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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罗少辉什么时候把外衣脱下来的,不知道他怎样抱着自己熬过大半个夜晚,但她知道他在昏迷中仍抱紧自己,不肯放下手臂。
两人在两层厚实的军用毛毯里休息。
“他腿上的伤,可能骨折了。”连格提醒邵成。
“嗯,发现了,这样的低温条件下冻了一夜,愈合可得花些功夫了。”
“会留下后遗症吗?”
“应该不会。”邵成安慰道。
两人正在说话,罗少辉动了一下,好像猛打了个哆嗦似的,身体紧绷了一瞬之后睁开了眼睛。
“少辉,你醒了。”
罗少辉微睁着眼,看着身边的两个人。
“邵成?格,格格呢?咳咳。”
“在这儿呢。”邵成提醒他,“你可以松开手了,好好休息我们回基地。”
罗少辉愣了一下,看看怀里的连格,松开手臂。眼睛一合,又睡了过去。
“少辉,少辉!”
“没事,他是彻底放松了,让他睡一会儿。”
两个人裹好毛毯躺在担架上,抬动时只要碰到罗少辉的腿,他就会微微皱眉,看来是非常的疼。
等出了树林,天也亮了。树林外救援车在等待,利用车载信号发射器给基地发了回信,整个搜救队抓紧时间往回赶。
连格不肯躺着,她裹着毛毯坐在罗少辉身边,四肢渐渐的暖活过来,被一种针扎似的疼痛取代。
终于,我们还是活着回来了。连格在心里想,看着罗少辉苍白的脸,忍不住想要哭。
等见到姑父,连格的状态已经恢复了大半,陆师长看着连格的样子放下心来,问了罗少辉的情况,也没有大碍,立刻送到独立病房休息。已经从喀什站联系了骨科医生,中午之前会赶到。
邵成帮罗少辉做了简单检查,右腿小腿骨折,背部、手脚多处冻伤,好在不是特别的严重。
“我帮你处理一下身上的冻伤,女孩子留下痕迹就不好了。”
“少辉更严重,你先帮他。”连格裹着毯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看着邵成忙忙碌碌。四肢针扎似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密密麻麻的细小的痛。自己只是冻伤了手脚,少辉伤得厉害,如果不是昏迷,会有多难受?
连格记得小时候冬天跟着爸爸去晨跑,刚出门的时候寒风灌进领口,陡然清醒,精神被迫一振,跑着身上热了,觉得舒服不少。等回到家,四肢从自以为已经适应的寒冷中恢复过来,会觉得家里的温暖有些烫人,尤其是耳廓,细碎的刺痛,让人抓狂。
那时的痛,和如今相比,小巫见大巫了。
邵成将空调调节到合适的温度,不能太高,得让罗少辉慢慢适应。回来的时候救援车里比较暖和,罗少辉应该很快就会从低温造成的昏迷中苏醒过来。
邵成处理过罗少辉脸颊、手脚上的冻伤之后,示意小张过来帮忙。羊毛衫脱掉,这羊毛衫摸起来微微泛潮,想来是罗少辉在坠机前曾因拼力挽救而出过一身冷汗。这潮湿加剧了罗少辉背部的伤势。
“格格你先出去吧。”
连格听话的站起来,离开病房,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病房里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偶尔有医疗器具和搪瓷盘碰撞的声音。 连格觉得疲倦,虽然已经昏睡了半夜,但此刻,心里的安定和放松,已经让她昏沉的大脑止不住地向梦乡滑去。
连格透过磨砂玻璃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和窗口的白亮亮的日光。
又是一天了,这就是新疆,气温急上急下,很快就会到温暖的正午。
连格到医务室去休息,遇到陆师长的警卫员,就让他帮忙跟姑父打个招呼。到了医务室,歪在沙发上,抬起腿,侧枕着把脑袋缩进扶手和毯子围成的空间里。
睡意很快淹没了她。
邵成处理完罗少辉身上的伤口,站久了也觉得累,从昨天黄昏时分到现在,他还没合过眼。安排小张照料罗少辉,并将他的身体状况一一交代,待喀什站的医生过来好尽快熟悉罗少辉目前的状况。
邵成抬手揉揉太阳穴,走出门,走廊里不见连格。一边走一边问,回到医务室,见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毯子连脑袋都完全遮蔽。
“格格?”邵成把毯子往下掖掖,轻声叫她。
连格蹙了蹙眉,睁开眼。
“忙完了?”
“嗯。”
“他还好吗?”
“还没醒,不过没有大问题。”
“总站的医生还没到?”
“快了,不用担心,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骨折没什么大危险。”
“嗯。”连格点点头,“你呢,累不累?”
邵成轻笑一下:“不累。我帮你处理一下冻伤吧。”
连格脱掉鞋和袜子,她的脚有些红肿,邵成看到这样子,轻轻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算厉害。”邵成说,“如果发白甚至泛紫,那就是严重的冻伤了。”
“我手上怎么样?”连格问。
“没事。人的脸部和手相对来说比脚要耐冻一点,因为这两个部分总是裸露在外的,可能多多少少获得了一点锻炼吧。”邵成笑着解释,倒了略低于正常体温的温水给连格泡脚。
“其实人的身体很奇妙,它比人的大脑要聪明。”
“这怎么说的?”
“你知道为什么是手脚先冻伤吗?其实是身体本能决定的争取和放弃。冻伤初期会红肿,严重了会泛白,继而变成青紫色。这是因为在刚刚冻伤的时候,身体会加强末梢的供血,尽可能地想把它暖过来。如果还得不到缓解,身体发现自己无法维持全身的体温的时候,会放弃手、脚这些末梢,血液从手脚上退回来,循环系统不再经过它们,所以手脚会最先出现严重的冻伤。它做得多干脆利落,如果情况继续恶化,它会逐渐逐渐地放弃,放弃四肢,放弃似乎不那么重要的其他部分,尽可能地维持心脏的供血和温度。
它用这种残忍而坚决的方式,为自己争取最大的生还的可能。”
连格听得怔怔地回不过神来,这一切完全合情合理,可总让人觉得太残酷,好像作战时丢卒保车的策略。
“很残酷吧。但正是这种做法,让我们拥有更多更长的时间等待救援,也就有了更大的生机。”
“相比之,格格,我们的大脑就考虑得太多,我们总是受情绪左右,我们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影响。”邵成帮她把脚轻轻擦干,将药膏细细地涂在脚面上。
“你得明白,你想要什么,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不要被那些细枝末节干扰。”
“邵成……”
“格格,你需要更坚决的头脑。”
“邵成。”
“说。”
“凌凌……”
“凌凌去睡觉了,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早上接到消息我让她去睡觉。当时这丫头还撑着不睡说要等我们回来,结果在值班室趴桌子上睡着了。我让人把她送回我宿舍去了。”
“不是。”
“不是什么?”邵成头也不抬
“诶呀!邵成,我是说,凌凌过来了!”
邵成抬起头,转过脸,凌凌正站在医务室的门口。
表情呢,还算正常。
、46。恢复
连格本能地觉得有些尴尬;但心里又想掩饰这种尴尬的气氛;过分表现的自然;更让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邵成倒很淡然;大约也有一瞬间的愣神;只不过表情处理得非常合宜。
“凌凌,去拿一双棉拖鞋。”
叶凌也没反驳;整个人感觉有些木。唰唰唰地跑走,唰唰唰地跑回来;把自己的棉拖鞋拿过来放在地上。
“啪”地一声。
“你穿上这个;每天记得过来换药,暂时不要沾水。”
邵成说完;站起身;收拾药品器具;把盆里的水倒掉,洗了手。沏了一杯茉莉花茶,不动声色地递到叶凌手里。
“睡醒了?”
“嗯。”叶凌有些丧气,因为生不起气来,可心情又很糟,所以整个人都很闷。
“还说等我们回来呢,撑不住睡着了吧。”
“嗯。诶,我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总不会是梦游。”邵成笑着说。
叶凌愣了一下,明白了,一定是邵成把自己送回去的,睡着了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连格现在不宜多走动,邵成准备安排人把连格送回宿舍。
“不用了,我还是去病房陪少辉吧。”
“你也要休息。”
“没事,我可以在沙发上躺一会儿。他没醒来之前,我待在哪儿都不会舒服的。”连格站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从医务室到病房并不远,邵成也就没送她。
“你看,这就是区别。”
“什么区别?”
“好朋友和老婆的区别。”邵成是指他亲自把叶凌背回宿舍这件事。
叶凌吐一下舌头:“小罗子真没事吗?”
“放心吧。顶多就是在床上多躺些日子。经历这么一遭,对他们两个或许是个机会。诶呀呀,只是可惜了那架最新装备的歼击机。”
罗少辉是在当天夜里醒过来的。昏睡了一天之后,醒来只觉恍如隔世。夜半的病房里只开了一盏黄色的壁灯,光线很暗之中,罗少辉更觉得头脑昏沉。
动一动僵硬的身体,背部的有一种火辣辣的刺痛。右腿格外沉,喀什站的骨科医生已经帮他做过正位和固定,夹板和石膏的存在让他连挪动一下都有些困难。
罗少辉用胳膊肘撑着坐起来,手指上也上了药,他半靠在床头歇了一下。整个病房里十分安静。他控制不住轻咳了一下。
立刻,沙发那边传来响动,人影站起来,穿着拖鞋慢慢地走了过来。
“你醒了。少辉
,感觉怎么样?”罗少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到那种喜悦。
“嗯,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不回宿舍休息。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怎么样,要不要喝水,吃东西?”连格摇摇头,坐在床边问。
罗少辉摇摇头,看着这样的连格,觉得很满足。他摸摸她手上的纱布,摸摸她的脸颊,只见隔着纱布,感觉并不是那么真切。可是她在他的眼睛里,在他的心里。
她在寒冷的冬夜孤身深入丛林去找他,他们紧紧相拥抵抗寒夜侵袭,他真的不是没想过会双双赴死,但那一刻他觉得很满足,该说的该做的,从前没来得及的表白,都说给她听了。他是知足的,如今还能脱险生还,实在是上天的恩赐。
连格也不说什么,两个人默默坐着。
“咳咳。”房间的另一个角落传来干咳声。
两个人的动作表情瞬间都有点僵硬。
“你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