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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寥寥数字,他写了整整一夜,不是因为颤抖的手无法下笔,就是夺眶的泪晕开了笔墨。五更鸡啼之时,他终于写好了,命人快马送入皇宫。看着送信人远去的背影,何伽叶知道,他与钟琰,今生缘尽至此。
“至善,对不起了。”
果然,他当夜就受到了钟琰的召见。踏入御书房的门,何伽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何伽叶!你这算什么!”一看见他进来,钟琰就愤怒地把他的奏折甩到他面前。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的弯腰拱手道:
“臣求辞官回乡,照顾妻儿父母,愿皇上成全。”
“朕不许!”
何伽叶跪下,头叩到地,说:“求皇上成全。”
他这样的态度更加让钟琰愤怒,钟琰拍案而起,冲到何伽叶面前,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用力拉起来,对他吼道:“何伽叶!你信不信朕砍了你!”
此话一出,何伽叶不禁有些失神,初见他的那一刻,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时光一晃,已经两年多了,没想到,初见和告别都要这样,早知离别如此,还不如不见。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波澜不惊,轻轻挣开钟琰的手,平静地对他说:
“即便皇上要将臣千刀万剐,臣,也不能再留在皇上身边。”
听见这话,钟琰心头一震,他一直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井中月,梦里花一般的日子,虚假得让人心跳,现在,终于迎来了破碎的一刻。和他在一起,真的这么难吗?他曾经的信誓旦旦,难道都是虚幻吗?钟琰咬着牙,最后希望找回他一丝真心真意。
“你说过,你以后都不会再离开我的。”
看见钟琰的样子,何伽叶始终还是无法彻底割裂自己对他的眷恋,口气也松了下来,但是,有些东西,不可以再继续了。
“皇上……至善,我们,玩够了。”
“玩?” 听见他的话,钟琰眼眶泛红,泪珠晶莹的在眼中打转,却倔强着不肯掉下,“我和你,是在玩吗?这一年,于你而言都不过是儿戏吗?!你的誓言,你的保证,真的没有一点真心真意吗?”
不是,不是,全部都是全心全意,一心一意,何伽叶心中默默回答着,他曾经发誓不会再让钟琰落泪,但时至今日,他没有第二个选择,他这个奸佞之臣必须离开当朝天子。
“我们任性了一年了,够了。你知道坊间是怎么说你这个皇帝的吗?当今皇上,荒淫无度,我这个臣,媚上惑主。”
钟琰一声冷笑,“何大人,你就这么在意这虚名?”
“我的确不在意,但我不能毁了你!你是一国之君,我不能让你落人口实,不能让你为我辜负天下人!”
一国之君,一国之君,又是这个!所有人都要他顾及这个身份,他从小到大,他为了这个身份失去了多少东西?他的自由,他的生母,现在,还有伽叶。所有他想要的,他所爱的都成了这个身份的牺牲品,他自从坐上这个皇位,只能为宗室兴盛,天下利益着想,又有谁为他着想?他宁愿他只是那个在建安的平民少年,何伽叶的至善。奈何生在帝王家?!
钟琰伸手死死拽住何伽叶的衣袖,带着哭腔哀求着说:“什么国君?我不当了!我不当了好不好,伽叶你带我走吧……”
“啪!”
何伽叶甩开钟琰的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钟琰跌倒在地。何伽叶愤怒地对钟琰说:
“你以后,以后都不要再让我听见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是我的至善,但同时也是天下百姓的钟琰。你既生在帝王家,这份责任,不由得你推卸!我也不可以让你以后后悔。明日黄昏,我会离开。”
话音刚落,何伽叶立刻转身大步迈向门口,没有等待钟琰的回应,刚跨出门,他又停留了一下,缓缓地说:
“你,可以是个好皇帝。”
说完,他立刻跑了出去,但是,跑出很远,他耳畔仿佛还听见钟琰心碎的哭声。何伽叶一路跑出宫门,靠着赤红的宫墙一下又一下地用拳头狠狠击打着宫墙,直到双手鲜血淋漓,全身力竭方才停止。他蹲坐在墙根,放声大哭起来。双手再痛,也痛不过当时他给钟琰的那巴掌。钟琰帝王之尊,本应一生高高在上,偏偏招惹上他,让他一次次地卑躬屈膝,受伤流泪。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接受,不该幻想,甚至根本不该出现在钟琰面前。但要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忍不住,他从不后悔爱上钟琰。
但是事到如今,多少多少的对不起,多少多少的如果都无补于事,他最后的选择,只有离开,最后为他留一个好名声。他知道他很自私,从来没有顾虑钟琰的心情,但是他不忍心再看见钟琰受到更多的伤害,伤他的人,他痛恨的人,只何伽叶一人足矣。
第二日黄昏,何伽叶驾着马独自一人走出城门,这一日,城外的碧桃开得分外妖娆,春风拂过,飘落如雪。他不禁放慢了马蹄,四年前,他也是在这碧桃如雨的日子里来到京城,不过胸怀报国之志,未曾料想,竟会遇见那个牵绊一生的人,他曾在夏雨潇潇中决绝离去,也曾在冬雪缀枝时与他相拥而归。
但如今时空轮回,这春风十里的回头路,还是要他一个人走。
一年前,他回头了,看到空无一人的城楼后那椎心之痛,让他清楚,他爱他。
一年后,他没有回头,他害怕他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走。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天下人的钟琰,不再是他何伽叶的至善了。
何伽叶一咬牙,甩动鞭子策马狂奔,风呼呼地扫过他的脸颊。
“可恶,这眼泪,怎么总吹不干呢……”
城外的碧桃开了又谢,来来去去,已经三十载岁月了。当钜合侯病逝的现在传到朝中时,当初知情的老臣子都在偷偷关注着皇上的表情,但龙座上天子的面容仍旧波澜不惊。当年那人走后,皇上仿佛瞬间成熟,励精图治,受万民敬仰,只字不提他。加上三十年的磨蚀,连太子都那么大了,什么刻骨铭心都没了吧。下朝以后,钟琰一如既往地留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但是没人发现,他偷偷从后门走出,登上了那空无一人的城楼。
此时已是秋末黄昏,桃树也不过光秃秃的枝丫,三十年前,他也是这样看着伽叶的身影在如雨碧桃中疾驰而去,他那时多想那人可以再给他一个拥抱,再叫他一声至善,但到最后,他连一个回头都没有盼到。
三十年,他早过了那什么少年情思,海誓山盟的年纪,天子谋略,家国天下已经让他的心坚如磐石,静如死水。但在此时,他黯然滑落的泪水仿佛抚平了时间在他脸上的刻痕,恍然间,他还是三十年前那个大殿之上的轻狂少年,但是他面前,不会再出现那个气宇轩昂,让他一见倾心的布衣书生了。
也许伽叶真的说对了,他后悔了,他后悔当初没有跟他离去,假若伽叶真的带他走,今日之景必会迥然不同。
“何伽叶,你不就为了我一个好名声吗,我就不要……”
数年后,天子钟琰驾崩,根据他生前的遗愿,在他长长的,歌功颂德的谥号中,加入了一个“纵”字。
纵者,忘德败礼也。
当日你决绝离去,贻我江山如画,孰不知我只愿随你天涯,在你身畔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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