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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思文停下了脚步,他面前,是一方矮矮的墓碑,碑前零散的放着几株鲜花,照片上的人样貌清俊,神情疏冷,唇边挂着一抹懒散的笑更显放荡不羁洒脱飞扬。
这是他的卫林书么?那这一年以来陪着他的又是谁?
整个世界都沉寂下来,他仓皇的站在那儿,眼前渐渐模糊成斑驳暗影,脑中只余下心脏跳动的声音,砰砰砰地循环往复。他转身作势离去,或者本就不该来这儿,他不是凶手,他的卫林书也没有死,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正在家里吃饭,而不是在这个冰冷的地方听别人的一派胡言。
只是一道声音像惊雷一般震碎了他的世界,白思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振动了他的耳膜。
他说,“阮恒,枉你们相爱一场,你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么?”
他停住了脚步,转身时几乎听见了自己骨节摩擦的声音。
碑上刻着名字,笔画简单的瘦金字体,字字鲜明,字字刻骨,字字宛如血泪。也许是之前挣扎太多,此时反而得以平静,也不觉疼痛,心里如早就烧成灰烬的麦田,一片空旷。
他走过去,靠着墓碑坐下,头轻轻抵在冰冷的石头上,眼睛干涩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只觉得讶然,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名字,白思文说的没错,或许早在一年之前,他就早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看着照片,仔细回想昨晚那人的眉眼柔和的样子,竟然连记忆都模糊不清。是的,卫林书的确早就死了,可是这一年多来,陪着自己的人,难道不是真实的么?
只是,幻想么?
“你为什么要杀人?”白思文俯视他,语气咄咄逼人,“卫林书爱你到可以为了你坚信的正义去死,不过短短一年,你怎么能这样背弃他,变成你以前最不耻的人?”
“三条人命,都是正青春年少的女孩子。”白思文语气疲惫,掏出手铐,“阮恒,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兄弟,别让我拿枪对着你。”
“不!”冰凉的金属碰触皮肤,阮恒像是被蜂蜇了一样抬手挥开手铐,“我没有杀人。”他一拳挥过去,看着白思文捂着肚子抽气,一字一顿地说,“从来没有。”
白思文没有动挂在腰上的枪,只是用拳头回击回去,他低吼出声,“除了你单独去的那个现场外,另两个现场都发现了你的指纹,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他的拳头打在阮恒脸上,舌头磕到了牙齿,口腔里顿时一阵腥甜,阮恒不再为自己辩驳,在对方再次试图打向他肚子的时候敏捷的一扭身腿上使了巧劲将对方绊倒,他一拳落下,留心没有打中要害,抢过了挂在白思文身上的车钥匙,跑出了陵园。
发动车时,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那个拿枪的身影,他相信白思文也看到了他,静静对视几秒后,在汽车发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对方枪口一偏打在了轮胎旁边的地上。
被拳风扫过的眼角火辣辣的痛,视线有些模糊,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脚下一踩油门,飞速离开了。
他没有回家,那肯定有警察等着他自投罗网。开了一段路后,他就弃了车,步行前行。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捂着肿起的半张脸,低着头,盲目的跟着人流,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眨眼之间,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阮恒。”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抬头,李研站在马路对面急切地看着他。
他转身就跑。
还没跑多远,手腕就被人抓住拖到了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你跑什么?”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抓着他的手倒是很有力,一脸暴躁的骂脏话,“组里刚下了通知说要抓你,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凶手?”
“你是来抓我的?”他漠然地捂住抽痛的唇角。
“当然不是。”李研愕然地看着他,“我根本就不相信你是凶手,你怎么可能是凶手,案发那几天你明明都和卫林书在一起,我还给你们打了电话,你知不知道卫林书现在找你找的都快要疯了……”
像忽然间失聪,耳朵听不见声音,几秒之后才回归现实。他双腿发软,不得不紧紧靠着后面的墙壁才勉强站直身体,“你说什么?”他喃喃道,“林书不是死了么?我刚才还去看了他的墓碑,我都想起来了……他就死在我怀里……一句话也没留下……我拼命捂着他的伤口……可他还是变冷了……为什么要骗我……”他双眼发红近乎凶狠地瞪着李研,“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想起来了?你是怎么想起来的?”对方惊讶的松开了钳制他的手,“是谁带你去的陵园?”
即使已经知道了事实,听到这样的回答也难免心里一痛,阮恒滑坐在墙角,头埋进胳膊里,“白思文。”他疲惫地说,“他在现场发现了我的指纹和戒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儿,他要抓我,我抢了他的车逃了出来。”
李研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干涩道,“阮恒,你不是凶手。白思文没有骗你,我也没有骗你。只是,除了卫林书已经死了的事实以外,这一年以来,其他的人和事你都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么?”
“你指什么?”
“这一年以来陪着你的人,给你做心理疏导,在你被凶手抓住时想方设法把你救出来,昨晚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
“不是……幻觉么?”阮恒按住抽痛的太阳穴。
“如果这只是你的幻觉,那我是怎么知道的?”李研嗤笑一声,“人的潜意识是很强大,可也没强大到活生生虚构出一个能和你□□的人的地步。”
“我不明白……”他虚弱道。
“跟我去一个地方。”李研把他拉到车里,“在那里,你会知道一切真相。”
“阮恒,你早该清醒了。”
李研带他去了一个小公寓,不是很大,看起来很久没人来过,家具都被白布罩上,地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这是我中学时住的公寓。”李研解释道,“现在只有这里稍微安全一些,江初马上就来了,他需要点时间甩掉那些警察。”
“江初?”他忍不住问。
李研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瓶矿泉水,看了看保质期,拧开盖子灌了半瓶,“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没骗你。你记忆中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阮恒低声说,“一个月前那场碎尸案,好像是他救的我,我记不太清了。”
“那不是你第一次见他,阮恒。”李研说,“你第一次见他,是在一年前,卫林书过世不久,你精神出了问题,经常出现幻觉,我把他推荐给你,以心理医生的身份。”
“我没有印象……”阮恒皱眉。
“意料之中。”李研挑了下眉,在沙发上给他找了个还算干净点的地方让他坐下,“他要只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你当然会有印象。可问题是,他不是。他是你的伴侣,阮恒,你们相爱了,在卫林书死后的六个月。”
“别急着否认,具体的细节我也不知道,这毕竟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但你必须听我把我知道的说完,这是你欠江初的。”
“你们本来过的很幸福,可是在一个月前,那场碎尸案发生以后,他把你救出来,你在病床上睁开眼睛,神智清醒,只除了一点……”
李研苦笑,“你管他叫卫林书,你的记忆完全错乱了。你不记得卫林书已经死了,你也不认识江初……我还记得江初当时来找我时的表情,我从没见过他喝那么多酒,他说,你记得所有事情,甚至是一个死人,却唯独不记得他。”
“我把江初当成了卫林书?”阮恒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他们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李研说,“你一看见家里的照片就身体抽搐呼吸困难,他把所有的照片都藏了起来。我们也想过让你清醒的办法,可是顶多一个晚上你又会恢复原状,而且你失眠的情况越来越厉害,他只能放弃那些让你清醒的办法,让你这样下去。”
“你打过他的手机,是空号对不对?”
“因为你打的根本就不是江初的手机,你拨的手机号是卫林书的,一个死人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接听?”
“我不知道……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他浑身颤抖地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睛睁的大大的,终于有泪水滚落,清脆的砸在衣服上留下干枯的疤痕。
感知渐渐远去,眼前昏暗一片。混乱的记忆冲击着他每一根神经,针扎一样的痛楚。耳边响起脚步来去的声音,他能感觉到身边的沙发微微下沉,有人伸出手把他抱在怀里,用一种失而复得的力度,他靠在那人胸口处,听着略显急促的心跳。
“你是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小的,含糊不清,“是卫林书,还是江初?”
“你希望我是谁?”那个人的声音是柔和的,带着轻微的沙哑,他的吻极轻极轻地落在他的额头上,“无论是卫林书还是江初,我永远是你希望的那个人。”
“阿恒,你希望我是谁?”
阮恒抬头,视线里的模糊逐渐褪去,那人的样貌缓缓展于眼前,熟悉的轮廓,挺直的鼻梁,薄而微抿的嘴唇,平时总波澜不惊的眼睛,此时,正静静的专注的看着他。
抱着他的这个人,胸口是起伏的,是温热的,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那具被深埋地下的尸体。
他不是卫林书。
耳边又依稀响起李研走时留下的那句话,“阿恒,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接受现实还是活在记忆里,你总要做个决定。”
“你是江初。”这句话一出口,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心情一下轻松起来,精神上反而涌出困意。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抬起身吻了吻江初线条优美的下巴,带着叹息,“我想起来了,林书已经死了,你是江初,也只是江初。”
男人没有说话,他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脸埋在他的颈窝里,阮恒感到了轻微的湿意。
睡意渐浓,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温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