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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常常能听到一种抱怨,说,那个老东西又不死,把老子害惨了。
肖斯言目前的处境十分微妙,处置不当的话,很有可能成为失意的那一类秘书。他之所以急着找自己,大概也正是为前途担忧吧?
唐小舟赶到肖斯言约定的地点,他早已经等在那里。肖斯言似乎长时间没睡好觉,人显得疲惫,眼睛上蒙着一层灰雾状的东西,眼皮干涩,且显得沉重。肖斯言说,很对不起,我不能走得太远,附近就这个地方最好了。
唐小舟说,我们兄弟之间,不讲这个。
听了这话,肖斯言有些激动,他说,就冲你这句话,今天我们要好好喝两杯。
《二号首长》第二部 第024章
唐小舟很能理解肖斯言此时的苦闷,当初,唐小舟只不过是暂时没有归位,官场的世态炎凉,就已经令他沮丧到了极点。现在的肖斯言,处境与当时的自己相比,恐怕不知差多远了。游杰一旦辞世,肖斯言头上的天就塌了,再没有人替他遮风挡雨,甚至游杰在台上时,得罪过的某些人,别人想秋后算账的话,完全有可能将账算在他的头上。唐小舟不清楚,此前肖斯言进行了哪些经营,和哪些领导干部有比较深的个人关系。据唐小舟理解,秘书经营自己的关系,是官场一大忌,秘书的官场人脉,只可能是老板的人脉。而游杰这个老板,又不同于陈运达那种一身江湖气的老板,他显得比较清高,官场人脉也不那么深厚。如此一来,肖斯言日后的路,恐怕就难走了。
肖斯言之所以把自己叫过来,肯定是希望唐小舟在关键时刻替他说一说话。自己刚进省委办公厅之初,肖斯言帮了他很大的忙,现在如果能够反过来帮肖斯言一把,唐小舟也是乐意的。问题是,这个忙不太好帮。他虽然比任何人更接近赵德良,可他只是赵德良的秘书,理论上,不能参与任何决策,甚至多说一句话都是越权。
他尽量不去触碰这个领域,而是问游副书记的病情。
肖斯言叹息一声,说,还能怎么样?尽人事听天命吧。
唐小舟因此感叹,人啦,平常看上去,强大无比。可无论怎样强大,却斗不过一个小小的疾病。在疾病面前,人真是太弱小太易碎了。
喝了几杯剑南春,扯了一些闲话,肖斯言终于引出了正题。他说,老兄你得拉我一把。
此话一出,唐小舟沉默了。自己怎么拉他一把?如果游杰身体健康,有机会在常委会上分果果,想替肖斯言谋个职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有哪些职位适合肖斯言?如果一一排下来,实在太多了。肖斯言是老资格的正处级,就算不提拔,适用的位置包括市级政府秘书长、市委副秘书长、县委书记、县长等,再不济,安排一个正处级的县委副书记或者常务副县长。如果提拔,任市委副书记、市委秘书长、副市长或者市委常委,也是完全有可能。可这些位置,毕竟都很显赫,实权大得很,竞争也就异常激烈,没有人肯替他在常委会上拿自己的资源与其他人交换,肯定轮不到他。搞不好有可能和袁百鸣的秘书曾凡琦一样,被扔到一个偏远的县,挂一个副县长或者副书记,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起来,就不知要看什么造化了。真是这样,下去还不如留在上面。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在上面,还可以寻找新的大树,一旦下去,天高皇帝远,即使有无数大树矗在那里,你也享受不到半点荫凉。
肖斯言说,不怕对你说实话,以前,我还真没为这事着急过。游书记也多次表过态,今年的换届,肯定解决我的问题。可人算不如天算,他这一住院,所有的事情全都变了。我完全陷入了绝境。
唐小舟说,我想了一下,这件事,你恐怕还得求游书记,让他和赵书记提一提。如果找别人,就绕了。
肖斯言说,我也想过,可游书记现在这个样子,我却在考虑自己的位子,这话,你说我怎么说得出口?
这倒也是实情,人家现在在为活着而奋斗,你却还在向他求位子,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可换个角度想一想,肖斯言跟了你六年,怎么说,在最后时刻,你也得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替他安排一番吧。你毕竟是要走的人,最后时刻出面说句话,只不过是安排一下你的秘书,无论是赵德良还是其他常委,恐怕都得卖这个人情。唐小舟说,你可以找机会暗示呀,毕竟,他应该替你安排的。
肖斯言说,你老兄哪里知道我心中的苦?游老板的性格,和赵老板或者陈老板是完全不同的,他是公子哥儿出身,在别人那里天大的事,在他那里,全都是小事。他做什么{WRSHU},凭的是一时的兴致,兴致高,一切都没有问题,兴致不高,就算一点小事都不行。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什么兴致?
唐小舟想了想,这些事,不需要自己说,能办的,肖斯言肯定会去办。关键是他求到了自己门下,无论如何,自己不能一推了之,得有一个明确表态。他说,你放心,我这里没有半点问题,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只是说话需要找机会,我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道这个机会在哪里,怎么找,这才是我最头痛的事。你如果想到好办法,我们一起商量。
当秘书,唐小舟算是肖斯言的徒弟,只是这个徒弟的悟性很高,迅速成为了高手。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分上,肖斯言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很清楚,秘书通常都不会答应人家什么,唐小舟能如此肯定地说话,充分说明,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两位二号首长一起吃饭,从手机响起的频率便可得知,地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不过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唐小舟接了几十个电话,肖斯言仅仅接了三个电话,其中有一个还是房屋中介公司问他卖不卖房子的。
唐小舟接的最后一个电话是邝京萍打来的,她已经到了长城饭店,问唐小舟在哪个房间。唐小舟和肖斯言干了最后一杯酒,匆匆离开。坐上出租车,再给邝京萍打电话,叫她先把行李寄存,然后去吃点东西。
回到酒店,先在大堂看了看,没有见到邝京萍,估计是吃饭去了。他上楼进入房间,一边等邝京萍,一边考虑怎样才能阻止她去雍州。
门铃响起来,唐小舟走过去开门,邝京萍拖着一只小行李箱站在门口。唐小舟原想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可她手里拖着行李箱呢,不方便,加上两人有好几个月没见,心理上有些陌生感。他向旁边让了一步,待她跨进来,将门关上,转过身时,邝京萍早已经放下行李箱,像燕子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他虽有陌生感,她却没有。不知是她们这个时代的人特别放得开,还是表演热情或者激情是她的职业素养。至少,唐小舟颇有点小人心理,觉得她这种消费水平,似乎并不止自己一处经济来源,应该还有别的渠道。那么,她去别的渠道那里,是不是也这样?这恐怕不是一种做戏,而是一种真正的放得开吧。尽管有此想法,他还是觉得很兴奋很冲动,他甚至有点恨自己,是不是已经变得玩世不恭了?
疯狂了一回,两个人都意犹未尽,可时间异常无情,邝京萍要启程去机场接巫丹了。她洗过澡,光着身子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唐小舟要不要和她一起去。
唐小舟想都没想便说,我不去了,你最好别告诉她我知道她来北京的事。
邝京萍显然不能理解这里面的微妙,睁着一双大眼睛问,为什么?
唐小舟说,没有为什么,总之你别主动提。
邝京萍虽然不明白唐小舟所想,却也答应下来。可她没想到的是,两人一见面,巫丹就说,唐小舟在北京,你们见面了没有?邝京萍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巫丹没在意,说,你给他打电话,我们找他去。
邝京萍离开之后,唐小舟便开始打电话给北京的朋友,打听谁在中央电视台或者北京电视台有过硬关系。如果是从前,他找这种关系,人家肯定能推就推,现在情况不同了,那些接了电话的朋友,既想强化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因为希望和他发展关系的人很多,要牵这样的线,是一件容易的事。
中国社会是一个关系社会,只有那些稀里糊涂的人,才会稀里糊涂地发展关系。看一个人,你就看他的社会关系。社会关系不仅决定着这个人的层次,也决定着这个人的未来发展空间。反过来,高层的具有广泛资源的社会关系,谁都想交结,低层的甚至是没有太大利用价值的社会关系,谁都会避而远之。《增广贤文》中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说明人类早已经洞悉社会关系的重要性。唐小舟所拥有的社会资源,是很多人垂涎的,就算现时难以利用,不一定未来就不能获得回报。他的电话打出之后,立即有人替他张罗。这些张罗的人本身社会地位不低,这么一串连,就可以串成一张社会关系网,被约的人,自然也乐意。很快定了下来,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唐小舟说,只能暂时定在明天晚上,我的情况,你也知道。
朋友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也是说的活话,没有定死。明天下午,我再和你联系。
搞定了这件事,想想暂时没什么特别的事了,又有些疲劳,便上床睡觉。刚刚躺下,电话开始震动,拿起一看,是邝京萍。他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邝京萍就说,巫丹姐说你在北京,我不信。
唐小舟明白了,这是她在打马虎眼。他不嫌废话地说,是啊,我在北京,你在哪里?
邝京萍说,我在北京机场,和巫丹姐在一起。你和她说话吧。
电话很快换到了巫丹手上。巫丹也不多事,直接说,我刚刚下飞机,晚上如果没什么安排,我们一起吃饭吧。
唐小舟之所以将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就是考虑到巫丹可能来长城饭店。他说,好哇,那就在长城饭店吃好了。
刚刚挂断电话,赵德良的电话来了。赵德良说,你给昭武同志打个电话,叫他后天到北京来一趟。
唐小舟说,好的,我马上就打。
赵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