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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呢,她一个人去看了几套。90年代彩电热水器的房子,打出“只需拎包入住”的词眼;80年代老公房,号称买菜出行都方便;新且好的房子也有,但每月租金……除非她同时打几份工。
陆念对婆婆的尊敬无形中长了许多。能够靠自己在上海买到这么大一套房子,是眼光,是本领。她无奈地想,最怕婆婆有文化,能干加勤快的婆婆给媳妇的压力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
陆念的折腾,程奕文听她说了。他安慰道,“委屈你跟我一起啃老,沾妈妈的光。将来等我有了能力,一定给你大房子,让你舒舒服服地做我的老婆。”
陆念只好用沉默来表达对韩英的异议,希望聪明的婆婆能明白她的心思。韩英敏锐地感觉到了,然而陆念年纪轻,她有责任纠正小辈好逸恶劳的不良作风,免得他们以后吃苦。
同一屋檐下的婆婆与媳妇,坚定地想把对方培养成自己需要的人。
气温一天比一天高,无声的对抗也越来越强。
七月底八月初的上海,地面滚着火球,世纪大道没绿化,从地铁站公交车站走到家,衣服被汗打湿,粘粘地贴在后背。韩英把工作时间减为每天上午,中午11点半回家午饭,下午小憩,睡醒了看会书,然后做晚饭。
韩英做饭时,陆念在旁边打下手,帮忙择菜洗菜。韩英对媳妇干的活看不入眼,只好耐着性子教,“每段长豇豆长短要均匀,太长了炒不入味,太短了又不方便挟。”“天热了,空心菜的茎老了,捡菜时要注意把老的摘掉,吃起来才爽口。”最后,“别看我家文文是男孩子,从小到大家务只要教一遍,他上手快得很。”
陆念心里黯淡得快成黑夜了,表面还得装出在听,她没跟长辈顶嘴的习惯。
更气的是婆婆在背后说她,“我这个媳妇,最擅长的事就是睡懒觉,简直像吃过瞌睡药。夏日炎炎正好眠,她早上睡到九点多,下午一觉,晚上十点又打哈欠说困了。”
韩英和朋友聊天,上海话本来抑扬顿挫,说到起劲时更加声音洪亮,传到在厅里倒水的陆念的耳朵里。她大致听懂了,委屈地想,不说困了难道听你和程奕文聊个没完没了么。
陆念从来也没见过,儿子跟做娘的有这么多话好说,行情、黄金、菜价,甚至新买的衣服也要换上了让儿子品评。陆念做了24年女儿,还比不上程奕文像小棉袄。她想,程奕文站着高高大大的人,做起老莱子来挺拿手的,哄得婆婆心花怒放。
陆念情绪低落,程奕文感觉到了,决定来点小浪漫。早上他如常出门上班,出了小区打电话给陆念,约她出来玩,“我请了一天假,专门陪你玩,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陆念不信,韩英最反对无故请假,乖儿子会反常吗。
程奕文说,“快下来,我在路口等你。”
陆念匆匆奔出去,路口人来人往,却不见程奕文。
她茫然地站在那,竟有种不如回家的念头,当然,是回自己的家。
满满一大束带露的玫瑰伸到眼前,“早上好陆小姐,我能约会你吗?”
第十四章 一条裙子
碧空万里,程奕文的眼睛又黑又圆,小狗讨好主人般巴巴地看着陆念。
陆念接过花,低头拨弄了几下,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他在哪准备的,枝枝娇嫩欲滴。嗳,人缘人法,她就是喜欢他。
程奕文翘班偷了假期来,两人既欢欣鼓舞,又不知去哪消遣才好,最终去了长风公园。把船划到湖岸停下来,他俩各自捧本书,偶尔交流几句,看到倦时丢开小睡。船在风吹浪送中微微起伏,特别舒适。
到平时程奕文下班的时候,两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公园。怕韩英发现,他们特意分开上楼。可惜韩英年纪比他们大一倍,中午回家时发现陆念竟然出去了,房里还多了束花。她心里一算,立马猜到儿子今天没上班,和媳妇去玩了。
近墨者黑,韩英叹气,做人做事都是逆水行舟,进一步恨不得力挽千斤,退却是随流而下、逝者如奔。没有事业心的儿媳妇,眼看要把自己辛苦教导出来的儿子带上歪路了。哪天儿子想穿不肯做了,宁可粗茶淡饭,和媳妇双双对对孵在家里啃老,她怎么办,难道还能把他们赶出去不管?
韩英越想越怕,儿子既然会闪婚,未必做不出其他离经叛道的事。说来也怪自己,一直以为儿子年纪小、对男女之情没兴趣,只知道专心事业,所以也没动脑筋特色儿媳人选,否则老同事老邻居那么多,随便找哪家的,也比儿子找个外地人好。
经过一下午反复思考对策,韩英在饭桌上问起陆念找工作的事,“要是外头不好找工作,我们公司店面正缺营业员。岗位听上去不响亮,但有我在,保你三年里摸着门槛。现在喜欢玉器的人越来越多,这碗饭不敢说吃得好,吃饱肯定不成问题。”
在韩英心目中,珠宝当中的学问越钻越深,青春饭的服务员工作哪比得上。媳妇是自家人,到时她手把帮带,将来不但不愁生活,还能在大上海找到立足地。所以韩英的话说得婉转,语气却是不容反对的坚决。
陆念没多想,随口就答,“妈妈谢谢你,但我现在还不想去上班。”说完看见韩英的脸色,她心里打了个愣,说错了?可她对生活有自己的计划,来不及管其他的安排。
程奕文解释道,“陆念九月份要考试。她说既然来了上海,争取考出高级口译证。最近她都在看书,免得考不过浪费报名费。”
韩英半信半疑,“是吗?”儿子讨了媳妇后滑头不少,说不定看老娘不开心,找些假理由哄哄她。
这话听在陆念耳里,不怎么舒服,难道她还会骗人不成,也就一场考试,犯得着吗。
程奕文笑,“妈你太小看陆念了。她爸爸妈妈忙,从小没人管她读书,她照样考上大学,靠自己找到工作。”他含情脉脉看着陆念,“要说不靠谱的事,可能她只做过一件,就是嫁给我这外地人,还跟我到了上海来。”
陆念被他当着婆婆的面一顿猛夸,有点难为情,“臭美,我不怕在外地生活,有挑战才有活着的乐趣。而且上海不错,天挺蓝的,我很喜欢。”
程奕文厚着脸皮说,“那是,上海有我在,你当然喜欢了。”
儿子和媳妇打情骂俏,韩英只好当自己是天花板上那只节能灯,可以亮也可以暗。不过一颗心倒是稍稍放下了些,既然媳妇在备考,也算正事,等考过再说吧。
饭后看电视的老时间里,韩英翻了翻陆念的书,果然全是英文字母,看来媳妇多少有些特长,也不是光知道吃饭睡觉上网。
可惜这种美好的认可没存在几分钟,迅速被打破了。
韩英想考考媳妇,拿出张中药方子,笑眯眯问陆念能不能翻成英文。
陆念哭笑不得,这种专门名词,哪里马上说得出全部。她老老实实地说要去翻词典,韩英一阵失望,人家替国家领导人做翻译的,还不是听完就得说,难道可以说声sorry我要先去查词典。她拦住媳妇,“不要去查,我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陆念很郁闷地发现,自从韩英知道她考试的事后,三天两头提,“什么时候考?”“准备得怎么样了?”“临时抱佛脚没用,还是早点多看书吧。”婆婆还说,“小陆,我听别人说想学好英语,得天天挂在嘴上大声读和说。怎么我基本听不到你读书的声音呢?”
陆念跟她解释,“我习惯默背,不影响别人。”
韩英说不要紧的呀,我顶顶喜欢听别人读书。从前文文上学时天天早上起来念书,我听见就高兴。
陆念只好顺应婆婆要求,哇啦哇啦读了段给她听,边读边觉得头顶在冒傻气。再一次深深感觉,再时髦的外表,不代表内心同样与时俱进。婆婆仍然是老一套,读书要大声,不能不上班,哪怕倒三班地铁挤一身大汗只赚2千元,也好过在家。
陆念习惯了自作主张,生活中突然出现这么位全方位指导者,像陷进了温柔的泥沼,日子过得慢慢地、慢慢地抽不出脚的凝滞。幸好有程奕文在。他爱她,无论她说什么、还是不说什么,他都觉得她好,看见她就满心欢喜。
只是他这个人,对他的妈也同样好,偶尔陆念杞人忧天,如果哪天她和婆婆发生争执,程奕文究竟怎么处理?看到程奕文和韩英亲亲热热的母子样,陆念又觉得,这种考验最好永远别出现。可是牙齿也有磕着舌头的时候,朝夕相对的婆媳早晚发生意见分歧,尤其她俩都很有主张。
八月底天还很热,陆念买了条秋天的裙子,1880元。
韩英才看到吊牌时,以为是假的,现在有许多外贸店的衣服挂天价,成交再来个地价。谁知陆念嘴快,说出是在久光买的,新品不打折。韩英的心口顿时迸出几点火星,1880不是最贵,但是,陆念你如今没收入,就不应该买。
韩英忍不住直言了。
陆念呆呆地听完,买到喜欢的裙子的高兴劲全给说没了。她说,“我爸汇的钱,叫我买件好衣服,见亲戚时穿。”
第十五章 两边劝
从小到大,陆念没愁过钱。早年她爸跑长途,累是累,也照顾不了家,可钱来得快。除了不出车时喜欢喝几口酒,陆正兴没耗钱的嗜好。老两口不讲究吃穿,房子买得早,陆念读书又自觉,一路顺风顺水升上去,家里经济宽松得很。陆念工作后,吃住都在家,她每月主动交一千元饭钱。陆念妈本来不收,在女儿坚持下才拿了说以后给添嫁妆。
陆念英语过硬,是酒店对外的业务比赛的骨干,参加一次得次奖,拿的奖状奖金真不少。靠过去的资本在上海找类似的工作完全不成问题,可考虑到以后京沪两地跑,她想换种灵活的就业行式,比如翻译之类的。没想到,自己从长计议的方案,完全不被婆婆理解。
陆念很委屈。没来上海前,在程奕文的描述中他妈善解人意,又独立能干,所以陆念感觉婆婆是被辜负的美人。等见了面,婆婆年轻漂亮得出乎意料,工作不误家务。陆念既佩服又喜爱婆婆。连她在细节上的苛刻,掉下的头发必须扔垃圾桶,桌几上不能留一丝尘,大而化之的陆念虽然不能习惯,但尽量适应。只是,日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