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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点头,道:“现今我开心得很,倒觉得有点对不住熙音呢。”
正说着,忽听前面树林里有对话声。
“是这里么?”
“是。”
然后一阵悉索翻找之声,稍候,有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这劳什子这般难找!府里那么多医官,当真一点好的毒物都拿不出来!还要烦得我亲自在这泥地里一棵棵摸!”
“少爷。。。。。。刘医官说了,那几处地方看得紧,高人多,王府里都是寻常毒物,怕是对那些人起不了作用,这西山南麓生着的七虫草,无色无味,死了也没人能发现得了,最好不过了。不然万一事有不谐,那个悍妇报复起来,别说少爷你,世子只怕也吃不消。。。。。。”
“哼!那凶悍女人!当庭辱我,还踢伤了我,不报此仇,我华庭誓不为人!”
又一阵听来烦躁的翻找声,好一阵子后,一声喜呼。
“找到了!”
“快快,拿回去给刘医官,这时辰城门还没关,来得及。”
“少爷,那悍妇最近不在,你着急制毒做什么?”
“不会走远的,世子在加紧找她的下落呢,再说,刘医官说这毒来势缓慢,须得长期布毒,总得准备着。”
两人渐走渐远,我和沐昕对望一眼,各自挑了挑眉。
被沐昕看得有点无奈,我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想法子害我,果然是宁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不过踢了一脚,便想将我们统统毒翻。”
沐昕笑道:“偏巧叫我们遇上,也是好笑。”话音未落,他面色突然一变,道:“不好,刘成留在王府里。”
我也变了脸色,刘成自大漠回来后常自郁郁,又受了内伤,便缠绵不愈,此次来西山便没有带着他,我又命寒碧流霞留下照顾他,如今他们三人留在王府,被这等心怀怨恨的人窥视着,万一那人耐不住性子先布了毒,他三人哪里堤防得了?
我思索阵,喃喃道:“我这正主儿还没回去,按理说他们不会。。。。。。”
沐昕沉声道:“世上哪有那许多按理办事的人,事关生死,万一咱们仗着无事撒手不管,反令他们受害,只怕届时追悔莫及。”
他神色颇有几分黯然,我知道他是想起了方一敬,方一敬之死,沐昕自责至今,如今只剩下刘成,沐昕自然万万不肯再令他置于险地。
我望望天色,道:“你可是要赶回去?”
沐昕点头。
我只觉心里烦躁,说不出的不祥预感萦绕心头,但又实在不能阻止沐昕,只好恶狠狠道:“我去将那采药的两人杀了!”
沐昕道:“不成,那医官是谁还未查出,这两人背后还有谁也不清楚,怎可打草惊蛇。”
他深深凝注我,道:“明早我就回来,你若担心流霞她们,不妨和我一起回去,只是惫夜奔波,我怕累着了你。”
我胡乱摇了摇头,心道哪里是担心流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勉强平声道:“一起回去吧,我不放心呢。”
两人回别院牵了马正要走,却见近邪突然冒出来,问:“方崎呢?”
我一呆:“她不是和你一起么?”
近邪摇头,我的冷汗立时下来了,妙峰山山势不算险,但也多山崖陡峭之处,万一方崎无意滑脚,跌落某处。。。。。。
沐昕见状,当机立断:“怀素,你且去找方姑娘,我回城一趟,明早便返转。”
我抬眼看他,他对我微微颔首,我只觉得心颤不休,晃悠悠没个着落处,没奈何只好道:“你万万要小心。”
沐昕解下披风,披在我身上,我抬手去阻,他已道:“山间夜里冷,你要四处去找人,须得穿多些。”
我无声拢紧了披风,点点头,看着他一骑飞驰而去。
深深吸气,再不多想,和近邪去找方崎,妙峰山太大,熙音和姑姑还没回来,我将别院下人集合在一起,分成数路各自去寻,我自己独自一人,备了火把去找。
我搜寻南麓,那正是姑姑和熙音去的方向,想着能遇上她们一起寻找,果然走了一段路便遇见熙音,她迎上我来。
我盯着她,问:“姑姑呢?”
她微笑一努嘴:“那边山崖下,姑姑说看见宝贝药草了要去采,我可不敢下去。”
我侧目一望,果见山腰凹陷处姑姑正小心翼翼的去够一朵半开的花。
我放下心来,正要去喊姑姑上来,忽听豁剌剌一声响,闷雷滚过,几乎是同时,豆大的雨点便浇了下来,打得人生疼,我正待出口的呼喊便被逼了下去。
熙音啊了一声,急忙拉了我,道:“好大雨,姐姐那边有个山洞,且避一避。”
我道:“先唤了----”
身子忽然一僵。
猛烈的暴雨浇了下来,瞬间衣裳透湿,雨丝联成密织的屏幕,朦胧了我的视线,景物摇晃,天地混沌,一片令人窒息与绝望的黑暗与寒冷中,我模模糊糊看见艾碧姑姑,茫然的抬起头来。
[正文:第一百一十九章 峻崖不及人心险(二)]
就在她抬头的一刹,熙音拖了我,两人一起退入旁侧一个被藤蔓遮蔽的山洞中。
此时她近在我耳畔,一阵奇异的香气袭来,极其淡薄,却令我感觉异常熟悉。
眼光下垂,腕侧,一枚奇异紫珠,暗光幽幽,悬浮在我腕前,光芒一缩一收,我盯着那紫珠,发觉自己的心居然随着那紫珠光芒的吐收的节奏而震动,它快我快,它慢我慢。
那珠只悬浮在我身侧,我便不能言动,只觉心上若有千钧之重,呼吸困难。
这是何物?熙音哪来的?
心中一动,忽想起紫冥教的“魂灯”,似也有控人心神之功,只是此珠较那灯似又高上一筹,再说,熙音怎么会和紫冥教有关联?
熙音对上我目光,笑意泛起,在我耳侧轻声呢喃道:“好姐姐,你防着我呢,这许多日子,你想了很多心思钓我上钩,可是我偏不上当。”
她在我身上摸了摸,笑道:“她说你身上定有防身之宝,而天下除了紫魂珠再无什么东西可以辖制已有防备之心的你,果然不错。”
她?他?是谁?
扯出五行焰雪绡,她啧啧赞叹,“这是什么?你果然猜到我要对付的是你,你却没想到要对付你的人不是我一个,没想到所有想你死的人会有机会联合起来要整倒你,”她感叹:“你还真是厉害呢,逼得这许多人,用尽心机隐忍许久,小心翼翼步步设局,才等到了今天,天幸过了这许久,你戒心已松了些,老天又帮忙,才给了我机会。。。。。。不过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对付沐公子?”
却听一声轻笑,一人曼声道:“对付他,你舍得么?你姐姐知道你呢!”
紫影宛如自黑暗中缓缓剥离,携着幽幽微香,一朵艳丽的花般于这暴雨黄昏,幽深山洞中绽放,然,其色虽艳,其芳有毒。
我恍然大悟,难怪觉得那香气有些熟悉,原来是她的。
风千紫飘至我身侧,媚笑道:“好久不见了,郡主,还记得上次我离开王府时和你说过的话么?和我作对,你要倒霉的。”
我心思转得几转,已明白了几分,她那话果不是说来玩的,原来当日贺兰悠带了她住到王府的那一段日子,这两人便勾搭上了,至于是谁勾搭了谁,倒也没有追索的必要了。
熙音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见青影一闪,轻轻落在几丈外,转目四顾似在寻找,正是艾绿姑姑采完药上来了。
熙音从怀里摸出一柄细长浑黑匕首,递给了风千紫,道:“你没趁手兵器,用这个吧,事后别忘记毁尸灭迹。”
她一边说一边斜睨着我,我一见之下几乎呕血,那匕首,正是当年我赠给熙音防身用的礼物。
她要用我送她的匕首?杀了我?
熙音却笑了笑,轻声道:“我不杀你,我杀了你,等到我和他在一起时,不就没有看客了么?”
她微笑着迎了出去,而风千紫立即拽了我往山洞更深处去,直至在一处山石遮挡,可露出双眼看外面,外面却无法发现我们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见熙音冒雨迎上艾绿,急急和她说话,又指向山洞方向,心中已明白她的打算,这一急非同小可,正思量着办法,却听风千紫阴恻恻道:“素闻你狡计多端,但我劝你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
她得意的笑了笑,“你可知紫魂珠是什么东西?你可知我违背宫规,教了你妹妹紫冥邪功,教她练了紫魂珠,就是为了今日,看着你心急如焚而又无能为力,甚至面对着仇人依然不敢不能下手的痛苦!”
她呵呵的低笑:“可知那珠如何练法?练的人,须得一怀深恨,以自身血养魂,再以仇人随身之物同焚,至此,她主你寄,生死同命,她损你损,她死你死,她所受的所有罪,都会映射在你身上,而她却不会为你所噬,你瞧瞧,多妙的玩意啊。”
她语气里突有了几分感叹:“说起来,我也没想到你妹妹这般深恨你,紫魂珠虽是魂灯一种,但因其损寿,教中人也很少练,你妹妹宁愿损寿二十年,也要如此折腾你,啧啧。。。。。。”
一怀深恨。。。。。。我内心苦笑,这两个女子,何来与我的深恨?难道情之一物,便是如此残忍决绝噬人惨烈么?
说话之间,熙音已经带着艾绿姑姑进了洞来。
暴雨如倾,雷声轰鸣,遮盖天地间一切声息,此时别说我无力呼喊,便是寻常时候,只怕喊声也是对面不闻。
果真是天绝我么?
艾碧姑姑进洞,风千紫指尖已扣住匕首尾端。
我突然瞪大了眼睛,满是惊骇之色的望向洞内一处特别黝黯之处。
风千紫一直注意我的动静,忍不住眼光一转。
我立即仰头,尖啸,血光爆现。
真元之珠起于丹田,转奇经八脉,过五脏六腑,瞬间冲破禁制,呼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