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景新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递到冯勇进面前。
冯勇进接过来,却没有喝,接道:“有可能的话,让法院与工会联合设立的职工维权合议庭,有了这一平台,两家可以合署、合力进行劳动仲裁。我们还可以从基层、产业工会及大型企业的工作人员中,选拔一批熟悉相关法律及劳动争议调解的工作人员,推荐到同级法院担任职工陪审员、特邀调解员。法院在审查确认的基础上,向同级人大常委会提名,任命职工陪审员,县区法院也可聘任特邀劳动纠纷案件调解员……”
“好,不错!”谢景新道,“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像你这样,说了这么半天,但是一口水不喝。”
冯勇进嘿嘿一笑。举起水杯,痛饮几下,搁下杯子道:“完了,水一下肚,立马就空空洞洞,什么东西都消失了。”
整个上午,谢景新都沉浸在冯勇进的火力当中。犹如旁观一场波澜壮阔的宏伟蓝图,心在其中身在场外。并不时用手指在扶手上敲打几下,以示击节叹赏。他内心不断与冯勇进激烈对话,眼神儿也一直鼓励他纵情地说。谢景新发现一个奇妙的变化,冯勇进在感情上正一步步地靠近自己。谢景新眼下真佩服邵真的精深心机:或许有一天,冯勇进会有大用。他深为自己掌握这么一个部下而快活。
34
方军一连多日都处于困惑中,干啥都干不下去。他在跟谢景新探讨冯勇进来了后,机关人员该如何调整时,谢景新表情上的一点点的细微变化,都被他捕捉到了,他隐约预感到,自己升迁这件事可能会有些周折。
方军觉得谢景新不该这个样子,于公于私,提拔他都比较合适嘛,像他这样如此有能力又敬业的干部上哪儿找去?况且,他也是知恩图报的人,谢景新一个绿灯,方军会拿十倍的工作去回报。副职工作给谁干,还不是给你一把手干的吗?一个单位工作上去了,人们只会说一把手有能力、有水平!再说,我在副主席里任职时间较长,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过去,方军非常反感在干部使用上的论资排辈,认为论资排辈是落后的,腐朽的,不科学的,有碍人才发展的。但眼下,他又觉得论资排辈有它的许多科学性和合理性,至少可以限制许多干部使用问题上的不正之风和避免一些不规范的竞争。
见离中午开饭还有10分钟,方军给老婆贺微打了个电话,说了谢景新的一些变化,讨论了升迁这件事可能会遇到的一些麻烦,并一再嘱咐贺微近期要格外谨慎,说话办事要处处留心,再过半个月,市委恐怕该对市总工会领导班子进行考核了。
贺微说:“我也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市委乃群书记那你应尽量多去着点,他在市委班子里是老人,在韩丰书记那也能说上话。提拔个正局级干部,最后毕竟还得市委常委会定。”
方军说:“武副书记那里我已经去过两次了,他很忙,去多了恐怕也不好。”
贺微不满地说:“少去办公室,多去家里。我估计老夏他们,肯定少去不了。他们要是不跑,你可以不跑;人家跑,你不跑,是对领导不尊重,目中无人。我觉得该跑的事还是要跑,该出手时就出手!”
方军连忙说:“好,好,我明白。”
贺微又说:“市里考察干部的时间要到了,我想最近在市总机关内部你也该跟大家多交流交流。听说最近夏方田行动有些诡秘,总是往下跑,机关里难觅他的踪影,不知搞的是什么名堂。他活动,咱们不活动,到时就要被动。有些事情可以我来做,但一些关键环节你不出面恐怕不行。市委对群众的信任票数一向是很重视的。”
方军有些不耐烦地说:“好好,先说到这吧。”
撂下电话,方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慨叹现在的女人怎么这么多机关城府。回想自己刚到机关那会儿,除了干工作,别的什么都不懂,倒是未婚妻教给他不少官场哲学。这个世界怎么了?女人居然比男人还世故,年轻的比年老的还看得透!
慨叹归慨叹,方军翻了翻眼皮,觉得夫人说得不无道理,是要抓紧到武副书记家里走走。他倒是想过到武乃群家里多坐坐,只是一直没下这个决心。贺微这样一说,他的决心就下了,是啊,今晚一定到武副书记家去!
有时候,一个人自己的想法只是想法,如果别人也帮着你这样想,才容易变成行动。
周末,7点30分,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刚完,方军便拿着两条“中华”香烟摁响了武乃群家的门铃。自从武乃群任市委副书记后,方军还是第一次到武乃群家。之前,方军倒是武乃群的常客。武乃群过去是市委副秘书长,跟方军住在一个楼,两人有些交情。
武乃群开门见是方军,朗朗笑道:“估摸你会来。正好省报记者站的老萧也在,打两圈,咱们有日子没打了。”
“行啊。”方军漫不经心地说:“别人给我两条烟,我也不会抽。”说着很随便地把烟扔到沙发上。
“又送毒给我呀。”武乃群似乎故意打哈哈,领着方军上楼。
这是一套跃层式的户型,顶上有个阁楼间,武的夫人和萧大记者,此时已经泡好茶,摆好桌椅等着开局呢。
“哎呀,老萧也在呀?”方军故作惊讶地打招呼。
萧万长嘿嘿一笑,说:“你今天来武书记这,我怎么有点预感?”
“神算?”
“神算倒谈不上,坐吧。”
牌是两副,打“拖拉机”,这是一种近几年颇为流行的打法,一是打配合,二是打运气。四个人围桌落座,武乃群和夫人成搭档,方军和萧万长打对家。方军牌打得聪明,论牌技,在四个人中最好。他赢能赢得对手服气,让牌可以让得连对家也看不出,以致萧万长总是抱怨。那边武家两口子倒是十分兴奋,而这恰恰是方军要达到的效果。萧万长打的是义气牌,不论牌好牌差总是气势很大,能打出华彩,也能打出很臭的败笔。武夫人打牌的特点是大家公认的一个“赖”字,不过对手很少能抓住赖的证据,方军能觉察到,但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武乃群牌艺的高明之处在于控制牌局,不仅能控制桌面上的牌势,还能控制桌子底下各人脚的动作。所以这四个人打牌既起伏跌宕,又意味深长。第一圈打完,武乃群和夫人是赢家。萧万长问有没有夜宵。武乃群招呼一声,保姆随即把夜宵端了上来。一瓶红酒四只杯子自然少不了。
方军无心恋战,笑道:“武书记,你要是第二圈还准备赢,那可苦了你家保姆,得准备第二顿夜宵啊。”
哪想,萧万长却不服气:“现在决定胜负未免早了点儿。”
方军气得在心里直骂,真是不知深浅的家伙!
四个人说笑着开始吃夜宵。方军本想说说自己对下一步市总各项工作的总体思路,也有征求武乃群意见的意思。可刚开口,武乃群就站起身来去卫生间,他就也跟过去。
武乃群说:“市委组织部考核组下周就到市总工会考核班子,做做准备吧。”
“是吗?不是说得有段时间吗?”听到这个消息,方军兴奋不已,天天盼望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折磨人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心里既激动又紧张。
武乃群问:“跟谢景新的关系最近搞得怎么样?”
方军一愣,继而释然:“噢,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估计问题不大吧。”
“有人反映,谢景新同城建二公司的于雅先……”武乃群话说一半,狡诘地一笑。
“好像来往挺频繁的,唉,孤男寡女的,理解万岁吧。”
两个人不由得都笑了。
吃过夜宵继续战斗,又一连打了两圈,头一圈方军和萧万长扳回一局,最后一圈的赢家仍然是武乃群和夫人。主人送客人出门,武乃群一语双关地说了句:“高手往往胜在最后,明白吗?”
方军会意地一笑,进入另一种临战状态。
当晚,他家的电话快打冒烟了,除了要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支持者外,还要进一步沟通与考核组的谈话要领。虽然大家已在心里酝酿了许久,但临阵前还是要把枪再磨一磨。
次日,方军又分别把他不大接触的部门头头找来谈心。不是一本正经地谈,一个副主席与另外一个不属于自己分管的部门头头,要不是因为工作碰到交叉需要协调,主动去谈工作就不妥。所以,方军对每个人都是先随便聊聊天气,聊聊物价,聊聊全社会对下岗职工的关注,最后,才聊到希望市里能够知人善任,把大家公认能力强的人提拔到常务副主席位置上来。总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言自明的。这种谈话使每个人的心里都很兴奋。兴奋之余,又都感到一种责任。因为他们不仅仅要把自己拥护的人推上台,同时这里头也关系到他们个人的前途。他们心里都清楚,方军从副主席提为常务副主席,就可能从中层干部中提一个副主席,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呢?所以每个人都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这几个人又分别与他们的属下谈话。如果部门的正职提为副主席,那正职还得有副职接任,副职接任了,一般干部又有接任副职的机会。所以,牵一发而动全局,市总机关凡是有升迁愿望的干部都不敢怠慢,就像达尔文的生物链,链条中每个环节上的人都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这个双休日,市总机关人们的日子过得很有滋味,也很忙活。不是说生活如戏吗?如戏的生活要是没有矛盾,没有竞争,人们就觉得乏味,没意思。这回行了,跃跃欲试的人们,揣摩着身边同仁的表现,又时时对自己行为作出反省。而这一切无疑为这栋机关大楼添了许多谈资,为大家找了不少的乐趣。
周一,人们都提前赶到机关。7点40分,人们就基本到齐了。
不少干部进入市总大楼,似乎情绪都很亢奋,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碰了面只是匆匆点头,都不说话。这时语言是多余的,彼此都心照不宣。楼道里只有走路的声音,那脚步声仿佛也反映着人的心绪。人们都放弃了自己的鸡零狗碎,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