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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舒庄中午轮换吃饭,她先去吃,等她吃完我才去。我故意让她在我前面吃,并让她多休息半个小时,这样我等到一点才吃饭。虽然很饿,不过偶尔换她一次,心里丝毫不觉得委屈。才进银行上班的那些天,刚开始跟在他们后面学习、站累了可以坐下;坐久了也可以起身晃晃。等后来慢慢熟悉一些简单的业务,我开始被方云时不时拉出来站大堂,到今天,我几乎是除舒庄以外的常驻大堂顶班人。
如果说一开始站大堂心不甘情不愿,那么现在我则是喜悲参半的。凡事有舍有得,只有真正经历才会明白。我失去轻松的座椅,却得到更多与人交流的锻炼;我失去被安全保护的柜台,却得到更快捷理解客户意愿的机会。我在大厅常常被骂,我憎恶过、恨过、气过;我在柜台办业务长出错,我灰心、气馁、沮丧;我在大厅被客户感谢,我高兴、愉快、兴奋;我在柜台能不出错的盘库、从不迟到、没犯大错,我自豪。那些灰色的日子渐渐消淡,那些全身酸疼的日子慢慢舒缓,那些我原讨厌的人慢慢变的可爱,那些我从不知道的事情也慢慢露出面目。这些在日后会随着我积累的经验一点一点告诉我:社会,从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因为曾经累过,所以才懂得辛苦。每次看到舒庄一天天站下来,看到她从更衣室出来,那疲惫的模样,我都替她憎恶这可恶的制度。每次偶遇和她一起下班,很少见她身轻如燕出门。或许这是她不肯穿裙子的原因,倘若她穿上裙子,必定会像朱颜、耿佳欣她们一样女人味十足。
舒庄换我去吃饭,我进去的时候,我的饭盒正放在桌子上,盖子微微倾斜,从饭盒里面飘出丝丝热气,筷子也被冲洗,上面还挂着水珠横放在饭盒盖上。眼见这一幕、我突然很感动。第一次有人为我热饭,从大学开始、从离开家门开始,除了我妈,再没人这么对我。连舒玥蓉都没对我这么细心、小时候她对我的好,从来都是物质于零食,她吃的,只要我在都会给我,我有的也都给她。
我跑出去,跑到她面前:“谢谢。”
“我怕你饿的受不了,所以顺便给你热一下,你快去吃吧,一会凉了又要热。”她像赶时间一样,匆匆说完离开。可是大堂没有顾客,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着急。
这顿饭可是昨天从家里带来的,今天吃完,明天再吃一天,大后天休息,大大后天怎么办?吃什么?又要自己准备。每次想到这么麻烦,我都想喊妈妈来虹城住,那爸爸怎么办?算了,我都已经自己过了大半年,既然大半年都没死,再过下去有什么关系。坐在休息室里面,想起舒玥蓉,好像回来的时候没告诉她,赶紧打电话说一句。
从更衣室的柜子里掏出手机,微信上显示有十几条未读信息,点进去一看,原来是孙益民那家伙的群发信息。他居然在我们所的群里?
孙益民:朋友们,我要在情人节结婚啦!请你们届时到场哦!请帖下周统一送去,祝你们:新年快乐!
章行:2。14?
孙益民:是的。
章行、达洁、赵博阳、欧阳:恭喜恭喜!
……
后面我没在意看。不过翻到最后,我看到另一个人居然也回复孙益民,看到那个名字我会替她难过。
舒庄:恭喜你!祝幸福!
我特意看了看那条信息的时间,微信显示11:01分。和她上午失落的时间相吻合,原来她还是放不下。他们到底发生过什么,她会这么在乎他?那晚在剧院,孙益民表现那么淡然,他难道真的对舒庄没一点感觉?算了,我还是先打电话给舒玥蓉。
我:喂,高翠兰啊!……
这时候赵博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身新装,帅气逼人。他看起来有些困乏,舒庄一眼看到他,黑眼圈那么深,不敢相信他一个粉面秀气小弱男,怎么几天不见这么苍老。
舒庄:“你怎么这时候跑来,来加班!”
赵博阳:“你看我的样子还能加班?”
舒庄:“你打麻将也不用这么认真刻苦吧!”
赵博阳:“哎,哪能呀,那么快活!你看见我丢在这的一个红盒子吗?”
舒庄:“哦,是有一个,在更衣室的台子上,我进去拿,你等一会。”
她走路一向很轻,所以我在和舒玥蓉开玩笑的时候一点也没听见她的脚步。我还在宽慰舒玥蓉,我说如果沈括不能理解原谅她,那我就打死沈括并照顾她一生一世。我没想到,这一句刚好被冲进来的舒庄听见,她愣在门口,不敢进来。我看出她想进难进难为情的样子,把我弄得也很尴尬。她匆匆忙忙拿完东西要跑出去,我见她要走,朝她喊:“我在开玩笑,是我妹妹。”她回头一笑,帮我关上门:“继续。”
“谁呀?”舒玥蓉问。
“我一个同事,听见我说话,我怕她误会,解释解释。”
“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女的?”
“哪个女的?”
“少来,在红帽子电影院门外,你偷偷告诉我说你要回去给你同事回电话,你追到人家了吗?”
“你还记得这事儿?我那是为了应付杜金骗他的,你还真信!”
“你这才是骗我,我们多少年了,我还不了解你。那天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你要真喜欢人家就一定要快行动。万一哪天别别人追走看你怎么办?”
“不会的。”
“露馅了吧!呆子~”
“我是说,我不会有喜欢的人的。刚才那个只是我同事,同事。”
舒庄把东西交给赵博阳,赵博阳打开看看,很满意。他们俩随便聊两句,舒庄看见外面站一个女子,不停在门口走来走去,还不断朝他们看。舒庄示意赵博阳,他解释说是他老婆,一起出去吃饭路过这里。舒庄请她进来,被赵博阳拦下,舒庄也没再出去和她打招呼。和赵博阳掰扯几句之后,赵博阳离开。看他们夫妻的背影,舒庄总觉得乖乖的。她想起朱颜,如果是朱颜在他身边,视觉会不会好一些。
过年之后,虹城下了年后第一场雪。雪花好大好大,一朵朵飘零而下。经过一夜的飘零,下午网点一点人气没有。元宵节过完,年也就算过完了,上班之后,突然对春节只有期待没有感情。在没开始过年之前,满心期待;真到了过年的时候,一切平淡无味。中国人的年文化越来越淡、越来越远,有一天,只怕会成为小孩子耳边的回声。
我坐在低柜,神游四海,心不在焉,眼里除了雪花,再无其他。秦师傅坐在我旁边的私人不办业务的桌子上玩手机,各种消遣。因为常在大堂活动,所以和秦师傅也能没事哈两句牛,打发打发时间。
“秦师傅,你在斗di主?”
“没,现在打麻将。”
“这也算积分?”
“哎呦,不要讲了,打四川麻将,输了一麻袋分。等会打北京麻将把分赢回来,不然晚上下不了班,睡不着觉哟!”
“呵呵,有那么夸张!你还不如……”我还没说完,前面大堂门口传来一女子的尖叫声把我打断。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专门勾引男的,你那么喜欢男的,怎么不去自己找一个?你找有妇之夫干什么?你不要脸,我真不好骂你的,你学什么不好,学偷。偷什么不好你偷人,你偷就偷吧,还被我知道,你没本事藏就不要干那丢人的事……”
我和秦师傅被这突然一吼吓盯住,半晌没反应,等我们反应过来,舒庄早被骂的抬不起头,满眼含泪不知所措。她支支吾吾、断断续续、激动地不知道要说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想要怎么说。
秦师傅看见舒庄被人欺负,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开那个女的一声大喊:“你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在这里大喊大叫?”
“跟你没关系,你不敢管,我今天就是来找她的。”
“你找她可以下班以后,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你尊重他人,也尊重你自己。”
“你这个人怎么讲话的,我女儿骂小三你插哪门子嘴?你那么想管闲事,等你儿子、女儿出轨之后你慢慢管,今天是我的家事,你没资格说话。”一个妖里妖气的中年妇女指责秦师傅,秦师傅被她一激,更替舒庄抱不平。
“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讲话连个小家伙都不如。这里有监控,是公共场所,你讲话注意点。舒庄,你认识她?”秦师傅问舒庄。舒庄摇头。
那中年女子见状狠狠一把打在她胳膊上,嘴里咬牙切齿:“你装什么无辜,你拆散我女婿女儿还有脸在这上班?我今天要让你颜面全无,让你同事知道你干的什么下三滥的丑事。你父母不管你,我替她们管,他们没本事教育子女,我来替他们教育。”她说着说着又朝舒庄狠狠拍打数下,秦师傅根本来不及防备。
“师傅,你凭什么动手打人,你有什么资格打她?”秦师傅把舒庄往他身后推,自己用身体挡住舒庄。这时候他们身边已经围上一圈人。秦师傅可能是气急了,他见不惯那老女人的蛮狠,用手一推,她一个不稳撞到取号机上。她女儿看见哪里肯罢休,使劲一把推到秦师傅,秦师傅因为要保护舒庄,脚底一滑,整个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舒庄扶他起来,他捂住腰躺在地上呻吟,舒庄吓的跪在地上大哭。
“杨元其,快来帮我一下。”舒庄看见人群中挤进来的杨元其,眼睛放光,此时他嫣然是救星。杨元其和舒庄扶秦师傅站起来,慢慢走到座位那边,舒庄一把被那对母女抓住,又被拉回去,接着骂:你个不要脸的……你偷别人丈夫……语言越骂越过激、越骂越难听。期间舒庄想骂回去,无奈她原本就不会吵架,加上一生气,那个嘴巴就更不能由自己做主。
杨元其扶秦师傅坐下之后,实在看不下去那对母女,冲到人群中拉开舒庄,义正言辞与那对母女开战。他一边不停拉舒庄躲在他身后,一边不断挡住她们伸来要打舒庄的手,还要兼顾与她们的轮番舌战。总之,因为有杨元其,舒庄才得以不会‘身受重伤’。
为什么我没有上去阻止她们?因为我也想听听她们的故事,关于舒庄是‘第三者’的故事,肯定是孙益民未来丈母娘带着女儿来闹了。面对她们,我一点冲上去的勇气都没有,当看见舒庄无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