王的儿子,怎么说话的……
沈赞做贼心虚地扫了一眼贺玄,见后者狐疑地盯着萧霆真,登时心乱如麻,结巴道:“这……这多不合适?将军要务在身,我们不便打扰吧。”
“这几日禁卫军事务我已上手,太傅无须为我担忧,若不愿在军营一叙,回城也行。”萧霆真笃定沈赞不敢在贺玄跟前暴跳如雷,肆无忌惮道。
“啊……!”
二十棍落完,蒋冰满头大汗地翻倒在地,狼狈不堪。
贺玄一惊,扭头看了看沈赞,道:“萧将军盛情邀请,你就别再推辞了。我带蒋冰去就医,回头来接你。”
“贺……你!”沈赞目瞪口呆,气得眼角都抽搐。这厮怎么回事,竟将他活活地推进了火坑,还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