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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雪颜怀抱君声,牵过叶子的手放在小家伙襁褓上,倒也不惧告诉她事实:“我的孩子,满月就带来让你瞧瞧。你摸摸,他长得很好。”
叶子大骇:“你的?!你跟将军成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华雪颜平静道:“不是将军的,是我跟……是我一个人的。”她用手指轻轻摩挲君声的脸颊,母爱柔情无限,含笑说:“君声,这是你小姨,你看看小姨,长得美不美?”
“哦……哦。”
叶子习惯了华雪颜的诸多隐瞒,不敢多问也不愿多问,睁着无神的眼睛点点头:“君声这个名字很好听,那他姓什么?”华雪颜头也不抬:“姓严呀,严君声,不然姓叶也可以。君声君声,配什么姓都好听。”
叶子愈发糊涂了,头脑浑浑理不清楚头绪。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华雪颜已经热络邀她出游。
“我们姐妹好久没有去逛逛了,叶子走,我带你到半山一览亭听风声松涛。”
一览亭自是对景色一览无遗,地方不远,就在净慈庵后山的半山腰上。华雪颜一手抱着君声,叫蓉儿来牵着叶子,三人从庵堂后门溜出去,走上了山道。
君声一路乖巧不哭不闹,闭着眼甜甜睡觉。华雪颜徐徐走着,不时回头提醒叶子当心脚下。
“走慢些,马上就到了,咱们不急。”
叶子眼睛看不见就不大出门,难得出来一趟十分开怀,眉开眼笑道:“嗯,我闻到杏花香了,路边是不是有杏子树?”
蓉儿道:“姑娘鼻子真灵,是有棵杏树呢,不过差不多谢了。”
“好可惜呐,我原本还想摘一些放进香囊,看来是不成了。”叶子努努嘴,失望之余很快打起精神,笑道:“不过很快会结杏子对不对?过几个月我们来摘杏子吃!”
蓉儿笑了:“呵呵……哪里还等得到姑娘来,恐怕早被路人采光了!”叶子跺脚:“那我们早早的就来,我就不信摘不到!”
华雪颜看着二人相处甚欢的样子也笑了笑,她目光扫过叶子黯淡的灰眸,最终落在了蓉儿黑亮灵动的眼珠子上。
若是叶子也有这么一双眼,那该多好……
“哈哈,半醉半醒上一览,看江水一线,风帆摇曳,钟山紫气。果真是地大富庶,应接不暇,哈哈——”
接近一览亭的时候,人声从上方传下来,听声音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
华雪颜依然前行,叶子却忽然不动了,脸庞闪过错愕神情。
“东晋趣景满眼,实乃天赐福地!”男子走出了一览亭,也踏上了山道。华雪颜抬首一看,只见是位富商打扮的年青男子,可能就三十岁上下。他衣饰普通,但暗含着贵族的作风,乍看很像哪家微服出游的公子。不过长相却令人印象深刻,眼睛深邃五官明朗,有些外族血统的味道。
男子身后还有两个随从,也是打扮普通气度不俗。男子走了下来,见到妇人在路边只是微微一顿,很快微笑着点了点头,与华雪颜擦肩而过。
“高要后肯……”
经过之时,一句听不懂的话飘进几女耳朵,华雪颜若无其事,可叶子却是浑身一颤,紧紧抓住了华雪颜的胳膊,把她掐得生疼。
“叶子怎么了?”华雪颜问她,叶子原本还挂满喜色的脸庞此时布满恐惧,双颊青白肩膀高耸,吓得不停颤抖。
“他……是他,是他……我不要……”
叶子语无伦次胡言乱语,豆大眼泪唰唰流下。华雪颜一见慌了,把君声交给蓉儿抱着,道:“这里风大,你先上去,我来牵着她走。”
等蓉儿一走,华雪颜赶忙拉着叶子细细询问:“什么事?你想到什么了?”
叶子哭道:“阿姐!是他!就是他!我忘不了他的笑声,还有那句话,那句恶心的话……”
叶子从没像现在这样哭过,她扑进华雪颜怀里,嚎得撕心裂肺:“我都忘了,我原本都忘了……怎么还会在这里碰到他,这个人……我十四岁开始,一直在噩梦里纠缠我的人,怎么还会出现!阿姐,我不要,我不要被他抓住……”
华雪颜顿时明了,猛然回头看着山路下方的男子背影,挺拔却肮脏。
西越人,毁了叶子一生的元凶。
作者有话要说: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王勃
没人怀疑过女主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留下蓉儿么?有一对漂亮眼睛的蓉儿……
美人们晚安╭(╯3╰)╮
68第六八章 木北仲水
眼看男子就要走远;华雪颜飞快从袖中摸出荷包,急急忙忙喊道:“阁下请留步!”
这男人闻声伫足;回头微仰看见山道上的美貌妇人正望着自己;目光竟是十分急迫。*。**/*他愣怔一瞬;拱拱手很快回道:“敢问夫人何事?”
“官人掉了这个。”
华雪颜莲步急迈下了几级石阶,笑吟吟把荷包递过去。男子摸摸腰间;张了张口正欲出言,身后随从凑上来耳语了几句。华雪颜听不见二人的对话,只能从神态手势上猜测随从提醒此事有诈;而年青男子却扬起手摆了摆;嘴角噙了一抹暧昧的笑容。
华雪颜紧张得手心冒汗;又道:“妾身方才拾得此物,想来应是官人不慎落下的。”
“正是在下之物,多谢夫人”
男子扬眉道谢,眼中笑意愈发浓厚。他大大方方接过荷包,也不打开瞧瞧内里乾坤,只是躬身作揖:“夫人拾金不昧,真乃善心活菩萨。”
若非一早知晓他是西越人,光凭这般地道的东晋口音,常人决不可能看破他的乔装身份。华雪颜也含笑施礼:“官人谬赞,妾身愧不敢当。”她装作好奇的样子把他打量一遍,说:“瞧官人模样……似乎来自江南一带?”
男子彬彬有礼,笑言:“在下居无定所,惯常在外游历,江南确实也去过,山明水秀,较之上京胜于温婉,却略输气度。”华雪颜一副闺中贵妇的架势,笑道:“妾身自幼生长于上京,并未亲眼见过江南美景,听官人这么一说,他朝有机会定是要去瞧瞧的。对了,敢问官人如何称呼?”
男子落落大方,道:“在下姓木名北,字仲水,拜见夫人。”华雪颜默默在心头比划了这几个字一番,嘴上寒暄道:“原是木先生,妾身夫家姓孟,有礼了。”
叶子站在台阶之上,耳畔风声呜呜呼啸,听不见二人的对话,只是紧紧咬着唇,神色黯然慌张。
木北的目光掠过华雪颜肩头,瞥见清丽柔婉的叶子,眼睛里似乎灼烧了一丝焰火。火光转瞬即逝,他噙笑相问:“不知那位姑娘是……”
“哦,是妾身小妹。她行动不大方便,也怕生得很,望官人见谅。”华雪颜草草敷衍了事,心想姓名既已到手,再做纠缠恐怕露出破绽。于是又是施施然一礼,道:“物归原主,那妾身告辞了。木先生,后会有期。”
木北五指紧紧抓着荷包背在身后,手背青筋暴露,面容却是儒雅至极:“后会有期。”
华雪颜折身而返,藏在袖下的指尖几乎快戳穿手心。她环住叶子的肩头走向一览亭,叶子啜泣着不肯迈步,还想说些什么:“阿姐,那个人……”
“嘘。”华雪颜悄悄示意她噤声,手指揉揉给她拨开额前碎发,低声道:“交给我,一切都交给我。。。。。”
下了山的木北一路直走,直到确定二女看不见自己的身影才停下来。他把绣着芙蓉的荷包打开,倒出里面的碎银子,还有几片干花瓣。
俯鼻轻嗅,木北闻着沁人芳香,笑颜开怀:“终于找到了……”
“主人,这分明不是您的东西,您为何要认?”身边随从不解,如是相问。木北摩挲着那精巧无二的绣花,了然道:“我当然知晓这是那女子的搭讪之举,我认下此物也不过是为了结识她……们。”随从愈发疑惑:“为何?”
“不为何。”木北不愿多言,扔了银子,把荷包揣进怀里,一并留下了里面的花瓣。他翩翩起步,道:“不知不觉游玩了数日,是时候该办正事了。走吧。”
他怀中两只一模一样的芙蓉荷包聚在一起,一新一旧,却同样散发着浅浅花香。
华雪颜好不容易安抚下情绪激动的叶子,送她回了庵堂后并没直接回府,而是静静等待那人的到来。
不出意料,没多久纪玄微果然来了。他踏进院子便见华雪颜怀抱君声坐在婆娑树下喂奶,半边身子侧着,正好被树干挡住胸前一抹春光。
纪玄微挪走视线,说话口气讥讽又酸涩:“他家不给你配奶娘?”华雪颜早就察觉到他的到来,闻声头也不抬,低眸凝望君声吃奶,道:“我的儿子不用别人喂。”君声吃够了奶就扭开头,很快又闭眼睡了过去。华雪颜给他擦擦嘴,拉过襁褓上头的布遮住风,理好自己衣襟站了起来。
纪玄微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红色的襁褓上,窥见底下婴孩儿幼嫩的小脸蛋,眸子沉沉含着几分好奇怜惜,盯了许久。华雪颜见状,像天底下的所有母亲那般,自豪道:“君声很乖,不似别的孩子爱哭闹,他吃足了奶便睡,醒了就睁眼望着床头帐子,很少啼哭。”
纪玄微走近,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君声的脸颊,一张冷峻的面庞竟也浮起丝丝柔情。兴许是粗粝的指头咯得君声不舒服,君声哼哼两声睁开了眼,好奇地盯住纪玄微看。纪玄微不觉笑了:“小家伙很漂亮,很像你。”
“是么?我倒希望他不要像我,像我不好。”华雪颜的指尖缓缓拂过君声眉角,瞧着那双像极了桃花的眼眸,叹道:“当日我决心留下他,就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后悔。可到了今时今日,我却不知这番一意孤行到底是对是错……如果有朝一日我……”
她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突然问纪玄微:“最近有没有西越人来上京?”
纪玄微略有惊讶:“你的消息从何而来?此事应当未曾走漏风声。”他点头承认:“月前西越确实修书一封,欲与吾皇商谈议和,并拟文书落印为证。不过使臣还未抵达上京。你问这作甚?”
华雪颜垂眸:“就随口问问。今日在街市碰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