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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叶的心里好疼！她是妈妈，多年来为自己操劳的妈妈。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帮她一把？本是至亲、何苦相煎！若她因自己而幸福了，又为何让她痛苦呢？她有些动摇了，面对着这样一个把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可怜女人，她无法坚定了……
“妈……”
“你醒了？我想好了，我领你要饭去。你要是真的不同意，这个家也不能再呆了。”
“妈——我能养你，咱们要求又不高。基本生活不成问题的。”
“靠你？刚才高大夫来了，他说你这病是肺结核；已经耽误了一些日子，接下来不仅治病还得养。明天去拍个片子再确诊一下。你说你有对相了是真的吗？”
这个不能算数的，可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杨叶点了下头，没敢去看妈妈。
“是哪的？”
“莲花山的……”
“那地方穷的，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吃药了！再说他们家要是知道你有结核都不能要你，也就富贵不闲弃吧！富贵有啥不好的？他和他爷手里得有七八千块钱。他家有片竹园，那竹子真好看。一年四季都绿油油的，要是再下点小雨那个美呀！再说南方气候真好呀。你这病到那养养就好了。到时候你想上学也行，学门手艺也行。南方可比北方发达多了！”前一分钟还说要带着女儿离开，这一分钟又成了说客。
显然妈妈找到了她心中的仙境。看来她根本就没打算离开，先前也只是一说。原本已经动容的杨叶听了这些马上又回到自己的战线。她决心坚持着自己，妈妈那些所谓的美丽并不吸引她。穷怎么了，幸福要靠自己的双手才是幸福。没人要怎么了，女人一定要嫁人吗？嫁个庸人不如不嫁。她心里想着只是没敢说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妈妈不断的吹着风。男人则时不时的发一回疯。这天上午，趁着家里没人，她决定出去透透气。另外也想去爸爸那里看看，也许他会留下自己。如果不行就离开吧，随便去哪个小店里做个杂工。
她壮了壮胆朝儿时的家走去。越是近了心里越是紧张，不知道爸爸会是怎样的态度。也不知家中有了怎样的变化。没有了妈妈的家好像温暖不到哪去，可舒心一定还在……她一步一步的走着，虽然已相隔多年，每一步还是那么熟悉，仿佛还踩着自己当年的脚印。走到大门外时她停下了，想了好久才决定进去。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呢？
她推开了门，爸爸果然在家。依然眉头紧锁的抽着烟，只是苍老了许多。姐妹们心喜的迎上来，平日里想见上一面总是要让什么人带个口信，然后情人约会般的隐密，费了如此多的周折也只是小聊一会。
杨叶说了自己要去南方治病，来看看。爸爸听了没有说话，紧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钞票摔了一百元在桌子上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她知道此行没有得到任何东西，也解决不了眼下的困境。和姐妹和聊了一会吃了顿姐姐给自己做的饭后她离开了。她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走进这个家，从今天开始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了。
——
第十二章 埋葬自己
去省城谋生吧，中隐隐于市。城市大了他们一定找不到的。眼下要做的就是先弄点盘缠，然后找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服务员、清洁工！就这么定了，回去收拾些衣服、日用品，也可以减少日后的花销。更重要的是偷点路费，一百就够了，多了妈妈会遭殃的。
她还没走进家门，就听见家里一阵噼里啪啦的摔砸声、辱骂声。她快步走进去。只见妈妈两眼通红。见到杨叶大吼起来。
“你上哪去了？你再不回来我只能拿着小绳去小树林上吊了。人家都说你跟那小子跑了！”
为什么大人的想法总是那么肮脏！总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妈——咱们走吧！”
“我哪也不走了，我死都死在这。我可不想让人再说闲话了。”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傻女人，她活得那么婢微，从到这个家的那一天起就费尽心思的讨好别人。照顾那个男人像照顾“爷”一样，却没有得到一丝真意。她不知道自己的痛苦是妈妈带来的还是妈妈的痛苦是自己带来的……她只知道这样的日子该结束了。
“行了，别再吵了，我回南方！现在就回！马上就回！这一秒就回！”她的泪水流进嘴角、也流进了心里。
“这可没人逼你，将来可不要怨别人。我去给富贵拍个电报让她来接你。秀芬，你做饭吧！多炒两个菜，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男人说着高兴的出去了。杨妈也转身去做饭。杨叶有点懵，这一切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像过节一样高兴。情绪都不需要缓冲吗……
傍晚云朵和吴沛珊拿了小礼物出现在杨叶的面前。
“我们很想给你买点好东西，更贵点的，可是我们没有钱，也不好意思找爸妈要。等我将来赚钱了一定给你买个好点的。等你结婚的时候送你！”云朵的这番话说的她哭都找不到眼泪。
“杨叶！不就是肺结核吗？回南方治什么呀？咱们这又不是治不了！你一个人回那去多孤独呀！”
“帮我做件事吧！最后一件，我得跟穆大方交待一下。”不能这样骗了他又一走了之，这样太缺德了。留了字条给他，当然也只是编了个瞎话，这样的事实她对谁都说不出口。
悄悄给了吴沛珊一个地址，她实在希望可以有朋友和自己聊天。没敢给云朵是因为知道穆大方跟她很要好，如果她知道了地址他也就会知道，说不定再惹出什么乱子。这个时候她还在相信自己会脱离那些人，相信妈妈是需要时间来想明白这些事情。
大人的世界总是过份现实的，从杨叶点头后杨妈一下子成了男人的女皇。男人正天围着她问想吃什么、陪着她去买衣服。而从没受过优待或尊重的杨妈每天趾高气扬的享受着女儿给她带来的“幸福”。
富贵很快过来了，带着杨叶上开往远方的火车。在这拥挤、嘈杂的火车上，思绪在脑子里打着团。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迷茫、狰狞的看着车厢里叽喳、嬉笑的人们，觉得她们是那么的幸福。就连挤在人群中捡瓶子的大妈也是高尚、自由的，一把年纪了还自己主宰着生活。
望着窗外飞跑过去的田野她骤然想起了穆大方，仿佛田野就代表着他。这几天的时间里杨叶几乎把他收起来了，现在想起心里还真的有些疼，甚至想用把刀去扎……觉得自己欠他好多，拼了命的扰乱了他的生活却不不辞而别。
看着眼前的富贵，她最想做的就是让他离的远点。远到看不见彼此、听不见彼此。可他就像影子一样随在左右……夜深了，人们一个又一个的倦在桌上、靠在椅上睡去。车厢里静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伴着她的是火车的轰鸣声、窗外星光样的灯火时而闪过。心里穆大方的影子越发清晰，好想他，想见到或听到他……原来思念也是件痛苦的事情，这痛苦中还有那么点甜蜜。
颠簸了几天的火车后终于在一个暖气袭人的地方下了车。空气中弥漫着江南的湿润和温柔。休息了片刻后，他们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转车。最后租了个农用三轮车才真的驶向了富贵的家。此时天色已晚，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只闻到了空气中植物的芳香，觉得这应该是一个茂盛的地方。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在车里东晃西摇了好一阵车了才停下。下了子车，一幢幢单薄的房子藏在树林中。跟着富贵的指引她到了一幢房子前面，这周围站满了人。还有人大叫着：“快来看看富贵领回来的外地媳妇！”这场景真是让杨叶哭笑不得……
走近这幢房子，才发现这房子还不如简易帐蓬。单薄的墙壁像是一推就会倒掉。两开的房门都没有镶进墙内，只是用钢钉钉在了墙上，周边的缝隙可以轻松的伸进手去。约一尺见方的小窗子让人觉得奇怪。走进去更是吓人，土抹的墙面、疙瘩不平的土质地面。再看天棚，几根竹杆上面棚着一层草席，从破损的席缝中可以看见瓦片。屋内的陈设只有两条凳子、两张床，看上去也像上个世纪的。眼前的这一切让杨叶一下子想到了原始人的生活和他们的山洞。
“你有福气！咱这上个月刚用上电！”走过来一个老头笑着说。她一看就猜到这是富贵的爷爷，于是笑了一下回了个礼。这时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富贵家屋里、屋外、小路边的男、女、老、少就那样站在那眼也不眨的盯着杨叶看。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是那样死盯着，就像看马戏一样。
进到这个屋子杨叶第一次见识到壁虎、跳蚤，心里还真有点怯怯的。熟睡中她隐约觉得什么东西从她的手上跳过又跳到她的头上。她立刻清醒才意识到这是另外一个地方，赶紧摸了开关打开了灯。“啊——”又是一声尖叫。
放眼望去十几只老鼠窜上窜下，窜到床上去吃她包里剩下的饼干。而且并没被她的尖叫声吓跑，依然有条不紊的窜着。她几乎没见过老鼠，更别说如小猫一般大小成群结队的老鼠。她一时间吓呆在床上，只求那些“猛”鼠不要爬到她身上。
富贵闻声过来，嘴里念念有词的手舞足蹈的将其赶走。
“不用怕，不咬人。明天我买点老鼠药来！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吧，要不它们还得来。”杨叶马上把包扔到远处的地上，又检察了一遍确认没有食物了才钻进被子里。
转眼天已经大亮了，虽然被老鼠折腾了可她还是睡了一个好觉。她起来走出屋子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轻松在。是不是眼静、心静所以轻松在！什么时候脑也静了才真是轻松在……
她打量着四周，这个家还有一个厨房。里面的一半是最原始的锅灶，另一半是牛舍，虽然牛已经被牵了出去，可一堆儿堆儿的牛粪加上黄黄的牛尿，那味真的让人觉得饭没什么好吃的。富贵正在灶边熄着火，显然他已经做好了早饭。
“竹园在哪？我想看看！”她想知道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