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却不以为然地眯着眼笑,一双乌黑的眼珠被掩在纤细的长睫下,却仍有水光流转,诱得人几乎要溺死其中:“外面的箱子里肯定有清水啊,干什么这么小气!”
看着他那副憨态可掬的神气,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只想大哭大闹。仅有的一丝理智容不得我如此胡闹,咬着嘴唇,我烦闷难当地举步就走。
路方走了一半,身后早有阵风袭来。也不回看,我只是闷头前行,却没发现椰林里的海岸线上有些尖利的礁石被掩在白沙下,一脚踩上,脚下一滑,我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痛得连脑仁都造起反来。
浓浓的霞光映在青翠的椰林和洁白的沙滩。四行大小不一的脚印前,他含笑弯腰来扶,仪态优雅,俊美不凡。
我却蓦地恼怒不堪,一甩手便将他伸来的指掌打得歪向一边。
清脆的击打声响过,看了下被我打出一道红印子的赤裸手臂,他愣住:“白芷,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生什么气啊?”
我闭目大叫:“谁准你跟我开玩笑了?那种玩笑也是胡开的吗?”
他双手插腰对着我愤怒的目光看了半天,终于敛容低声下气道:“好吧,是我不对,不应该跟女孩开这种玩笑。涨潮了,地上湿,小心肚子疼。”
手再次伸过来,我咬着牙理也不理,将两条短腿绷得笔直,拉出一副老子誓死守住阵地架势。
看得出,他心里有了几分不悦。
蹙蹙眉头。他到底还是好涵养地忍下气,仍旧低头赔笑道:“白芷啊,你乖了。天也不早了,我肚子都饿了,咱们回去吃饭吧!吃完饭,我来陪你打秋千还不行吗?”
平日里怎么让他出来给我推秋千,他都不肯,害得我每晚都靠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在半空悠来荡去,秋千打得半高不高的,一点都不尽兴。此时听他这么一说,我自然是有些心动。
犹豫了一会儿,瞧瞧太阳一跳一跳地就要投身入海,刚想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回去给他做饭,他已经不耐烦地发作了:“算了,你爱起来不起来!不就是一顿晚饭么?谁不会做啊?你不给做,我自己做!你饿了,可别偷吃!”
看他转身大步而去的背影,我气得用手狠狠地砸了砸沙滩,正砸在一块冒尖的礁石上,嫣红的血立刻顺着掌纹淌下来。海水恰在此时涨上来,翻在最前沿的小白浪舔在伤口上,我痛得浑身一抖。
坐在翻上涌下的海水里半响,天色渐暗,黑丝绒一般的夜幕仿佛清水中的墨滴一寸寸氤氲开来。今夜有云,淡淡的星子慵懒地躲在云后,素日里清明闪亮的银河今晚好像也告了假居然全无踪影。
捧着受伤的手掌坐在冰冷的海水中,压不住海水越来越大的浮力,身体有些漂浮。闻着木屋中飘出来的饭香,我下定了决心,宁死也绝对不挪动一步。
好像听到了我心中所想,爱捉弄人的老天咔嚓一声打了个雷,我被吓得在水里一哆嗦,险些吃不住劲飘起来。
长发早被海浪打湿,一堆一堆的海沙黏在身上被冲走又被冲回,闻着那股海腥味,我只觉自己好似一大锅汤里的小小底料。想起了汤,我突然一阵作呕,只觉在这里再坐一分钟,我都要吐得肝肠寸断至死方休。
还没想好怎么才能不伤自尊地退回小木屋,那边早有人影闪现。
原本想站起身,见他现身,我又无名火起。老子在这里喝西北风被海水泡,你自己倒好,在房间里舒舒服服地吃晚餐睡大觉。有本事你自己继续吃继续睡啊,出来干什么?
他两条长腿趟着水走到我身边,却不说话。
一个大浪打来,我再也坐不稳,被浪直接给卷到了他的长腿边。胳膊挣扎着保持平衡,却一不小心碰上了他的裤腿。连忙抽回手臂,我视死如归地在海里滚了两滚又滚回原地。
海浪阵阵,我却听见一阵磨牙的声音隐隐约约在附近响起。
“喂,就要下雨了,这些纸壳箱再不运走,一会儿可就要浇湿了!那咱们可真要饿死在这个岛上了!”一个男生闷闷地在夜空中响起。
“那你就运呗!”我趾高气昂地扭脸看海,喉咙里却因为方才的联想恶心得发毛。
“我一个人哪行啊?那箱子那么大,总得两个人一起推才可以!”他语声清冷地说。
偷眼看看那上那个硕大无比的纸壳箱,我也认为他说得有理。
眼珠一转,我所幸借坡下驴:“原来是来求人啊!那我就勉强做回好人吧!”
即使身为落汤鸡,我也决不能丢了面子。故作优雅的站起身,自我感觉颇有大家闺秀的气度,却在趟水前行时,被一块礁石绊了一下,尽管没摔着,到底有些折损老身的颜面,我闷咳两声掩饰自己的窘迫,他却仿佛没看着一样,毫无反应。
这么无视我,老身再次恼羞成怒。
气呼呼地顶住了一个箱子,还没等我使上力,他在前面低头拉住把手便走。
瞧他那毫不费力的矫健身姿,我呆了呆,这才想明白他必是听了雷声,才用推箱子做借口唤我回去。
回了屋,我像栽木桩似的直挺挺地站在云影变幻的窗前。
他安置好箱子,扭脸见我发呆,却也不叫我,径自出去又将剩余的两只箱子拉了回来。
他前脚方进屋,大雨后脚噼啪而至,砸在木头房顶上听来格外有气势。
一股寒气侵入室内,丁书琪走进三面墙壁,拉严了半敞的窗,然后便转过来,表情异常严肃地盯着我瞧。
低下头站在原地,我只觉自己在这里十分多余。
海边风大雨大,电闪雷鸣。
一道闪电伴着雷声亮过天际,猛地劈出窗前地上的两条斜斜的影子,又细又长,滑稽得直如哈哈镜里的倒影。
他慢慢走到我对面,一角踏住地上那个我的胸膛,说话的声音也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说吧,今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低头贪看着影子,沉默不语。
“我今天开个玩笑而已,你至于发那么大火吗?”他这次的语声里带了些许怒意,“居然还赖在海水里不回来!浪再大一点就能把你冲走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到底生的哪门子气?你今天不给我说出个道理来。我就……”
“你就怎么样?把我从岛上给扔到海里喂鳄鱼?”我猛地仰起脸嚷了起来,“我生我的气,关你什么事儿啊?你好好地吃你的饭、睡你的觉不就得了?你管我死不死活不活呢?”
他一口气没吸好,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起来:“咳咳咳,你个白眼狼,算我好心喂了狼!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你比肖新岩还小心眼!”
一提起那个宿敌,我就禁不住大怒:“你个混蛋订书器!是,我就是小心眼!我哪有人家维多利亚懂事识大体?人家善于借酒装疯玩割脉,我能跟人家比吗?看不上我,你现在就自己游回去呗,我又没拦着你!”
又一道闪电蓦地撕裂了夜空,照亮了丁书琪一下子变得惨白的脸,我顿悔自己口不择言。
刚想开口道歉,对面那个眼神冷冽的男人狠狠地放了话,说话的神情仿佛我是最不堪入目的一堆狗屎:“你不配跟我提维多利亚!告诉你吧,白芷,如果不是被玛丽困在这里,我连一秒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怔住,心却像被钝刀切割一样倏地绞痛起来。握紧拳头,咬紧嘴唇,我硬生生地咽回嗓子眼里堵着的一团细沙,憋回翻涌进眼底的海浪。
喘着粗气,我套着一身满是泥沙的湿衣服滚到了床上。
闭上眼睛,闪电的光亮却仍在眼前时不时划过。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在厨房里拾掇锅碗瓢盆的声响,似乎是吃了晚饭又开始刷碗。闻到还盘旋在房间里的葱油饼香,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将完好的那只手放在胃上,使劲压住那种空虚感,我疲倦不堪地沉睡过去——
艳阳高照,我热得浑身都是汗,一眼瞧见椰林里空荡荡的秋千,我兴高采烈的奔了过去,一屁股坐上那张小木板,两只手拽住铁锁链便荡起了两条小短腿。
今天不知怎么搞的,秋千被我荡得格外的高,心里一高兴,连身上的那股子燥热都被我给抛诸脑后。
整个世界一高一低地变换起来,瞧得正有滋有味,我突然发现大海深处起了一层浪涛,直直地将一朵大如云团的冬樱花苞给推了过来。
我大奇,忍不住直着嗓子叫:“丁书琪,你快来看!”
林风大,将我的呼唤吹得断断续续,连我自己都听不到。花苞越飘越远,我生怕丁书琪会看不到,于是张开喉咙又喊:“丁书琪!”
还是没人应我,心里一急,我便想跳下秋千去找他,可是,秋千却像有了自己的灵魂似的,越荡越高,直要荡到湛蓝的天上!
我被吓得魂飞魄散,两只手死死地掐住滚烫的铁锁链,不住地叫:“丁书琪,救我!丁书琪,快点来救我!”
“我在!我在这儿!”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我环首四顾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是那秋千慢慢地停了下来。胆颤心惊地跳下秋千,我向小木屋跑去,边跑边哭着喊:“丁书琪,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
脸颊被什么东西轻柔地拂过,似乎是生着薄茧的手指,却漾着一层湿意。
反手握住那只清凉的手掌,身上的灼热感减了几分,我舒服地叹了口气。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嘴上贴过来一样硬硬的东西,好像是个瓷碗,瓷碗里隐约飘着些液体。我晃晃脑袋躲开碗沿:“汤,不喝,不喝!”
“不是汤,是药,乖,你把它喝了!”还是那个声音,好听得让人沉醉。
“不喝,汤!”我害怕地想用滚烫的手指推开那个东西,却抵不过一股固执的大力,嘴巴被硬生生地堵在碗沿,一碗温热的液体被灌进了我嘴里,那液体黏黏稠稠的,就是小时候喝第一口汤的那种感觉。一股恶心感猛地袭来,我扭头便吐。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