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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樊除了外套,优雅地叠腿坐在沙发里,看在蒲泽眼里,心里一阵的赞叹。
“怎么,迫不及待想做总裁夫人了?”
“唉唉……别乱想。我对你……不是很了解。我都不知道你具体是做什么的。”
听起来普普通通的解释却让他既想哭又想笑,她果然和别人很不一样。换是旁人做了他的女人,哪里会坚持着要出去自力更生,又怎么会操心他每日都具体在奔波忙碌什么?
“赚钱,养自己,养老婆。以后还要养孩子。”
他回答得从容,她微微点头,好像是在听远在天边的天之骄子讲诉自己非凡人生,这样的人生跟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那赵氏的业务都有哪些啊?”
“嗯,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都有。放心,你想做的,可以做的任何职位都有。”他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径直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你最近最近在忙什么?”
“最近最近在追我的心上人……唔唔,在忙能源开发还有……文物回购。”
她顿时来了兴趣:“那是怎样的……怎样开发和回购?”
他见她来了兴致,转了转脖子,凑近身躯:“我们敲定了一个大项目,本来年底就可以拿下的,但是遇到了麻烦……”
“啊?上头不批准吗?”
“不是。”他起身走去书柜,取了一只小小的地球仪过来,挨着她坐下。
“这里。”他指着蓝色海洋中间的一个点:“我们要在这里做能源开采,跨国项目谈了很久。”
“没谈下来吗?”
他轻笑,伸手连带被子搂住她:“开采能源是辅,文物打捞是主。很久以前,祖上曾跟随一支船队远洋逃难,在这个地方遇了流弹,据说船上满载着宝物。”
“宝物?!”她双眼放光。
“嗯,大家都以为是整支船队通通沉入了海底,后来才知道并不是这样。这个事情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一幅画里知道的,画裱得很平整,原先看不出来,后来才发现里头加了一页薄薄的蚕丝绢,上头记着这件事。说那只船队只沉了一艘船,其余的都被挟持到一个岛上去了。至于那是什么岛,幸存者把岛的形状刻在了一对唐代的钧窑瓷瓶内壁里。后来的后来,这幅画也不知流落何方,我们是从曾曾祖父给曾曾祖母的家信中得知这件事的。他把它当成一个枕边的故事说给她听,喏,就像现在我说给你听一样。”
他顿了顿,忍不住在她头顶落了一个吻,她听得入神,竟忘了躲避。黄黄的灯光笼着这年轻的男女,伴着莎啦啦的雨打声,像是进入仲夏夜之梦。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凡是有了消息的都在偷偷打探。一直到去年,我爸将一只从海底打捞出来几经转手的唐代钧窑瓶子拍到手,发现那只瓶子里头的确有被后来的人刻上了字。但只有几个字,并没有传说中的什么海岛图。”
“不是说……是一对瓶子吗?”她问。
他搂得更紧一些,笑得肩膀微颤:“白天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反应这么快。”
原来小说里的事情是真的存在的!
“到底有多少宝物啊?!”
“一整个船队都消失了,后来人推测,船上的宝贝加起来,应该比得过当今四大博物院里所有藏品吧。”他淡淡地回答,垂下眼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到赵氏来,聘你做个开采队队长怎样?”
蒲泽不答,垂头想了想,忽仰起脸正色问道:“赵樊,祖上是做什么的??”
他的唇贴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个字,她张口瞪目,震惊之极。
赵樊眯着眼,伸手捏她:“下巴要掉下来了。”
“哇。”蒲泽将下巴支在膝盖上:“传奇人生是具有遗传性的。”
“唔,若是你百年之后葬入我赵家祖坟,也会是传奇的一部分。”
窄小的房间黄晕晕的烘着。俊美的男子拥着怀里的心爱的女子,臆想着百年之后墓碑上的题字。
“赵樊……你看……夜雨滂沱……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笑出来:“夜雨滂沱?所以呢?”
“快回去了嘛,以后别大半夜跑出来,不就是打了雷嘛,喂,你不会是怕打雷吧。”
他不答话,斜睨她,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的脸已经埋到被子里去了,他还要逗她:“没关系,我明天不上班。”
“又不是周末。”
“公司我说了算。”
看,没踏入社会的孩子不懂得这个道理——永远不要企图妄想跟规则的制定者探讨规则问题。蒲泽揪着被子仰天暗吼:“赵总你回家睡觉啦!!”
她靠在窗帘上看楼下的跑车打着亮闪闪的灯在雨幕中缓缓离去。忽想起来他上楼之前,她明明是想要与他谈一谈当下恋爱关系的问题,怎么就给忘记了。他走之前说明天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寻宝,她想着这两天学校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寻宝?寻什么宝?
赵樊开车饶了一小弯,拐进了旁边的一个高级小区。
这套房子他买下来已有几个月了,打从她失踪之后,他便时时住在这边,想等着哪日醒来很快就能见到她。没想一等等了三个月。他料到她定不愿过早与他亲密,便放缓了心去等。她不愿来他就过去,住得临近守护着她,她虽不察,他却心安。
第二日果然放晴。湿风拂暖,卷着清香寥寥。
赵樊一清早就来敲门。蒲泽刚醒,不愿放他进屋,不肯让他看见她的蓬头垢面。他没辙,只得在楼下车里等她。
她今天里头一件T恤外头随意裹了件大红色的羽绒服,底下是牛仔裤雪地短靴,与当下街市上的众多行人一致。他却是褐色军式立领精装外套,细绒碎格子呢长裤,牛津纹皮靴。她在他跟前默默站了一会,走到越野车边上左右瞅了瞅车窗反射的身影,回过头对他干笑:“赵樊,我俩站在一块,你就像是……扶贫助学来了。”
赵樊走到车玻璃前对着影像拨了拨头发,捞她过来挨着他,她晃了晃身,直挺挺地矗立在他斜前方,俩人盯着镜中成像的对方,半晌,他开口道:“还真是像山区的娃。哎,头上扎个花就更好了。”
他带她去西边老城区的百年老字号用了早点,“谁让我长着一张扶贫的脸。”上车前他这样说。
那家老字号生意兴隆又傲气得很,店里本就不宽阔,还拒不接受预订,他一早就派人先悄悄去占了座,自己来接她。她住院那回,昏睡中他曾请了老中医过来给她号脉,记下她的每一处孱弱或不适,在随后的相处中一点一点给她补着。
她本就脾虚胃弱,今日除了粥品点心,还上了一份秘汁金钱肚,切得小小的一片片,蒸的火候恰到好处,柔软而爽滑。她果然爱吃,一口两片。他在一旁倒了杯温热的水给她吃完了漱口用,看着她欢喜的进食样子,浅浅地笑。
他们要去的地方距离D市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开上路不久,她就歪过一边睡着了。赵樊缓缓把车停靠在路边,探过身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将副驾调成一百四十度的仰椅。又把车里温度提升了一些,顺手关掉了音乐。
他垂眸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屏着呼吸俯下脸去,她忽然睡梦中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嘴,他的脸停在离她两厘米远,怕扰醒了她,抽回身子重新启程。
蒲泽做了三两个断梦醒了,睁眼看见车顶细纹的皮料,身上盖着他帅气的外套。
“耶?这椅子真不错。”他稳稳地驾着车看她好奇地左右上下摸索,终于找着开关,将椅子调回原先状态。伸手抽了一瓶水递给她,打开音乐。
车子正绕着山路蜿蜒而行,从这座山滑向另一座山。路边尽是茂密的竹林,放肆地掩去了大半个路面,青翠葱郁,绿涛飘香。车里轻轻放着竹笛的乐曲,与这窗外的景致很是相配。路上的车很少,灰黑色的公路顺着山势起起伏伏延伸向竹海深处,仿若通往与世隔绝之地。
他要带她去的地方还差不多就是个世外桃源。
车子下了公路,上了一条更小的路,穿越过几扇镂空雕花铁门,又拐上一条沥青路,大约行驶了十来分钟,见着一座石牌坊。她下了车窗探出头去,牌坊上雕刻着飞禽鸟兽富贵花开,中央刻着几个篆体,还未来得及认清,车子就驶过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一个农家院。高墙上挂着些草捆子,门口拴着几条大狗。几条狗或黑或黄,凶相毕露,远远的见了车来,扯着链锁狂吠不止。蒲泽赶忙把头缩进车里来。
赵樊勾勾嘴角:“怕狗?”
她撇撇嘴:“谁养的这些狗,长得真丑。”
赵樊停了车下来,只一秒钟,那些原本凶残的畜生们忽的换了一副模样,摇头摆尾极是亲昵。屋里奔出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冲着院中被狗围绕的人高呼了一声“少爷!”。那少爷回过身朝她招手,蒲泽当下白了脸。
那些狗被那四十多岁的男人全解了链锁,呼啦啦全围了上来,赵樊气定神闲站在中央吹了声口哨,摆了摆手,一只只的就立刻端坐在地板上。蒲泽坐在车里,透过玻璃看这一幅人畜和谐的画面,眉眼上的筋跳了又跳。
“放他们出去玩玩。”他吩咐了一番,那人点头应承,带着几只狗出去了。赵樊走过来打开车门,她小心翼翼跳下来,左右看看果然大狗都出去了。抬起头不好意思笑笑:“呃,原来是你养的。”
他抿着唇柔软地看着她,刚要说点什么,一只黄毛大狗突然从外头串了回来,蒲泽吓得大叫一声要躲闪,赵樊两手一拢将她圈在怀里。黄狗摇着尾巴过来在她腿脚上上下下地嗅一通,转了个圈又出去了。她紧闭着双眼揪着他外套里头软软的毛衣不敢动。
他低头看怀里的人脸色吓得发白,惊魂未定的模样,双手紧了紧:“这样胆小。”
外头看着挺正常的一座农家院,里头却没有相对的屋舍。上来几个人纷纷伏腰唤了他“少爷”又退到一边去。他包着她的手目不斜视往前走,顺着长廊进去,连过了三道墙,一座青砖灰瓦的古宅跃然眼前。
蒲泽长得这么大,从来不知道在这城外的山里有这样一片竹海,竹海深处有这样一处宅院。
古宅门口顶上刻着两个大字,字迹残破不堪,她揉着眼睛上前两步仔细辨认,大吃一惊愣在原地。
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