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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搁浅-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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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将他的条纹衫撩上去,手却被狠狠的甩开,力道之大,让我一时无措,他的脸色冷然而严峻,极淡的说道:“你走吧,我自己来。”
“可——”
“简浅,你先回去。”他的声音已经微微发颤。
“好……你等着,我去买药膏,很快,很快回来,你先用水冷敷……”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就算隔着衫衣,都能看见已泛红的一片色。
我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幸好服务生通知了大堂经理,说有备用药膏,我匆匆拿过,跟着他们去了休息室。
吴主管一群人都在外面,焦躁的走来走去,见我回来,救星似的——“你进去看看,他不让别人进去。”
“大男人的,有什么不能看。 ”有人小声嘀咕。
“搞设计的就是穷讲究。”
我顾不得与他们说三道四,拿着药膏往里冲。
门微掩着,透过门缝能看见晃眼的亮,我却止步上不了前,我压下嗓子,轻轻敲了敲门:“宗晨,我将药膏放门边了,你过来拿。”
我慢慢的,走了出去,什么话都没说,事实上,我也不知说些什么。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就像许多的蚂蚁在爬,在心里爬,在皮肤上爬,很细微却很痛,痛的要命,却无法说出口。
脑子一片空白,唯一剩下的,是那道虫蛇一样蜿蜒而难看的伤疤,我抖着手按了下楼的电梯,却发现使不出力。
就在刚刚,我即将推门进去的一瞬,我看见宗晨的胸前,有一条很大很长的刀疤,横跨过心脏,触目惊心,狠狠的刺伤了我的眼。
我曾一直引以为豪的,是对宗晨的了如指掌,身高体重,出生年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爱吃什么,不吃什么,甚至最爱穿哪件衣服,我都一清二楚。
我还认认真真的数过他身上共有多少黑点,下巴边上有极淡的一颗,脖子后面有两颗,撩开头发可以看见,右边脚踝也有。
他头上有两个旋,头顶一个,后脑勺一个,微微偏左,都说一个旋愣,两个旋横,三个旋打架不要命。他是横,蛮横,自以为是,可更多时候,是因为关心才会蛮横。
他的手指修长而饱满,骨节十分分明,但一到冬天便会长冻疮,红肿的和萝卜似的,难看的很。有一个冬天,我也不知哪听来的说法,说是用冬雪可以治好,我便拖着他去堆雪人,堆了整整一下午。
结果第二天他的手马上变成又肥又肿的大萝卜,心里有愧,我又买了几双羊绒手套送他,露指的,不露指的,黑色的,灰色的。
可是,我从来不知道,他身上有这么一道伤疤——没有,我一直没有看见。
为什么会有这道疤,什么时候有的,谁伤的?怎么会有——所以他不愿我看见吧,竟是不肯——既然他不想我看,我便不看,他不想我过多进入他的人生,我便不进入。只是宗晨,那个伤口,当时,一定很痛吧。
周末过的心不在焉,上班时,宗晨没来,我越发的魂不守舍。
烫伤的怎么样,要不要紧,看过医生没——我忽然像中了邪似的,想东想西,原来——原来关心一个人时,竟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何况,还有很多的问题纠在心头,越缠越乱,又似乎逐渐清晰。
第二天,第三天,宗晨依旧没来。
我终于坐不住了,人是我烫的,总不能坐视不理——再说,以市场部的名义探望,也合情合理。
他的手机一直关着,好在公司有他的地址,要来了,便准备下班去。
每天到下班时间,便是城市最为繁忙的时节。鱼贯而出的人群,在每个十字路口形成南北,东西的对峙,只等红灯一亮,便转弯笔直地朝各自方向而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其实有目也是种幸福,至少比在原地徘徊的人要好。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没有指挥道路的交警,也没有醒目的方向标志,有的只是自个儿的选择。
泊油路积着一层浓浓的温热,裹着□着的小腿,渐渐的,便连步子也沉重起来——越临近我今天的目的地,我反而越迟疑起来。
在走进宗晨那所小区时,忽然很想掉头逃开,尤其在按了门铃,而门口站着的人是章源源时。
她眼睛红肿,甚至还带着泪光,楚楚可怜,是因为宗晨的伤吧,她似乎还没从悲伤中的情绪缓和过来,看见我也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你好,我来……探望下宗先生。”我清清嗓子,淡淡说了句后,便要从她身侧过去,哪知她竟迅速出手挡住了我,淡淡的看着我,说了两个字:“你走。”
我没有停下脚步。
“不好意思,前几日不小心将宗先生烫伤,我有责任——也有权利来看望他。”
章源源脸上的表情变化很快,甚至错愕地望着我,似乎不能理解:“他……烫伤了?”
“……”这下换我吃惊了,她竟然不知道。
她的口气微微放轻:“不好意思,今天真不太方便,你能改日再来吗?”
这句话很有歧义,我停下来看着她,目光探究。
“不方便?”我微微提高声音,却见她的脸色一下子变白。
“怎么会不方便呢?浅浅,进来。”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竟然是卫衡的声音!
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卫衡闲闲的走了过来,衣衫凌乱,似乎被人使劲拉扯过,领口甚至还开了好几个纽扣,他边慢慢整理着,边朝我微微一笑,神情略有些尴尬。
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就算是偷情的话,也不该在宗晨家里吧。
“宗晨呢?”我无暇八卦目前的情况。
卫衡靠着门,望着我许久,才淡淡开口:“你到他家来做什么?”
我气不打一处来:“来抓奸。”
他终于笑了:“你够神通广大的,这都能找到——不过不太巧,这里演的是另一出好戏。”
这情景,能不是好戏吗。
章源源这时也恢复常态,眼角泪痕已拭干,她什么都没说,走了回去。似乎没人打算搭理我,我脱了鞋子,进去找,书房没有,卧室没有,卫生间也没有。
“别找了,他有事出去了,等下就回来。”
“哦,”我脑子有些乱,心里只想见到宗晨。
卫衡把玩着手里的苹果,忽然开口道:“章小姐,不如我们出去谈。”
章源源一言不发,眼角又浮出泪意,紧抿着唇,只狠狠的盯着桌面。
我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不用,卫衡,今天,你就在这说清楚——不用顾忌我的颜面,你一直拒绝我,说有喜欢的人了——”
“章小姐;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确实有喜欢的人,我也打算和她在一起,这并不是假意拿来拒绝你的借口。”
“从见到她第一眼开始,我就告诉自己,这个人,是我一直在等的人,我喜欢她,我——喜欢简浅。”
卫衡的深情告白差点让我崩溃,尤其是那柔情似水的眼神,真是无法抵御,可我已不能做他的挡箭牌了——忙摆手,正要否认,却一把被他抓住,不肯放开。
“章小姐——你也是明白人,我不可能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只是承蒙你的错爱,更不敢耽误你的青春,所以——”
“这是我家,二位要互诉衷肠的话,麻烦另换地方。”
宗晨的声音冷的似乎刚从冰箱飘出来,他提着一袋东西站在玄关处,条纹衬衫,甚至领带也打的整整齐齐,看不出丝毫受伤的痕迹。
我忽然有些不敢看他,宗晨视线在我身上微微停留片刻上,带着说不出的怒意与冷淡。
觉得我伤了章源源的心,舍不得了?可是宗晨,一开始,是你要让我搀和进的。
“你死心了吗?”宗晨坐在沙发上,随手抽出根烟点起,他的手很好看,修长而饱满,隐隐萦绕着烟雾,我看的愣住了——什么时候,他也学会抽烟了,也是,什么都会改变。
章源源一动未动。
“你们可以走了。”宗晨略略转头,朝我们下逐客令。
卫衡无所谓的耸耸肩,又淡淡说道:“源源,我是说真的,有些事情勉强不来,你难过我也过意不去,但我不会心疼,只觉抱歉,所以,你为我伤心,不值得。”
章源源哭的更凶了。
我看着宗晨,他坐在沙发上,吸着烟,敛着眉,也不知在想什么,脸僵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有些明白了,大概是章源源还对医生念念不忘,宗晨干脆将他叫过来,彻底斩断情丝,看他的脸色,比过夜的茶水还要沉上几分——谁乐意自个女朋友为另一男人哭的死去活来。
“好了,我也该走了,源源,你下次别找我了,更别叫你现在的男朋友来找我,这样让我们两个都很为难。”卫衡站了起来,“浅浅,我们走。”
“不用了,我走。”章源源终于有了反应。
“等下。”一直未开口的宗晨站了起来,对着卫衡淡淡说了句:“不管怎样,你今天得将这件事彻底解决。”
卫衡望了望我,又看了看章源源,颇有些无奈,问我:“一起走?”
“我找宗晨有事,你先走吧——好好解决,别伤了人家的心。”
事实上,早就伤了。
卫衡深深望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空间一下子静谧下来,只剩我们二人。
我斟酌再三,涩然开口:“我代表市场部——来表示慰问。”
“哦,不用了,多谢。”
“那——伤口好些了吗?”
“好多了。”
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我忽然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所谓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号外号外:下一章修文时发重复了,新看的别买算了;或和我要分。
就是两人纠结再纠结,然后宗晨又跑了
“爱德华还在固执的修剪小灌木,他的眼睛像幽深的湖,却不告诉你他的寂寞。”
此时天色已暗下,西下的太阳将窗边最后几丝金光也收回,房间顿时陷入暗沉。
宗晨站在客厅右边,靠着吧台,又低头点起烟。隔着蒙蒙的黄昏夜色,只看见那星火一亮一亮,而他的身影开始被黑暗隐没,只留下大概轮廓。
很快,夜幕彻底覆盖下来,甚至连光都没了,只余窗外几缕微弱光芒。
宗晨并没有开灯。
这似乎该是文艺片里的电影场景,没有声音,没有对话,两个为情所困的人,在各自的安全地带,思忖权衡,字斟句酌的想着如何开口。
“简浅,还有什么事吗。”宗晨的声音透过渐浓的夜色,带着疲倦。
“没有。”我低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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