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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复国慌神一瞬,转身向车边走去,他这是怎么了,竟然误以为见到思念的妻子。
安姚则快跑几步,一手卡在车门旁,“我要当军医,我知道叔叔有这个权利,请您成全我。”
“哟呵,为什么非要当军医?”
“我爸妈死了,我没地方去。”
邢复国笑容敛起,见这雨越下越大,他挪了挪位置,招呼安姚上车避雨。安姚起初原地不动,直到邢复国注意她没有穿鞋的双脚,这才一把将她拉上车。水滴顺着安姚的脸颊滑落,她知道邢复国在可怜她,可是她不需要任何的同情,也不需要虚假的关爱。
然而邢复国的一个举动,令她推翻了对高官的认知。
邢复国从兜里掏出白色的手帕,抬起她沾满泥土的小脚丫,一点一点,仔细帮她擦净脚底,又从司机那要来创可贴,贴在划破的脚面上。或许感到她身体传来的颤抖,邢复国将她的一双脚丫揣进大衣里,慈祥一笑。
“您别可怜我……”安姚强忍着眼泪。
“怎么是可怜?叔叔是心疼你。”邢复国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帘,取过一条干毛巾帮她擦头。
这时,沿路寻找安姚的士兵匆匆赶来,安姚下意识挽住邢复国的手臂,邢复国则笑了笑,护住她的身体。士兵们向邢复国行礼之后,汇报了安姚的身份及情况。
听罢,邢复国心中很不是滋味,于是,他第一次不加考虑的做出决定——
“孩子,跟叔叔回家吧?叔叔家里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坏小子,跟你年纪差不多大,叔叔认为你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安姚卧在邢复国的腋下,温暖的气流笼罩在她冰冷的身体上,爸爸却不曾这样抱过她。她环住邢复国的身体,一双小手在他腰间打了个结,真暖和……
“不,我要跟着叔叔。我可以帮您擦车,帮您做饭,给您洗衣裳。”
邢复国怔了怔,他看得出,这女孩是多么渴望父母的关怀,渴望得令他心头一酸。
“叔叔,您能带我去看看我父母的尸体吗?……”
邢复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亲自打电话找到安姚父母所在部队的负责人,他很快得知,安瑶父母的尸体在洪水中泡了好几天,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别看了孩子,叔叔带你走。”邢复国不愿意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她。
“如果您让我看一看,我就跟您回家……”安姚隐约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内容。
“你真勇气面对吗?”
安姚坚定地点点头,如果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真是太可怜了。
……
十五个小时的路程过去了,安姚始终抱着父母的遗照,身旁放在一双沾满泥泞的白球鞋,她不吃不喝也不睡,心在这一刻仿佛已经死了。
同时,也在这一刻得到重生。
妈妈是一名军医,她当时处在一艘救助灾民的小木船上,爸爸与其他士兵形成人墙拖拽困在水中央的难民船上。据幸存者事后回忆,当时爸爸不畏艰险首当其冲,紧紧握住妈妈的双手,用尽全力拉扯木船。
正因为爸爸跨越了安全地带,所以很不幸地被卷入漩涡。而原本已脱险的妈妈,为了救爸爸跳入洪流中,就在此时,一阵疯狂的洪流冲破堤坝,淹没了夫妻二人。
三天之后,当安家夫妻的尸体浮出水面的时候,他们依旧手拉着手,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旅程。
……
安姚独自走进停尸房,虽然容貌已模糊不清,但是父亲拉着母亲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她就那样望着,面对已看不清五官却密不可分的一双父母,她没有害怕,没有哭泣。
缓缓地走上前,抱住父母冰冷的身体,合起双眸,默默地诉说着什么。
久久,她跪在父母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女儿忽然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爸爸,妈妈,请一路走好。
……
车内
“邢叔叔,您的儿子会不会讨厌我?”
“你说邢凯啊……不会。”
“为什么不会。”安姚幽幽地问。
“因为他是我邢复国的好儿子,哈哈。”
安姚抬起眸,从邢复国眼中看到他对儿子的疼爱,好吧,既然邢叔叔需要她陪伴他的独子,她会尽力的。
邢复国见她沉默不语,将她揽在怀里拍了拍,安姚依偎在邢复国肩头,渐渐地,唇边染上一抹释然的笑意……爸爸为了救妈妈不惜牺牲生命,同样,妈妈为了救爸爸也舍弃了宝贵的生命,她想,这就是爱情。
可怕又令人羡慕的爱情,也许他们曾经不是那么相爱,也许他们在前一分钟还在争吵,但是在面临生死关头的那一刻,他们确实相爱了。
原来这世界最可怕的是——爱情。
爱情让相爱的两个人不再珍惜生命,他们仿佛只属于彼此,是无畏也是自私。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所以,她不要做那个自私的人。如果她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同样爱着她,那么,她绝对不会让那个男人得知真相,她要他好好地活着。
……
——然而,不论是那时候的安姚,还是现在的邢育,她始终忽略了最重要一点。
一旦你付出了全部的爱,你视对方为生命的时候,证明对方也同样深爱着你。因为他爱你,眼中只有你,你才甘愿为他付出一切。对方回馈你的,除了爱情,还有他可以支配的生命。如果没有了你,他的人生也成了报废的呼吸。
所谓至死不渝的爱情,绝非一厢情愿。
2010年【完结】
北京,又一场机构改革已启动。正如每一次改革那样,改革就是一场“革命”,而机构的人员分流和职能转变,就是这场“革命”成败的关键。大规模的部委撤并及人员分流,新一批部。委公务员的命运亦将从中获得巨大扭转。
年仅三十一岁的原接待处副处长邢凯,在这一场旷世改革中一枝独秀,他以宏观及系统的规划方案独占鳌头。国务委员会经过一番深度讨论之后,全体投赞成票,任命邢凯当选外交部礼宾司副司长一职。在当今政府机构趋于中老龄化的时代里,无疑又给那些“养尊处优”的领导们发出一张强而有力的警示。
收到任命书的那一刻,邢凯并没显得格外激动,交接仪式固然隆重非凡,然而,他发自内心的喜悦,只想与他最爱的女人分享。
……
他手里握着红艳艳的委任证书,关掉手机,暂时阻隔四面八方传来的贺词,发动引擎,开往只有他与她共同居住的小家。
“小育,我回来了。”
一股饭菜烧糊的味道飘在客厅里,又听“哐啷啷”一串金属物落地的声响,邢凯笑容微敛,径直跑向厨房。
厨房内浓烟滚滚,他率先关掉煤气炉,剥开浓雾,在角落里中看到细碎呜咽的邢育。
他蹲到她的身后,环抱她的身躯,口吻稍带指责地说:“我不是不让你自己煮饭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邢育不敢回头,双手捂住脸颊,嘟着小嘴,喃喃地自责道:“你说我从前做饭很好吃的,我想做给你吃,对不起,总是被我搞砸,呜呜……”
“我说着玩的,你曾经就不会做饭啊,何况我最爱吃你泡得方便面,炒菜什么的我来做就好,难道你不喜欢吃我炒的菜吗?”邢凯揉了揉她的发顶,把她领到客厅,但步伐不能太快,走太快,她会跛脚。
邢育眼泪汪汪,摇摇头:“哥要上学,中午还要回家给我做饭吃,我……”她话没说完,眼眶又红了,她知道自己很没用,笨手笨脚什么事都做不好。
邢凯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笑着说:“其实也可以订餐,但问题是吧……我看不到你就没心情学习。如果你学会炒菜,我哪有借口中午回家啊,你自当为了我,就别再往厨房跑了,好不好?”说着,他从糖罐里取出一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放进邢育嘴里,邢育含着甜甜的糖块,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点头,咯咯一笑。
邢凯见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只要看见她的笑容,他的疲惫便会一扫而空。
邢凯捋了捋她的发帘,指尖碰到她额头上的一道疤痕,邢育每次看到这条狰狞的疤痕便会掉眼泪,邢凯为了避免她情绪波动,拆掉、扔到了家中所有的镜面。其实,也可以通过植皮手术彻底清除伤疤,但手术总是痛苦的,邢凯认为没必要让她再吃苦头。
追溯一年前,邢育终于从昏迷中苏醒,她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找“邢凯”,哭着喊着找邢凯,可是,当邢凯兴冲冲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又说不认识这个“邢凯”。长得倒是很像,可是她记忆中的邢凯,应该是大约十七、八岁的大男孩。
——据脑外科专家分析,邢育因脑部组织受损,部分记忆功能无法提取,这种现象也算是一种失忆,不过情况比较罕见,记忆退回到十几年前,智商明显下降,生活不能完全自理。而这种病例没法急于求成,需要家人长期且耐心的引导患者走向康复。说白了,就像大人教小孩那样,慢慢教会她做每一件事。
所以,为了配合邢育想见到的“邢凯”形象,邢凯剪短了头发,剪成当年的刺猬头,四处寻找十七岁时常穿的衣裤。每每在回到家门前,就坐在车里脱掉西服,换上校服、运动鞋等衣帽,再把办公文件放在学生书包里,换装完毕才进门。
邢凯学会炒菜煮饭,学会操作各种家用电器,学会做家事,帮她喂饭,洗澡,哄她睡觉。当他亲力亲为之后才懂得,原来操持家务并不简单。
……
至于邢育,在那一次地震遇难当中,她的腿部骨骼也受到重创,在没有完全康复前,走路稍微有点一瘸一拐。通过复健,院方承诺可以恢复正常,但也是需要一段长时间的努力。
邢凯为了方便她走动,搬出三层高的独立住宅,在北海附近购置了一套小院子。邢凯在院里搭建一个葡萄架,空地上则种植着邢育记得的几种蔬菜,比如西红柿,土豆,蒜苗等。邢育会按照邢凯打印在纸上的种植方法为蔬菜施肥浇水,显然,她很喜欢这项工作。
虽然复健时很痛苦,但每当复健结束之后,邢凯就会带着邢育去北海公园游湖划船。邢育最喜欢一边吃着冰棍,一边歪在船边拨弄静谧的湖面,看着鱼儿在水中嬉戏,她会忘了疼痛,时而开心得笑个不停。邢凯则坐在船的另一端给她拍照,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