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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禁猎区-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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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迟笑笑:“我也不知道。”
女孩子诧异地睁大眼睛,抬手掀起他的帽子,见到他褐色头发。“为什么不知道?你的妈妈呢?爸爸呢?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尹迟耸耸肩,不置可否地温和一笑。这时走上前一个年轻女子,喊着小女孩的名字,跟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抬头抱歉地笑笑。
“我的妹妹第一次到亚洲来,特别好奇呢。”女子穿着短恤衫,两手插在浅色小热裤的口袋里,青春逼人。嘴里啪嗒啪嗒地嚼着口香糖,她向尹迟伸手:“我叫Selina,从荷兰来,在美国的普林斯顿念人类学。你呢?”
她的眼睛闪着热情,毫不掩饰对眼前这个英俊男子的好感。三言两语的自我介绍,已经勾勒出自己的特点。
“尹迟。”他脸上仍旧挂着职业笑容般的表情,只是言简意赅。
“Yoochee”Selina有点费劲地模仿着名字的发音。
“是越南人的名字。”
她眼中闪过疑惑,但很快用微笑掩饰过去。“你看上去不像是亚洲人。”
尹迟耸耸肩,不言地微笑。Selina是聪明人,知道他无意,也就不再纠缠。
一旁的小女孩抬着脑袋看着两人,拉扯姐姐的衣服,用荷兰语问她在说什么。因为年纪太小,词汇量不足,也从未听过越南这名字。Selina低头解释了一通。
尹迟只微笑,再度转头看向两旁。耳边只听两姊妹嘈嘈切切。
同一条船上相遇,但彼此过的却是全然不同的人生吧。金木崎未尝没说过,以他的语言天赋和社交手段,如果生在寻常家庭,必是外交官人才。他当时只大笑:如果不是生在贫民窟,每日不强颜欢笑就不能生存下去,那就不可能磨练出今天的自己。
芦苇及水草不断往后退却。拥窄狭长的水道,舟楫如梭,喧闹无比,一派繁华。对面的船舱上,戴着斗笠的
当地人家热情吆喝,对自己船上的热带水果、各式商品指手划脚。芒果、榴莲、火龙果、莲雾、山竹、红毛丹和椰青等,以及廉价泰丝、扇子和木雕工艺品,不一而足,引得身后的荷兰小女孩拍手欢笑。
天空却忽然飘起雨丝,各条船上的商家手忙脚乱起来,怕东西淋坏,都撑起船纷纷回溯。一时间船与船狭路相逢。过不多时,湄南河上已是清静不少,身后的各人都已戴上了刚买的斗笠,抱着双臂。
却有一叶扁舟飘然而过。船尾是一健硕的老船夫,船头立着一修长瘦削的身影。
船上那人转过脸来,人们才看到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雨水顺着她黑色短发,从耳垂滴落肩头,一身白色绸衫因濡湿而贴着身躯,像出水的一尾人鱼。
满船的游客,无论男女,忽然都静下来了。
Selina正要拿起相机,偷偷拍下这东方美人,忽然发现这少女一刻不停地看着他们的船上。她奇怪地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发现她正直勾勾地盯视着尹迟。
尹迟亦正面朝她,只是拉低了帽檐,瞧不清楚神态。
少女的船忽地近了,船头擦过,狭长水道中,两人分立两船上,几乎是并肩而立。少女向着尹迟摊开掌心,泰然地:“上次颂眉失礼了,希望这次可以带尹迟先生好好游曼谷。”
她语气温婉,眼神却凌厉而不容置疑。尹迟心里忽然想起,金木崎曾经教过自己的一个历史典故,叫做鸿门宴什么的。
颂眉再次低声相邀:“黑白堂的其他人盯得我很紧。我需要你的力量。”
尹迟耸耸肩,跳上了她的船。
雨却越发下得大了,天空黑作一团。颂眉让老船夫靠了岸,上得船来,径直往前方一处房宅走去。房前数十个穿着深色衣服的男子,撑着黑伞,站在雨中列作一排。见颂眉走来,让开两边,默默看着她走入屋内。
“请跟我来。”她嘴上这么说着,身子却很快消失在屋内的房间里。
有人安排尹迟坐下,递上冰茶。他环视这简陋的房子,随意地把枪放到桌面上。
这是他故意做出的一派姿态:既然他跟你来了,也就不怕你玩什么花样。
过了一个小时,颂眉却还没出来。外面天雨渐小,却已近黄昏。天地间混混沌沌,像曼谷街头那一张张无精打采的脸。
“久等了。”
他回过头,见到颂眉站在他身前,已是换了另一件衣服。仍是男子般硬朗的长裤,白衫衣领却翻开,露出锁骨处
红色睡莲刺青。
尹迟毫不掩饰他的赞赏,轻轻扬起下巴,“没看出来你是会把贵国的国花刺在身上的人。”
“是养父的爱好。”她淡淡地应,看看窗外天色,又回身看他,“天放晴了。”


、迷欲(上)

两人已经走出离开小屋很远了。因着颂眉的吩咐,身后没人跟来。尹迟想起刚才自己把枪放在桌面上,作为一种友好也好,示威也罢的姿态。只是没想到,她也作出相似的表态:面对非敌非友的尹迟,她连一个手下都不带在身边。
尹迟站在星空下,双手插袋,回头微笑着看她:“不让你的人跟来?”
“我说你是顶尖高手,是真心实意的。你要是有心杀我,那些废柴来多少个也挡不住。”颂眉把打火机握在手中,不住啪嗒啪嗒地把玩,火苗窜起,昏灭,窜起,昏灭。
“你跟我是同一种人。为什么不跟我合作?”她从打火机上抬起脸,火苗忽明忽灭,映得她一张小脸形如鬼魅。
“同一种人?”尹迟挑起眉毛,微笑着,“哪一方面?我是自由人,虽属于金堂,是金木崎的手下,但来去自如,可以在任何时候退出。你呢?似乎比我要身不由己。”
“同感。”颂眉把香烟叼在嘴里,手中打火机啪地窜出火苗,她低头,香烟尾燃起一抹橘红色。
尹迟看着她硬朗地完成这些动作,然而举手投足间,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妖娆。他突然发现,这女人或者是他所见过的蛆虫当中,最诱人的一条。
只是,他可不是那种容易被蛆虫吮吸的男人。
她复又抬起头:“但是以我失去的自由为代价,我日后获得的,将是我今日所失去的十倍!”
尹迟一笑:“年轻人,自信总是好的。”
颂眉手指夹着香烟,看向他:“真正的自信不仅仅是对自己的能力了然于胸,同时也知道你的对手在什么位置上——金木崎对人谨慎猜疑,跟着他,你能够走多远?但是我不一样。吉那瓦没有子嗣,你想想他死后,黑白堂会交给谁?”
尹迟不能不承认,在这一刻,他有所心动。
他不知道这种心动是因为什么。是眼前这个女人,还是她所开出的条件?
她款款向他走来,抽出嘴里的香烟,递到他嘴里去。他用牙齿咬住那已濡湿的烟尾,舌尖触到略涩的烟草香味。
“这是泰国一个牌子的香烟。”她看向他,嘴角含着胜利者的微笑。
“是么?我对泰国烟没有研究。”
“这家厂家,只为这个国家里的两个人生产这种烟。一个是泰王,一个是吉那瓦。不过呢,其实吉那瓦只抽雪茄,所以它实质是为我存在的——就像黑白堂里的许多人,看似表面上是吉那瓦手下的人,但其实……”她故意突然就此打住,抽身离
去,头也不回地走向早已停泊在前头的银灰色敞篷车。
她上了车,转过脸看向他,像某种无声的召唤。
他跟来。
车子离开原地,驶向城市喧闹的另一头时,她用手理了理被风弄乱的短发,“不怕我杀了你?”
“随便。”
“你是在想,如果我要杀你,也不需要这样子大费周章吧。”
“原因之一。”
“你还在想,自己是顶尖杀手,无论是怎样危险的境地,你都不会怕。”
“算是另一个原因吧。”
颂眉用眼角瞥了他一下:“但其实,你刚跳上车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想。我刚刚提到的念头,你倒是上车以后才想到的。”
尹迟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情绪。如果说,在这一刻之前他对这女人还是抱着轻视的态度,那么在刚才那一刻之后,他对她的轻蔑完全改变。
颂眉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摸索着烟盒,嘴上道:“我刚刚说了,你跟我是同一种……”她感到手上蓦地一阵温暖触感,低头见他的手按住了她的。
“怎么一脸诧异?你不是一直在勾引我么?”尹迟看向她,嘴角含着一抹笑。
她已经镇定下来,缓缓把车子停到路旁。昏黄路灯下,是这城市繁华污垢的边缘一隅,近处高高低低的楼房,勾勒出城市夜晚的线条。
“那不是故意为之,只是我习惯了利用女人的优势而已。不过你并不喜欢女人的事情,我早有听闻。”她甩开他的手,摸过烟盒,从里面抖落一支,衔到嘴里。
他一手夺过那烟,捏在手中。
长烟缩作一团,焦黄的烟草从变形的卷烟纸中,息息索索掉落,落在黑暗中。
她警惕地猛抬头,他已更快地俯下脑袋,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身躯。


、迷欲(中)

他低语着:“那也是你的误会。我所不喜欢的,是叫做‘人类’的生物。但是你是不一样的,你是我的同类。”他吻下去,因第一次触到女人柔软的唇,舌头竟显得僵硬。
她的眼睛瞥向他腕上的Rolex,白金表盘上,时针指向十二点半。她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牵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白衬衣的扣子上。
他有点迟疑,但仍慢慢解开她的衣服扣子。
然而头脑中,童年时候见过的无数女体,浮现上来,跟眼前的重叠。
那时候,自己住的贫民区是连成一片的小破屋。在每家每户前,晾着惨白色衣服,散发霉味的被单的架子下,常有女人斜躺在竹椅上,百无聊赖地晒太阳。见到有男人经过,则一脸疲态地挤出笑意,朝对方招手。
她们身上,往往只裹着一条紧衣裙,下面空无一物,紧紧勾勒出略为臃肿的身体线条。她们把男人领进屋去了,也不用脱,只把裙子掀起来。
每当这个时候,尹迟只得捂着耳朵。
他不能走开。
在小屋里“工作”着的母亲吩咐自己,要在小屋前看着,把熟客留住。尽量拖延时间,跟他们聊天,告诉他们,“姐姐正在里面洗澡呢。很快就出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直到很久以后,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身体白皙柔软绵肥的一条条蛆虫。她们的身体,亦是形同蛆虫,滑腻,且不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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