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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绍亭听着这句话,没有打断,随后他的手慢慢伸过来,绕着裴欢的手指,滑过她的腰侧,他的力度是克制而可怕的,冰冷冷的指尖像细密的蛛网。她明明看穿他的意图,却被扭住手腕不能反抗,直到他的手指最终按住她的背,那些看不见的绳索勒住她的脖子,硬是将她困在他怀里。
他身上有香木的味道,很淡,但是她永远都记着。这种经久不散的味道每每让她午夜惊醒,人事已非。
被深爱人的折磨,这种感觉很可怕,像一种慢性病,不断发作,而她已经忍过六年。
“和他离婚。”华绍亭重复这句话。
裴欢不再反抗,她顺从靠在他怀里,低声说:“我嫁给他那天哭了好久,我没出息,我爱你。”
他低声笑,吻她的头顶:“我知道。”
她忽然有点激动,仰头看着他,“你说谁疼谁知道,可是当时你在什么地方?”她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下来,看地上交缠的两道影子,自嘲地笑,“别说疼,你信不信……就算现在有人把我剥了皮,我都能忍。”
华绍亭的手指渐渐用力,她侧过脸不看他,他忽然转过身将她抵在廊柱上,俯下身咬她的嘴角,细密得像在惩罚。裴欢用尽各种手段反抗,她喘息着盯着他,对他的举得似乎无动于衷,冷静提醒:“大哥,我是蒋维成的人。”
这话就是刀,但华绍亭没有生气,他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竟然慢慢笑了。他脸上有她一枪留下的疤,人还是白日里那个悲喜不惊的华先生,可下一刻,他忽然伸手撕开她的衣领。
裴欢背后没有退路,她光裸着削瘦的肩骨,被他按在那里。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异常惊慌,下意识拉住他,这个男人总带着病气,可那双眼睛却能让人不由自主变得低微,像是夜里的魅。
罪孽横生,偏偏融在一个沉静的男人身上,生与死,爱与恨,原本就是双生的魔鬼。
她渐渐觉得冷,华绍亭扯着她的衣服往下拉,口气还是淡淡的,“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的人。”
布料寸寸撕开,那声音情色里透着残忍,他不动分毫的目光扫过她每一寸皮肤,俨然变成一场酷刑。
【第二章】人不如旧
兰坊的长廊里很少有完全黑暗的地方,不远处就有灯。除了光亮,也许还有人。
华绍亭侧过脸看着裴欢,他松开她被撕开的上衣,然后说:“自己脱。”
裴欢终于抬手打过来,她发疯的反抗引起一连串后果,一侧暗影里突然冲出人拦在华绍亭身前,拿枪对准裴欢。
她的手被华绍亭握住,胸口的衣服几乎全被扯开,黑色的内衣勒在肩骨上,冷冰冰的夜里,活色生香。
裴欢当然知道,华绍亭身边不可能没人跟着,尤其这里是兰坊,她再动一下就要脑袋开花。与此同时,华绍亭却突然皱眉,他伸手将裴欢按在胸前挡住,然后另一只手反身握住来人的枪。
对方自然是华绍亭的贴身保镖,原本是怕出事,尽职尽责,可他如今看华先生亲自出手,再也不敢乱动。
子弹已经上膛,华绍亭伸手一握,挡住了枪口。这个白天只会辨香看书的男人,在夜色里却像入了魔,传言中的老狐狸,他的狠与恶都是层层皮毛后的幻相。
那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呼吸一滞,手都在抖。
华绍亭轻轻巧巧夺过他的枪,枪口反转,顶在保镖额头正中。
对方浑身剧烈颤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弥补过失,情急之下,他扑通一声跪下,凄厉地喊:“华先生!”
华绍亭摇头,咳了两声,轻声说:“你出来的不是时候,看了不该看的。”
“华先生……是她!是她先……”
华绍亭举着枪的手下移,又说:“按规矩,眼睛犯错就留下眼睛,不过……”
枪声突然响起,随着响起一声惨叫。华绍亭在对方歇斯底里的痛呼之中继续慢慢说完:“不过我今天心情不好,就留下你的脸吧。”
那颗子弹角度精准,从对方的左侧脸呼啸而入,击穿脸颊,竟然没有当场致命。
不过几秒,血人一样的男人倒在地上打滚,已经生不如死。
华绍亭扔了枪,空气里浓重的腥气让他不太舒服。两侧又有人跑过来拖走地上的人,他拍拍裴欢的背让她放松,整个过程都很温柔,仿佛刚才残忍的人不是他。
远处,大堂主顾琳听见枪声已经赶过来,她明显起身匆忙,还穿着细带睡裙,外边披了一件真丝开衫。她手里拿着枪,看见华绍亭和裴欢在一起,转身四下打量,看到没有别的异样,这才开口问:“华先生?”
华绍亭没回答她的疑问,却看向她披的衣服,他忽然走过来,顾琳猝不及防退后一步,他离她越来越近,顾琳瞬间连自己拿着枪都忘了,分秒的时间里,她竟然因为他的靠近而方寸大乱。
这是个很怪的男人,刚刚沾了血,身上却没有残忍的味道,只有木头的香气。
他身体不好,有宿疾,因而人总是懒懒的。
他……他离她近在咫尺,就算相处六年,她还会在这种时候忘记呼吸。
顾琳脑子里闪过这么多念头,她知道自己完了。
对面的男人根本没有什么表情,他走过来直接拿走顾琳肩上披的开衫,然后用这衣服将裴欢裹住。
秋天夜里的风已经很凉了。顾琳错愕了一下,很快移开眼睛。她唯一挡风的东西被华绍亭拿走给了别人,她就只能露着肩膀站在风里。
顾琳余光里看见华先生抱紧裴欢。那个女人在找死,挣扎着想要走,他却不让,最后他拿衣服的袖子将她的手绑住,然后无奈的叹气。
整个过程顾琳就穿着细带睡衣站在风口里,因为华先生没有下一步的吩咐,她不能走也不能动。
有那么一瞬间,顾琳很想打死那个女人。
顾琳从小就吃过苦,见过生离死别,见过世态炎凉,所以她并不奢望什么真心。
只是,裴欢没回来的时候,她还在他眼里,她回来后,顾琳整个人还不如那件衣服。
华绍亭直接把裴欢抱起来,随后走回海棠阁。他转身很干脆,根本不记得还有人站在原地。
顾琳站了很长时间,一直等到长廊里有人经过她才动了动,对方看见她傻站着很惊讶,提醒她:“大堂主,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啊?”
是隋远。
顾琳笑了一下点头,目光冷冰冰的。隋远被她这表情吓得缩了一下肩膀,伸手在她眼前挥挥,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长廊尽头,恍然大悟。
他看见她露在寒风里的肩膀,将自己的外套甩过去给顾琳披上,压低声音和她说:“你还看不懂吗,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顾琳抬眼看他,“你知道多少?”
隋远慌忙摇头,“我当然不知道,你别问我。”他说完就往前走,走了两步不放心,回头看顾琳,最终败下阵来,又说:“我知道的就是,三小姐说明天要走,所以,今晚谁也别去海棠阁找不痛快。”
顾琳甩手把枪和隋远的外套统统扔在了地上,抱着肩膀扭头就走。隋远好心好意,知道她在闹脾气,说要送她回去,也被她恶狠狠的目光给赶走了。
她一个人往自己的院子走,走了没多远,四下看看,再没有其他人跟着了。
顾琳盯着身后黑洞洞的夜,忽然转身又退回去,她换了条小路,直通海棠阁。
那院子里安安静静,甚至没有亮起灯。顾琳就站在最北边的房间之外,离那扇门两米的距离,里边隐隐约约有压抑地厮打声。顾琳明明什么也听不清楚,可是什么都明白了。
房间里有人绊倒,随后又被人拖起来。黑漆漆的环境,没有人来得及开灯。
裴欢被他扔在床上,她急了,手被捆着,于是抬脚就踹了过去。上方的男人声音难得有了波动,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过,你可以回来报仇,你也当着所有人开了一枪。”
裴欢只能模糊地看清华绍亭的轮廓,他黑暗的影子在房间里就像挥之不去的噩梦,让她浑身颤抖。她感觉到他的手指一路向下,她几次想要挣脱开,却都被他狠狠按在床上。
华绍亭还在说着什么,他吻上裴欢的唇角,听着她近乎哽咽地倒抽了一口气,模模糊糊地说:“我的纵容是有底线的,是不是……裴裴?我早就告诉过你。”
她渐渐被他勾得没了力气,软在他怀里无声无息地流眼泪,当年熟悉而热烈的感觉让裴欢开始恐惧,她下意识地揪住他,“哥哥……”
他的手在她腰侧,慢慢地用上力气,裴欢知道他再找什么,挣扎着说:“它断了。”
那里原本戴着他送给她的成人礼物。
那几年是他们最疯的时候,华绍亭送给她的不是项链也不是戒指,而是一条非常特别的腰链,帝王绿的细小翡翠珠,配十八颗已经绝迹的白奇楠,都是珍宝级的东西,从来没面世,更没人敢估价值。它严格按裴欢腰间的尺寸做得分毫不差,末端结扣的地方香艳无比,设计成一个极小的同心锁。
纤腰玉带,贴身而藏,一室暗香袭人,当年轰轰烈烈,纵情欢场,恨不得一生一世一双人,华绍亭曾经亲手锁在她身上,同心锁没有钥匙,扣上之后一辈子也打不开。
可是如今,裴欢按着他的手指,再一次告诉他,“不在了。”
华绍亭明显开始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