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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声音渐渐小了去,到后头绯心也没什么心思再听。一会的工夫,见云曦又拐了进来,绯心忙着起身服侍,汪成海也忙着去打人奉茶。说起来,刚才皇上进来半天,竟是连杯茶都没喝。
云曦到她身侧的时候,突然轻语了一声:“没吓着吧?”
绯心摇头,一时间云曦觉得脚底下微微起晃,估计是这会子又起了风。这主舱寝阁,一侧向水。本该主舱团团围在中央,不设近水之侧。但云曦实是嫌憋闷,便指选的这里。所以外侧全是随行的护航船,密密的一大排,甲板这边一侧也是重重防护。
太后与他这里只有一舱之隔,但因为这一层基本上就隔出两三处住人的地方,所以每一个舱都非常之大。
云曦拉住她的手:“这会晃起来了,别弄针线了,过来陪朕。”说着,便扯着她过了通廊,往外走去。刚才所在的地方其实是设成一个厅的样子,两边设通道,外对一个大厅。两边设九转环梯,可通上下。绯心被他扯得有些跌撞,一头长飞扬起来,腕上带的镯子撞在一起叮当作响。她一见自己实在是不雅,刚因为他撤了她固定髻的钗,所以长披散,但两侧的贴花还在,她一向谨记妇容之德,妆饰不齐不见兄父夫君。如今这般大刺刺的往外跑,让绯心忍不就开始往后缩。
“皇上,臣妾言语乏味,也不知消遣。实在不能解慰圣心,不如……”她口里说着,人已经让他给揪拽了出去。
“你既然知道,怎的不知悔改?”他一脸戏谑,照样大步走。这层有行务属的侍卫,依锦泰例,便是侍卫太医这样常出入内廷的男子,情况需要见嫔妃的时候,也要内有旁人,更要隔帘避忌。所以每至夜晚时分,便是侍卫列行防查的时候,嫔妃一概不能随便游荡宫中。而一些年轻的太医,都不能往后宫断症。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绯心这几天根本连这间舱都没出过。如今听云曦这般说。她根本不知如何作答。一时间脸有些抽搐。颤着声音说:“求皇上不要再拿臣妾打趣了。”外头碰着几个奴才。皆是原地跪倒俯身。还有几个侍卫。都是原地转身面壁而跪。
云曦瞅着她。忽然扬眉一笑:“就你跟出来了。不打趣你。让朕打趣哪个?”
绯心简直是无奈。他以前有时也张狂随性。但也不像现在这样时时都让她难应付。她实在是不愿意跟他在这里撕扯。一见挣不脱。索性追了两步。贴在他臂膀后头。勉强压着低语:“那皇上要去哪里?臣妾跟着便是。”
云曦微是眯眼。所谓识实务者为俊杰。在这方面看来。绯心绝对算地上。除非就他们俩。她有时实在逼地受不了。跟他扯巴扯巴。但要是当着旁人。为了顾脸面。那么打落门牙活血吞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小意思了!她知道当下唯有配合一条路。只有如此。才能少引人注意。没那么“难看”。所以马上小鸟依人。低眉顺眼。
但云曦是什么人?他哪里就能便宜她?安心就是要挑战她最大极限。不把她整得死去活来他就不痛快。她这边一凑。他马上就势伸手勾揽住她。声音拐着八道弯地肉麻:“朕知道这几日委曲了你。一会子庆风班地开锣。朕带你去瞧!”
这庆风班可是红遍大江南北地大戏班子。前年太后千秋。还进过大内表演了三天。皇家也养戏班子。但看久了都腻。有时也从民间召来瞧新鲜。当时后宫这帮终日拘着地女人可算大大沾了一把太后地光。戏班子得了赏赐走了之后还足足议论了半个多月。直道班里地名角陈梦楼地扮相是多么地风流俊俏。打此之后。庆风一下名动京师。连收了四五个班子。本子新。盘子靓。戏服都是极好地。想不到这回竟然又听召过来了!
绯心一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不愿意听那些个编排古人打趣的,更不愿意听那些个什么才子佳人的戏码。那会太后兴致高,她勉强陪着,基本上是坐在那里睁眼睡觉。文戏她不爱,武戏她更烦,锣一响就闹得她心里乱跳不安生。
其实她也知道,这虽然是船,但基本是一个缩小的宫廷,什么都有。戏班子歌舞班子杂耍班子定是一路少不了!只要她想出去,打执路的太监轰一起,准保一路畅行无阻。但她就是没那个兴致,结果搞得自己更是沉闷的很。
但皇上兴致勃勃,现在都勾肩搭背了。搞得绯心实在没法子,只得顺着他的话说:“皇上,也不知他们今年排什么新本子?”
“自是新的,这一出你准保没听过。”云曦笑眯眯的说,“唱的就是本朝本年本月的新鲜事儿!南行十三调啊!”
绯心一听,险没窜起来。皇上要是嫌那左含青不省事,刚才也算整治了。再编出戏词来打趣,凭着这班子无人不知的名气,怕是那左含青真得一死了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沿着梯往下走。汪成海刚才见皇上拉着贵妃出去,已经忙着在前头轰人。绣灵也打小福子远远的跟在后头,绯心越想越不是味儿。又让他勒得七扭八歪,忍不住到了拐廊阴避的地方,一扯他的袖子低声说:“皇上,罢了吧?”她知道皇上这样做,绝对不止是因为他上回掺乎华美人的事。
云曦垂眼瞧她,也放低了声音:“罢什么?”
“皇上,他一个莽夫,您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便是有什么,也需得慢慢教不是?”绯心轻声说着,“好歹左大人也算是有功的,皇上便赏他个恩典。”绯心本来不愿意管这些个事,但她自己是个好面子的,便以己度人,总觉得这个搁谁也受不了。
“他都三十八了,再慢慢教,怕是到死也教不会。”云曦看着她,话里有话的说,“有些人就是欠治,你不把他往死里逼,他这辈子都明白不过来!”
绯心听得小心肝一抖一抖的,他也说过她欠治!马上更对左含青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伴君如伴虎,一点都不假。
云曦瞧见她似有所悟的样子,补充了一句:“你别再替他说话了啊,不然我连你一起治!”
绯心在心里苦笑,他不正在治吗?他同时治两个都有副余。
她吸了一口气,喃喃说:“皇上,臣妾明白皇上的苦心,左含青身负京畿重职,却任由属下唆摆不能挟制。为人太过性直,言语无忌惹人妒恨。难分主次有勇无谋,皇上提拔他,是因他有一颗忠心甘为刀斧。但入京数年却难避其垢,在职无功却树敌不少。这次皇上不把他**来,怕是他自身难保……”
云曦眼瞳一凝,忽然一挟她往角落里一塞,整个人压成一个阴影。低垂着头说:“乐正绯心,你知道对着朕说这番话有多危险?”
第004章 倾言之下情暗生
绯心腿有点软,根本不敢对他的眼。没错,他是一个思虑周详,步套连环的人。太过了解帝王的心思,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她的高谈阔论,不能体现她的智谋,只能败露出她的居心叵测。她处在深宫,如何了解这般清楚。除了她了解皇上的心思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她对朝廷的关心程度,远远出她的身份!她在对着他下险棋,他怎么会不明白?
“皇上可以废了他,从此以后他也只能乖乖当个刀斧,再无其他用处。从此以后性命无虞,但雄心难继。左大人的事迹让人当戏传笑天下,从此只是一个狎臣。他是个武将,皇上这样怎么能算是保他?”绯心继续说着,于人论己。她是在说自己!
她不是在为了左含青拼命,左含青又跟她有什么瓜葛。她在说自己,在为自己下这步险棋。她已经把她的底全交了,她是在关心朝廷,关注每一个重臣。她想拉关系,相为自己谋利益。但这些,都是以对他忠诚为前提。她并没有野心勃勃,不是没有,而是生不逢时。若她碰上一个昏君,只知玩乐不问天下的昏君,或者她会更贪婪。是他止住了她的贪心,激增了她的忠诚。处在盛世明君之下,她不能够也不需要更贪婪。
云曦看着她,眼底是一团漆黑。难得她也如此坦白,虽是借着左含青说的,但他已经完全了解。她是告诉他,她可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她会永远站在他这边,为他驱除后宫所有潜藏的危机。她不能也不会再掩藏自己的目的,她也最大限度的将自己剖开来展示给他。她会将所有声名,性命以及一切都押在他的身上。但是,有些东西她是学不会的,就算是勉强顺从了,也达不到他要求的效果。而顺从之下的负面效果也会随之而来,她就无法专注的筹谋,不能尽展其才。这个人也就等于废掉了!她有七窍灵珑心,而有一样,她真的没有!
绯心被他挤着,无法跪下去,她的眼里起了薄雾。这是他们谈话之中,她说的最多的一次。她有种尽吐的痛快,但身体也在颤抖:“皇上肯指臣妾同往,臣妾感激涕零。皇上对臣妾的信任,让臣妾粉身碎骨亦难回报。所以,臣妾不愿意再隐瞒皇上半分。臣妾自幼所拘,性格孤僻,实是一个乏味至极之人。不但不能宽慰圣心,还总是惹得皇上不快。为此臣妾实是惶恐万分!”
他越听眼越冷,这一带早没半个人影。上下楼梯空空荡荡,除了绯心的轻语微扬,像是在小风在荒原上刮来刮去。
她突然落了泪:“臣妾后来细想过,或者臣妾真不是这块料。也只配在宫里替皇上管些个杂事,许是能为皇上分些忧愁。有时臣妾瞧见别的姐妹与皇上相处和睦也十分羡慕,但臣妾偏又学的不伦不类,不但自家丢脸,还惹得皇上不高兴……”眼泪一落就止不住,千愁万绪皆涌上心头。所谓不吐不快,话匣子一开难止,畅所欲言,平时不该说的,不能说的,不想说的,如今都尽诉,涓涓如流,细细如歌。
云曦看着她,眸子依旧是深沉的黑,但唇角却扬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亏得他这次耐性奇佳,没有打断她。主要是她难得坦白一次,让他虽痛犹快。她一说难止,他一闻难休。个中跌荡起伏,只有他自己明了。也正是因此,他总算听到了最想听的话!谁能让他如此?一时寒彻入骨,一时又沸热煎心!
“你羡慕哪个?”他突然问,以前都是他劈里啪拉的将她一阵训,她只有闷头听的份。这回是她嘀嘀咕咕说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