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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舟说,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交通费和通信费,处里有补贴,除了厅里正常的补贴之外,处里还给每个副处级以上干部补贴交通费一千元,通信费五百元,科级以下干部,交通费补贴五百元,通信费补贴三百元。这也是处务会上决定的。难道除了这个费用之外,还有费用?
孔思勤说,杨卫新和韦成鹏,另外还会拿一些交通费和通信费单据来报销,平均下来,每个月大概有一千元左右。
这个费用,是唐小舟不知道的。他有点恼火,虽说作为副处级干部,报点费用不算什么,但是,竟然瞒着他,过分了。难怪杨卫新会紧张,原因在这里。既然他们并没有把这些费用告诉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过问了,交给余丹鸿去处理好了。
他对孔思勤说,我知道了。挂断了电话。
一路上,唐小舟在想,余丹鸿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手?这难道是个什么信号?身在官场,唐小舟变得极其敏感。他深信,官场中的每一件小事,都可能有深意,不能单纯地看。他最担心的是,这两年多来,赵德良一次又一次出击,大获全胜,陈运达以及余丹鸿等人,似乎无还手之力。难道他们就这样认了?唐小舟总在担心,陈运达和余丹鸿这些人,一定会搞点什么动作。这次查小金库,是不是他们要开始什么行动了?作为秘书,自己不得不异常小心,时刻关注着官场的动静,以便随时提醒赵德良。
容易虽然和第一看守所所长平级,她毕竟是厅里的干部,第一看守所是公安厅直管单位,所长很认容易的面子,将谷瑞丹叫进一间谈话室,并且允许唐小舟和舒彦在没有警方在场的情况下,与谷瑞丹谈话。
虽然只不过十几天时间,谷瑞丹却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已经变了样,脸上一点光彩都没有,皮肤干涩,目光呆痴,看到唐小舟,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更不可能有以前的张扬和霸气。她站在那里,双手交叉摆在小腹下,手指绞动,半低着头,双足并拢,直直地站着。
唐小舟说,坐吧,别站着了。
谷瑞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椅子,小小地移动了一下脚步,又慢慢地坐下去。
唐小舟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舒彦,江南省最著名的律师之一。你可能听说过她的名字和她的事迹。我请她来替你辩护。
《二号首长》第二部 第054章
谷瑞丹坐在那里,双手插在双腿之间,两个大拇指伸在腿的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绞动,头低着,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唐小舟又问,你在里面还好吗?他们没有让你服水土吧?问过这句话,唐小舟又觉得多余。看守所是一个极其另类的社会,是一个生存在地面之下的社会,这个社会的所有人,都属于变态人,他们以极其畸形的心理存在于世,在他们的意识深处,警察就是他们的宿敌,他们不敢将警察怎么样,但拿落马警察当作警察来发泄心中的仇恨,是完全可能的。也就是说,就算看守所打了招呼,进来之后,见面礼,大概是逃不掉。
想想面前这个女人,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和他在一起生活,就算再怎么不如意,那也是自由的生活,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她可以对他想骂就骂,想不理就不理,想惩罚就惩罚,那时候,她多么高傲和自负。可很少有人知道,这种想骂就骂想惩罚就惩罚的生活,也是一种幸福。你不能理解幸福的真正含义,幸福就会和你开一个天大的玩笑,前面的因,全部种成今天的果。
唐小舟见她不说话,心里有点烦。作为她的前老公,他觉得自己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充分说明,自己比她所想象的,要好得多,和她所信任的那个男人,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想到那个男人,他心里又腾起一股仇恨。那个男人轻易逃过一劫,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她的身上,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尽管不想再管她的臭事,却又不得不按捺了心绪,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说,本来,有些事,我不应该说。看到你这样子,我心里难受。我想,你大概还心存侥幸,觉得那个人会救你会帮你吧?我告诉你,你错了。你早就被他卖了。你之所以会进来,恰恰是因为他卖了你,难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
谷瑞丹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她应该无数次想过这一问题了,又一直不肯相信翁秋水会出卖她。这个女人的悲剧,就是太自以为是。她自以为唐小舟太差,又自以为翁秋水太好,自己被自己想象的假象骗进了牢房,还不能觉醒。这样的人生,不是悲剧,还能是什么?
他说,案子的性质,我不说,你知道,那个人也知道。你们所犯的,是死罪。现在要努力的,也就是把死罪变成活罪。
舒彦接过去说,小舟说得没错。这个案子,如果在美国,那是一级谋杀,在中国,恐怕也难逃谋杀罪。这种罪行,就算在美国的很多州,也是死罪。你自己要想清楚,此案涉及的是两个人,那就有一种可能,法院最终判决的时候,可能定性为一个主犯,一个从犯。既有可能两个都判死刑,也有可能只判一个,从犯轻判。也就是说,你和翁秋水,有一个人必须偿命,有一个人,可能有一线希望。
唐小舟又接过了话头,说,舒彦是律师,她只能从法律上帮你分析,有些事,她不可能说得太明白。你自己应该想清楚。刚才她所说的话,你想没想到,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那个人肯定想到了。所以,他现在正想尽一切办法证明自己只是从犯,甚至是无罪,同时证明你才是主犯,所有罪行都是你犯下的,与他无关。至于他怎么证明自己的细节,我不可能告诉你,但我要对你说,这是事实。你在这里什么都不说,以为可以过关,你错了。你是在给别人机会,将主犯的罪名栽到你的头上。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那么爱他,并且他那么值得你爱,值得你为他付出生命,我无话可说。如果相反,那你就得好好想一想,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谷瑞丹仍然没有抬头,但唐小舟看到,她的肩膀已经开始耸动。她哭了。
他说,舒彦是我请的律师,你在公安厅干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虽然法律规定,刑事案,律师可以在第一时间介入。可实际操作的时候,案件还在侦查阶段,律师介入的可能几乎不存在。我今天带舒律师来见你,非常不容易。所有该说的话,我都说清楚了。下面,我把时间留给你和舒律师,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说过之后,唐小舟站起来,最后看了她一眼,走出了谈话室。
容易在外面等着他,见到他后便问,怎么样?
唐小舟显得有点烦,说,能怎么样?做我该做的而已。
容易说,幸福像一条鱼,非常滑,抓到不容易,滑走却非常容易。有时候,你明明抓在手里了,又觉得这条鱼太小,想抓条大的,结果,连小的都跑了。有时候,你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抓到最大的那条,有很多小鱼游过你的身边,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可你并不知道,鱼的价值,与体积并不一定成正比。有些鱼体积虽然小,可能比黄金还贵。更多的时候,抓鱼也要有时间概念,时间会沉淀很多金子,也会淘汰很多沙子。谷瑞丹最大的悲剧,就在于守着一颗金子,却始终觉得那是一颗沙子。
唐小舟苦笑了一下,说,人的思想认识是不一样的,因为人对幸福的认同不一样,所以,别人手心里的宝,在你的手心里,或许就只是一棵草而已。
容易说,就算是草,一棵懂得爱懂得付出的草,也比一块自私自利的宝要好。
唐小舟觉得,容易是有所指吧。确实,谷瑞丹算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是一块宝,可这是一块自私自利的宝。在她的心里,根本没有别人,只有自己或者她的谷家。谷瑞丹就是被自私给毁了的,而且,她这自私,显然是谷家教出来的。当父母的又哪里知道,你教给子女自私,生活回报给你的,肯定是悲剧。
容易说,如果我是谷瑞丹,我会幸福死。
唐小舟笑笑,说,她会说,如果她是容易,她会幸福死。江浙一带的人,喜欢做菜的时候放点糖,雍州人,喜欢在菜中放辣椒。江浙人受不了辣椒而雍州人受不了糖,你说哪种是幸福?
容易说,好辩证。同时我想,正因为具有辩证的思维,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幸福。
他们聊了半天与幸福相关的话题,舒彦从里面走出来。两人一起迎着舒彦,容易先开了口,问道,怎么样?
舒彦摆了摆头,说,她大概还存有幻想吧。不过,我有一种感觉,她受到了巨大震动,开始怀疑了。你们如果再加大点力量,相信她会开口的。
容易说,进到这里面的人,大都差不多。就算我们不提醒,他们也一样会怀疑。所以,我们关押嫌犯的时候,绝对不会将他们关在一间看守所,仅省里,就有三间看守所,就是这个原因。一种心理暗示或者心理战术。当然,他们怀疑归怀疑,如果我们真的告诉他们,这种怀疑是真实的,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又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看守所长知道他们的事完了,走过来,热情地留他们吃午饭。
舒彦说,你这里的饭,我们还是不吃了,到别的地方去吃比较好。
所长说,你想吃这里的饭,我都不给。这里能有什么好吃的?当然是去外面吃。
容易不想在这里多留,挥了挥手说,还是算了,我们走吧。
所长一定要留他们,后来又加上副所长,容易便说,那好,你们去找个地方。点好菜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开车过去。
容易还是放了自己的车,坐上舒彦的车。
唐小舟比较关心舒彦和谷瑞丹谈话的结果,汽车启动后,再次问舒彦,她还是一句话没说?
舒彦说,就案子的事,我启发了她很长时间。尽管我认为她已经动摇,但她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当然,她说不说,都不要紧。这些话,现在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