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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拼命喘气,好像缺氧,但终于渐渐窒息。
地面越来越接近,内心慌乱到达极致之后复归平静,猛烈地撞击,他在腾起的热浪中失去知觉。
巨大轰鸣声中战机爆炸,什么都不剩。他的思想灵魂漂泊在低空,看着荒原之上那一簇蓬勃的火焰,暴虐地撕扯着生命。
然后他清醒了,脚步坚定地去敲师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
罗少辉走进去,陆师长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他清楚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陆师长,我想问,刚才连格来说什么了?”
“是个人问题,和你无关。”陆师长低下头。
“就是个人问题才和我有关。”罗少辉往前走了一步,离陆师长近了一点,好像怕他听不清自己说话。
陆师长看着这个年轻人,或许发生在他和格格之间的事情是误会,是年轻人琢磨不定的矫情和任性。
刚才的一幕他大概已经看到了,所以才会这么焦急。
“罗少辉你站直了,别在这里胡闹。”陆师长道。
“格格是不是要走?”罗少辉立刻站直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急切地问。
“暂时是请了假,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早上,看情况。”
“为什么?”罗少辉追问。
陆师长皱皱眉,他不太想应付这样的追问。
“家里有事。”
罗少辉听完一愣,好像反应不过来似的,然后敬了个军礼说打扰就离开了。
罗少辉跑回宿舍,拿饭盒打了早饭,一口气爬到七楼,站在连格宿舍门口敲门。
连格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格格,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打回来了。”
“你后背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
“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连格关上门,声音不响,是平平静静地关上的,但罗少辉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敲门,门里的人不理,他又待在门口等,反正停飞两个礼拜,他是闲人一个。没事顶多去擦擦战机,帮帮机械师的忙,剩下的时间,随他支配。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门再一次开了,罗少辉站起来,刚才的台词又说了一遍。
连格看着他,眼神陌生,表情冷漠。
“我要去实验室。”
“你还没吃早饭呢。”
“吃过了。”
“没有,我没见你吃。”
“不关你的事。”
罗少辉亦步亦趋地跟在连格后面,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飞了似的。
“你要请假回家啊。”
“和你无关。”
“我去送你吧。我这两天没事。” “不用你管。”
“格格你什么时候回来?”
连格站住脚,转过身来,身后的罗少辉端着饭盒像个小媳妇似的跟着。连格有些心痛,她不是不理他,她心里太乱,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正好奶奶生日,她要回家去。
她要离开他在的这个地方,她要一个人清清静静认认真真的想一想,想想这几年来她是不是看错了他。
“罗少辉同志,我要去实验室工作了,请你不要妨碍我。”
罗少辉停了下来,他早就听出她不是赌气,她就是不想理他,那种冷漠不是任性撒娇时的冷漠,是真的冷,像对待陌生人一样。
他站在原地,看着连格走远,拐弯,消失在楼梯口。
'正文 36。秘密'
这一切的原因;要早一点;从前一天晚上开始。
罗少辉以为那场不明不白的散打应该是整件事故的收尾了吧;就算不是,自己那布口袋一样的被过肩摔;也应该平息二位的怒气了吧;可事情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罗少辉待在宿舍里生闷气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叶凌正乐颠乐颠地办着牵线拉桥的事儿。
邵成看着她的身影时不时地从门口经过,脚步声清脆;哼着歌,像是在筹措一项伟大而美好的事业。
然后;就在裴静的拜托和叶凌的忙碌下,连格和裴静再一次见面了。
地点在空无一人的散打馆,裴静带了酒,她的行事作风真的很像个男孩子。喝酒,似醉非醉的时候,什么都可以说,又什么都可以忘记。
连格走进散打馆,窗口一小片月光之下,裴静坐在地上,跟她招手,叶凌也在一旁,正趴在窗户上看外面。
“这么晚了,有事么?”连格问。
“人说不打不相识,都打了一架了还不算朋友?就随便聊聊。”
“非要聊聊才能甘心吗?”连格在用她下午的话呛她。
裴静无所谓地笑了笑,拽了拽叶凌的衣服:“你坐下,把月光都挡住了。”
连格也走过来,安静空旷的散打馆,顶棚极高,声音在地面和天花板之间回荡,叶凌是唯一一个快乐因子,她认为这两个人成为好朋友了,所谓好朋友,就是躲在角落里一起喝得酩酊大醉说话口不择言的人,就是这样。
叶凌看着连格坐在裴静身边,她靠着擂台站着,弹簧撑着她的脊背,整个人晃晃悠悠。
“今天下午在你的宿舍说了那么多,此时想起来,你真的很会劝人。”
连格啪地一声打开一罐啤酒,喝一口,挺爽快,是稀罕东西,很久没喝到。
“三言两语,让我信以为真。我以为我真的不喜欢他,只是觉得他还不错,或许可以爱。”
连格凑近了就着月光仔细去看啤酒罐上的说明,静静反问:“难道不是吗?”
“不是,因为我忍不住打他,却终于减慢速度,让他躲过,你一个过肩摔,他没说疼,我却疼得要命。”
“他该打。”连格简洁地说。
“是,但那是对你来说。这两年他一直对我很好,虽不承认,但很惯着我,由着我,总无异议。”
叶凌听着这两个人淡淡的言语往来,有点不寒而栗。
“说点高兴的嘛,干嘛一见面就说小罗子,我们是朋友了嘛。”
“要是想邵成了你就先撤,我们还有不少悄悄话要说。”裴静瞪着她。
叶凌看看她和连格,意识到自己不打算跟着她们熬夜,就点点头,离开了。
“你俩别聊太晚啊。”
“知道了。”
叶凌离开,裴静看着微光洒入的门口,那扇门还在轻轻晃动,这丫头走得急,一个人思念太深的时候总是这样。
“你说,他总是惯着你,由着你?”连格转过脸来,轻轻一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虽然随意,却字字清楚,“那是因为,他的心是空的。”
两年来他的心是空的,他是被工作填满的空壳子,他是个不愿回忆也没有回忆的人。
“你自信他爱你?”
连格没说话,她不需要说什么。
当罗少辉躲开裴静的那一拳,却毫无防备地让自己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的时候,她就知道,在他心里,自己更重一些。
“你摔他那一下,我是有些明白了。”裴静似乎能看出她心中所想,因为连格正盯着空荡荡的擂台,“可我不想放弃,因为我想……”
“没什么好聊的了,我明天还要工作,不能睡得太晚。”连格将喝空了的啤酒瓶在捏在手里,“我顺道去扔了吧。”
“连格,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跟你分手,为什么惯着我由着我吗?”裴静拉住她。
连格刚准备站起来,听她这么说,轻轻甩掉她的手,站直了:“这不重要,裴静,我不能怀疑他的过去。”
“更久以前呢?”
“嗯?”
“更久以前和你在一起的那段过去,你也不在意吗?”
“你还知道的还挺多。”
“当然,因为某一次他喝醉了,说了很多,很多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心里话,他说给了我。我知道这些秘密,我留着这些秘密,我知道,因为这些秘密,你不会和他在一起。”
连格站着,觉得手脚冰凉。
“这些秘密是你们之间的刺,拔不掉,拔掉了伤口也在。他说的时候是有些悔,但他自己都说了,没办法,已经这样想了这样做了,只能过去了。”
两人在白色月光下对峙,连格表情平和,眼中却有震惊神色,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秘密,竟然严重到可以作为裴静的砝码,可以严重到让她和少辉不能相爱。
可以严重到,让这个局外人,在这里信誓旦旦挑衅着说他们不可能。
“你感兴趣了。”
连格沉默,算是承认。
“我知道,这次来我总要找机会把这些说出口,否则你和他都有幻想,这些不可调和地矛盾,可不会随时间过去。”
“麻烦你说正事。”连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们坐着说,因为这个故事挺长的。”裴静打开一罐啤酒,递给连格。
连格与她并肩坐在地上,耳畔是她真实不容抗拒的声音。
“少辉四年成绩第一,毕业后却迟迟不能成为正式飞行员,毕业后辗转一年多,与你不冷不热,却始终不提分手,这些都是因为谁?你知道吗?”
“是因为你的父亲,连波连将军。少辉和你的父亲见过面,你知道吗,在军校时,你的父亲不允许他和你在一起。”
“不要怀疑这件事,你一定觉得你父亲,那个正直的魅力非凡的将军不会这样做。可天下父亲哪有不为女儿着想的。”
“为了女儿,什么都可以做,这些事,都是小事,别人的未来,不值一提。”
连格觉得有点像偶像剧里的白烂桥段,她是怎么深陷其中的?这种矛盾,这种想要而不能得的滋味也会出现在自己心里,而她通情达理的父亲,怎么会为难罗少辉?
“为什么?”连格问,“为什么,他不喜欢少辉吗?”
“是,不喜欢,非常不喜欢。他原本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英俊,一种认真的干净和执着,成绩优秀,他真适合当一个军人,哪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人。可你的父亲不喜欢,因为他太处心积虑了,你一定想不到,他与你相逢的第一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连格静静地等着裴静的答案。
裴静清楚地记得罗少辉收到调职新疆试飞基地通知书的那天,他喝了个烂醉,在热气腾腾的深秋烧烤摊上,他像个小痞子似的撑着下巴,看着裴静的眼睛,他说谢谢她的帮助,他说他不需要,他说新疆挺好,广阔的荒原和任他驰骋的战机,似乎更贴近危险,也更富有挑战。他说他空白许久的心对生活又有了期待,他说他要好好表现。他说他再不想见也再也不能见那个女孩子,一面对她纯净的眼睛,他就会恨,巴不得把身边的东西都扔掉,只留下孤身一人,似乎这样,他才是正直独立且无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