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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严维想不到借口,奈何晏心又一直用折扇挡着脸,理都不理他,“我就是见他昨夜一夜未归,想问问他去哪儿了。”
晏心瞬间收了折扇,瞪着严维道:“你是我爹啊?你管我去哪儿呢!”
“我!”严维瞪着晏心说不出话来,结果晏心折扇一开,又把脸给挡住了。
看了看严维,又看了看晏心,长孙伯毅凑到黎绍耳边,低声道:“这个严维不要留。”
黎绍眉梢一挑,脑袋向后一仰就靠在了长孙伯毅肩头:“怎么了?”
“不管谁把严维接回府,晏心都不会不管他。”
黎绍眼神一亮:“我们若把他丢出去,那张威的人就很可能把他捡回去?”
长孙伯毅点点头。
晏心看似与严维不合,但昨日在香韵茶肆里,晏心的举动实际上是帮了严维,不然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严维怕就真的要惹恼黎绍了。
他派人查过,晏心和严维是前后脚到的长安,住在同一间客栈里,两人虽有各自的圈子且是分开行动,可几乎每日都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遇见就必要吵闹一番,这样的关系可算不得不好。
而这些明摆着的事情他能查到,别人也能查到,如今晏心住在解钧府上,旁人便会知道晏心是他们的人,若是此时收留严维,便可以利用严维和晏心之间的关系探听他们这一边的消息。若成功,那要对付他们就容易得多,若不成功,也只是多养一个门客而已,实在没用,打发他回乡便可。
长孙伯毅点头之后,半晌没听到黎绍的声音,微微一偏头,就见黎绍还靠在他的肩上,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了?”
黎绍轻声道:“撵人出府这种事儿不是该你这个一家之主做吗?”
长孙伯毅不假思索道:“咱们家不是你做主?”
莞尔一笑,黎绍起身坐正,看着严维淡笑道:“天策上将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这一次念在你是季诚的朋友,又是初犯,便不与你计较,下不为例。奚虎,送他出府。”
“是!”奚虎立刻安排人将严维架出府去。
诧异地看着严维被人丢出天策上将府,晏心转头,狐疑地看着黎绍,犹豫再三,还是谨慎地问道:“公子,您不留他吗?您方才不是说他还挺有才华吗?”
“雍宁也说过他不好管教,”黎绍淡定地抿一口茶,“就先让别人带回去管教吧,看能管教成什么样子,左右都是在长安城里,他若真有能耐,不管是在谁府上,都能得到重用,被推举入朝为官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到时候他不就成了替别人办事的人了吗?”
“别多问,”解钧瞥了晏心一眼,“公子说这么办,那就这么办。”
晏心闻言看向解钧,就见解钧低头喝着茶,嘴角带笑,晏心又看向雍宁,却见雍宁的脸上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再看一眼淡笑的黎绍,视线最后落在靠在黎绍身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长孙伯毅,晏心用折扇挠挠头。
怎么觉得在场的人当中,就只有他还搞不清状况?是他漏听了什么还是漏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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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宣政殿内,早朝一如既往地进行着,可就在即将结束之时,一直在龙椅上打瞌睡的刘策出其不意地开了口。
“长孙啊。”
突然就听到刘策的声音,长孙伯毅心头一紧,转头看着刘策。
“陛下有何吩咐?”
刘策的视线在宣政殿内打了个转,懒洋洋地开口问道:“怎么自从朕登基之后,就没看到张威呢?他不是什么什么将军吗?怎么不来上朝?”
长孙伯毅的眼神一闪,沉稳地答道:“启禀陛下,张将军身为开国功臣之一,本应参与朝政,然而张将军年事已高,又有旧伤未愈,需安静休养,故而暂不领朝堂常务,若无大事商议,张将军可以不必日日上朝,待张将军身体好些,再另行商议。”
“说的也是,”刘策点点头,“打仗那会儿,你们几个人的身上总是带伤,如有可能,的确应该安心静养,只是他们都静养了,倒是叫长孙你受累了。”
长孙伯毅半垂着头,沉声道:“劳陛下费心,臣比几位将军年轻,更经得起折腾,理应多分担一些。”
“恩,真是辛苦你了,”静默片刻,刘策又道,“把张威叫进宫里来吧。”
闻言,长孙伯毅与解钧和雍宁交换了一个眼神:“陛下找张将军有事?”
“没事啊,”刘策摇了摇头,又道,“他也没事做,朕也没事做,刚好可以凑到一起找点事情做啊。”
长孙伯毅眉心微蹙:“陛下若是觉得无趣,臣可以……”
“诶,”刘策打断长孙伯毅,“长孙你平日里繁忙,朕的这点儿事情就不劳长孙费心了,张威他也不能拿着俸禄不做事不是?左右也只是陪朕打发时间,累不着他也伤不着他,就叫他来吧。”
“臣……遵旨,”刘策这样说,叫长孙伯毅难以拒绝,只得应下,“下朝后臣就派人去请张将军入宫,还请陛下在紫宸殿内等候。”
“好,”刘策站起来,抖了抖衣襟,“你们也没什么事了是吧?那就退朝吧。”
这话说完,刘策就兀自走了。
岳峰匆忙补了句“退朝”,然后才快步追上刘策。
走出宣政殿,长孙伯毅眉心紧蹙。
刘策怎么会突然要见张威?无事可做这样的借口他是绝不会信,他们又没有禁刘策的足,刘策若真无聊,后宫里如今也是嫔妃无数,还有球场、斗鸡楼、走马楼、内教坊和梨园,就为了不让刘策感到无聊,他们将黎氏建在后宫里的玩乐之地全都开了,离开后宫还能去禁苑游玩,就算刘策想要逛长安都没人拦他,若这样都能无事可做,那刘策他是想跟张威一起做些什么?
刘策一直很安分,怎么会突然有了动作?
解钧也是忧心不已,出了宣政殿就追上了长孙伯毅。
“长孙,你怎么想?”解钧笑着跟从两旁走过的同僚打招呼,问长孙伯毅话时,语气却格外严肃。
“不用想了,”雍宁走在长孙伯毅的另一边,轻笑一声,“左谏议大夫韦宁,一直躲在张威身后的人就是他了。”
“韦宁?”长孙伯毅和解钧颇感诧异,“怎么查到的?”
雍宁淡笑道:“公子的眼线遍布长安,只是这韦宁十分谨慎,平日里四处走访时都会乔装打扮,有时是菜农,有时是下人,因而不易被发现,要见刘策时,他也是买通了后宫里的一个婕妤,在刘策将行房事之时出现,那场面该也挺有意思。”
长孙伯毅不耐烦地睇了雍宁一眼:“说重点。”
雍宁耸耸肩,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巧,那婕妤原本是宫中的一个宫女,是公子安排在宫里的眼线,若非如此,这一时半会的怕是还逮不着他。”
若是别人,他们早就抓到了,可偏偏是这个韦宁。
说起韦宁,大概长孙和解钧会比他清楚,当年他跟在黎绍身边做伴读,长孙和解钧则是在国子监学习,那时韦宁是他们的同窗,当年也是国子监里超尘拔俗的风流才子,颇受赏识,只是后来长孙落难,黎绍被困,解钧追随长孙离开长安,他则为黎绍四处奔走,也就无心关注其他人,当年的同窗抑或好友都已不再重要。
若论才智,韦宁算是出众,因此才会被他选为左谏议大夫入职门下省,可再聪明,韦宁也是比不了黎绍,更不用说如今他、黎绍、解钧和长孙伯毅四人同心,加上黎绍这么多年的布置,要抓一个人原本很简单,只是听说这韦宁曾在黎征在位时四处游学,不知跟谁学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这才屡屡躲过他们的眼线,着实是嚣张了一段时日,如今被他们逮着了,也是他们瞎猫撞上了死耗子,算他们运气好,不然他们还要等一等才能查出线索。
“韦宁……”解钧蹙眉沉思,“咱们跟韦宁没结仇吧?同窗那会儿虽算不上是朋友,可也没有交恶吧?他这是想干什么?”
长孙伯毅却问雍宁道:“公子知道吗?”
雍宁点点头:“我收到消息之后,就立刻将消息传给了公子,但公子并无回应。长孙你回府后记得问问,看公子是有什么打算。”
“好。”长孙伯毅点点头,然后就在宣政门前跃身上马,策马回府。
结果长孙伯毅回到天策上将府时,黎绍又出门去了,听到这个消息时,长孙伯毅不由地黑了脸。
自从前几日去了趟香韵茶肆收了晏心之后,黎绍就天天往外跑,还每次都是跟晏心一起,却不带奚虎,他有那么喜欢那个小子吗?
听奚虎说黎绍又去了东市,长孙伯毅立刻又离开了天策上将府,骑马往东市去,可走到半路时,长孙伯毅突然往曲江的方向瞄了一眼,细细想了想,长孙伯毅便改了方向,直奔曲江。
由春入夏的时节,除了适合赏花,还适合游湖,而既能赏花又能游湖的曲江在这个季节是长安城中最受欢迎的地方,租得起画舫的人便租一艘画舫在江水上漂荡,或独饮静思,或邀三五好友畅谈对饮,也有特立独行的人绑一支竹筏泛游江上,看起来悠然自得,可一不小心便要翻了竹筏掉到江水中去。
不缺钱的黎绍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随时可能掉落江水的危机,于是就租一艘画舫,惬意地漂在江面上。
坐在黎绍对面,晏心仍旧有些拘谨。
他本不是胆小怕生的人,也甚少因为顾虑旁人就约束自己,可不知为何,在这位公子面前他总是不敢有所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出杂音扰了公子清净。
可只是静静地坐在公子面前欣赏,也是乐事一件。今日公子穿了一身淡青色的深衣,以缥色锦带束腰,石青色的斗篷上绣着的依旧是华丽的鹿纹。
晏心端详着斗篷上的鹿纹,暗想是黎绍尤其偏爱鹿纹,还是这其中有什么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