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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峰笑了,把杯子冲干净都摆好,这才说:“我是怀疑她有一个孩子,如果真有,大堂主……那这孩子就必须是蒋维成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件事已经超出顾琳的想象能力,她手捏着门边,反反复复用力,最后哑着声音说:“我知道,华先生不喜欢孩子,要是她和蒋维成连孩子都生过,她也就完了。”
顾琳忽然笑了,她压低声音吩咐陈峰:“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暗中去查,确定那家孤儿院真的有这么一个孩子。”
晚饭的时候,裴欢伤口疼得厉害,老话都说十指连心,何况她是贯通伤。前几天一直吃着止痛药,过了时效,她又听说会有依赖,不肯再继续吃,注意力老在手上,吃饭也没胃口。
她左手毕竟不好用,华绍亭就真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喂她。天凉了,院子里坐不住,他们在客厅里吃饭,还有其他人守着,他也不怕人看。
裴欢有点烦躁,被他盯着又只能继续,半天才咽下去说:“不想吃了。”
华绍亭就不勉强,汤勺递给她,她自己低头慢慢喝汤。裴欢喝着喝着抬头,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上次你打电话,说姐姐病了?”
他停了一下,然后点头,“这几年一直病着,我找人带她去疗养了。”
裴欢就低头继续喝,过了一会儿才说:“为什么不让我见她?”
“阿熙过得很好,我过去怎么对你,就怎么对她,她也是我妹妹,这六年从来没委屈过,你放心。”
裴欢慢慢地把一小碗清淡的汤喝完,抬头看他重复这句话:“为什么不让我见她。”
“裴裴。”华绍亭放下筷子,耐心地说,“等她之后病情稳定一点,我带你去看看。”
“什么病?”
“没有大事。”
“你拿她来威胁我很有意思?我亲生姐姐在你手里扣了六年,生死未知,突然你告诉我她没事,然后我回来了……我想见她,你还是不让。”裴欢忍了又忍,把勺子扔在桌上不再说话。
华绍亭继续慢慢吃饭,他在主位上坐了二十年,做什么都是自我的。平常那些衣服东西看着都没什么,但件件都有他的讲究,只要有一点看不顺眼都不碰。一桌子饭也全都按他的习惯,各种说法,向来整齐。如今裴欢一回来,她左手不方便,拿着勺子筷子来回折腾,扒拉得一桌子菜零零散散不成样,一般人都吃不下去。
顾琳过来低声问他:“菜都凉了,先生稍微等等,我让人重新上一桌吧。”
“没事。”他坐在那里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一样一样不挑不捡都吃了。顾琳无话可说,退到一边,却看到华绍亭起身,忽然又撑住桌子。
裴欢已经伸手扶住他,她看出他不太对劲,“不舒服?”
华绍亭压着她的手笑了,抬头往远处看了看,又说:“顾琳,去把前边那个窗户打开我看看。”
顾琳莫名其过去照做,冷风一下就扑进来,只好回头劝他:“华先生,都入冬了,开窗户屋里冷。”
华绍亭却若有所思地走过来,裴欢不敢松开他,陪着他走,终究担心。他却一直往外边远处看,慢慢抬手挡住了左眼。
顾琳在旁边看着,心里一下就揪紧了,她颤着声音说:“我……我去叫隋远过来。”
“来了也没什么用,他当时就和我说过实话,这只眼睛能过一天算一天。顾琳,你先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他和裴欢两个人。华绍亭把手指慢慢移开,全不在意,对着冷风毫无顾忌。
裴欢顺着他手的动作,看见他左眼不受控制地往下流眼泪,一阵一阵,病态的症状。
她中秋的家宴上开了那一枪,打得他随时有可能视网膜脱落,怕光、流泪、疼痛……
他说:“就快看不清了。”
裴欢要说什么,颤抖着全都哽住了,她抬手盖住他的眼睛,突然抱住他。
他叹气,“看不见就看不见了,无所谓,一只眼睛而已。”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那么多的话,一句都说不出。
裴欢问他:“我都快二十六岁了,不是小孩了……你到底还在撑什么。”
她已经大了,不是那个只能受哥哥保护的小女孩了。
华绍亭把窗户重新关好,然后回身看见裴欢的表情,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揉她的脸,细细地看,最后轻声说:“嗯,是女人了。”
裴欢看他要走,抓紧他的手,不许他转移话题,“你还瞒了我多少事?”
她紧张兮兮的样子让华绍亭真的笑了,“你说得好像我背着你养了多少情人……”
“姐姐出事了?你说过她还活着的……你还给我看过照片!”裴欢开始猜,他只好打断她,“没有,她没事。”
他依旧讳莫如深。
裴欢终于急了,她甩开他,“华绍亭!你没权利为别人做主!你是不是觉得不告诉我,就能一个人把这些事都瞒到死!”
她喊完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提了死,再不说话。
这是有病之人的忌讳。
华绍亭没什么表情,似乎眼睛好受一点了。
裴欢低声解释,“我……”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当年受那么多罪,你恨我。”华绍亭和她一起往回走,夜色如晦,满园萧索。
这条路,当年携手走过,就不能再回头。
他忽然低头吻她,纠缠地低声说:“等这只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我就带你去看她。没几天了,你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她要说什么,他做个嘘的动作笑了,“我盼这样的日子盼了整整六年……你当可怜可怜我,和我过几天平静日子……别再赌气了。到时我随你处置,你想报仇,想找阿熙,我都听你的。”
裴欢看着他,几乎一下就发了疯,她手还伤着,听了这话却恨不得自己当时能一枪打死他。
可怜可怜他。
他是华先生,他什么时候需要人可怜。
华绍亭说得这么容易,他做什么都自私,从不屑于为自己造的孽解释,她就得看他这么苦熬着。
她也难过。
裴欢再也没有别的生路,从一开始,她爱他就是一场磨难。她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慢慢地吻他说:“好。”
【第十章】万人艳羡
裴欢手伤的恢复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当时处理得比较及时,没有发生后期感染。她起初几天疼得睡不着觉,每天还要输液,后来渐渐也都熬过来。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她伤的是右手,除了吃饭,还有很多事做不了。
“隋远今天去给你问了,再过差不多一周,就可以拆线了。”华绍亭把睡衣递给她,靠着浴室的门边,又问了一句,“真能自己洗?”
裴欢抱着衣服转身往里走,“别再叫丽婶来了……以前叔叔就说她最爱打听闲事,前两次一直问我。”
别的都还好,只有洗澡这件事成了大问题。华绍亭让兰坊里长一辈里的女人来帮她,结果裴欢反而成了陪聊的。
华绍亭笑了,“她好几年没看见你,肯定话多。”他上下打量她,“我让顾琳来,你不好意思,都是年轻女孩脸皮薄。我让看着你长大的婶子来,你又被问烦了。”
裴欢只怕他再往下说,顺势把门关上,“我自己洗,没事。”
他只好在门外提醒她:“一点水都不能碰,不行的话赶紧叫人。”
华绍亭转回她卧室里去泡茶,裴欢这边的浴室和她睡觉的房间紧挨着,放水的声音细细密密地传过来。
他想了想,裴欢只能在浴缸里洗才能空出一只手,这样也好,顶多是不方便,没什么摔倒碰着的可能。
华先生难得亲自动一动,亲自去拿银针出来,茶味清淡适合晚上喝。他把紫砂杯子过一遍水,也不嫌烫,慢慢握在手里,刚把茶壶端起来倒茶,浴室里就噼里啪啦一阵响。
他不着急,洗了杯子和壶,又等第二遍水,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问:“裴裴?”
里边又有东西往下掉。
华绍亭捏着手里微微发烫的杯子往浴室走,门是半挑空的,中间窄窄一条华丽的磨砂玻璃,朦朦胧胧,却又什么都看不清。
他靠在那扇门上又喊她,“裴裴?”
里边的人果然不动了,什么动静都没了。又过了一会儿,裴欢无可奈何地说:“你别进来。”
华绍亭隔着门低声笑,他手凉,拿着烫过又倒了热茶的杯子格外舒服,他就这么半握着,懒懒地开口:“我又没说……”
然后他就把门推开了。
水里的人果然把浴缸周围弄得一片狼藉,上边的毛巾架都掉下来了。而罪魁祸首她自己整个人都泡在水里,就剩一只右手。
裴欢回头,头发湿了一半,蜿蜒散在肩膀上,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活像只落水的猫。
她没反应过来,直到华绍亭低头把她扔在地上的内衣和睡裙都捡起来的时候,她突然啊了一声,在水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裴欢哪里都别扭,脸上烧着不敢抬头,最后硬是找回点胆子和他说:“你还是去把丽婶找来吧。”
华绍亭一脸坦然,端着他的茶走过来,他懒得再弯腰,于是干脆把地上被裴欢扯掉的架子和零散东西都踢开了,最后坐在浴缸边上。
浴缸是暖黄色的大理石,裴欢脸上干干净净,带着热气染出来的暧昧颜色,眼角眉梢都是水汽,雾蒙蒙地看他。
他又想起过去某一年的春,忘记裴欢当时多大,不外乎女孩子最好那几年,任性又脾气大。他一夜有事未归,清晨天亮了才回来。车停在外边,他往里走,看见裴欢抱着她的小猫站在海棠阁门口。
她赖床,上学的时候想叫她起来千辛万苦。
那天她偏偏一大早就在,他过去问她在等什么,她盯着他半天不说话,最后扔了猫气鼓鼓地走了。
人面桃花。
他哪能不明白,他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过,以前从不犹豫。唯独对着裴欢,城府深如华先生也做不了决定,他想等她再长大一点,看她会不会后悔。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