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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感觉这周我肯定是进小黑屋的节奏了……
第47章 四十七在路上
三天后,姚季恒终于得到了萋萋的消息;航空公司传来她的航班信息。她在飞往成都的飞机上。他第一时间去往成都;下飞机时;南方冬夜月色清寒;灯火寂寥;空旷的停机坪上有一架飞机正在缓缓起行升天。这太平盛世;人来人往;悲欢离合是多么平常而微小;他却揪心动肠。这一刻;他停下脚步;抬头遥望夜空。
他在成都停留了下来,可是能够查询的酒店都没有她的入住记录。然而;她的气息又无处不在,他只能独自行走在异乡街头,期待缘分会再次眷顾他们。这座城市随处都有萋萋喜欢吃的火锅,烟雾缭绕,热气腾腾,虽然看不见她,可是他知道她在这儿,连空气里似乎都是她暖热的气息。他一个人点鸳鸯锅,满满一锅菜,红白相间,煮得汩汩冒泡,而耳畔人声沸沸,饭蔬衣食,璀璨俗世。他的胃口也好了起来,像来到此地的大多数旅人一样,拿起筷子享受美食。人生在世,忧虑何其多,在如此鲜活而热烈的生之欢愉面前,吃饭似乎是唯一的事。
第二天晚上,他念念不忘,仍旧吃的鸳鸯锅。就是这天晚上,在一家嘈杂喧哗的火锅店里,几乎在最不经意的时候,某个词倏然飘入他的耳朵。他凝神细听,原来是隔壁桌的人在谈论进藏跨年。起初,他只是慢半拍意识到——明天过后又是新的一年了。然而,似乎不仅仅是这样,他仿佛遗漏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他专注地想,可越是用力越什么也想不起来,紧接着,脑海反而空茫了几秒。等到他平静下来,慢慢地,才有一个念头渐渐清晰而真实——西藏。再也不用想下去,他知道这里不会是她的目的地,她只是途径。
由成都去西藏有好几种交通方式可以选择,火车和飞机无疑是最轻松和便捷的,假如不想错过路上的风景,大多人也会选择安全指数更高的包车或者结伴组车队。他却首先排除了飞机和火车——她既然来到了成都,当然不是为了转一趟飞机或者火车进入西藏。于是,只剩下了风景。他想起了那时在查尔斯河畔和她说起的自驾游,即便没有了婚礼,他们也可以一起去那儿。
冬天路并不好走,而且高原地区氧气稀薄,独自驾车进入西藏艰险重重。尤其是对一个从未走过川藏线的人来说。这些现实的阻挡和困难,他都清醒地知道。他不是冲动鲁莽的人,可是自从遇见她,他身体里埋藏的疯狂因子汹涌而出,总是一次又一次牵引着他做出更多更疯狂的事。也许那是一个他埋藏得最深的,连自己也不知道的自己,而她仅仅只是映射他的一面镜子,照出了他最本真的样子。
这么多年,姚季恒不乏独自驾车旅行经历。最漫长的一次是三年前,那时外公外婆相继离世,他驾车自北京抵达昆明,然后一路跨越云南、西藏、新疆、尼泊尔、印度,最后又驾车原路返回。那是一趟漫长的旅行,有时会有旅人结伴和他走一段路,有时他一个人在路上。整整两个月,长路跋涉,他放逐自己,却也寻找自己。就是在那段路上,他决定回来。
而这一次,他只想走她走过的路。
他在最快的时间里理智而谨慎地筹备好一切。当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破云而出之时,他已经出发在路上了,橙红色的朝阳透过车窗玻璃照在他的脸上,仿佛是长城上满山遍野的霞光。出成都后,路况虽然不好,可是天晴日朗,一路行来,随着海拔的逐渐攀升,远山苍茫,白云如絮,而车前玻璃上倒映着大团大团漂浮在蓝得纯粹透明的天上的白云,几乎伸手就可以抓一团下来。
他也并不一味赶路,十分有规律地昼行夜息,按时吃饭,补充体力,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在路上有时也会停下来休息拍照。到达金沙江的时候,是第三天的昏黄,车内的音响早已在上路之初就连接了萋萋留下的Ipod。此时正在欢快地唱黄梅戏《女驸马》里的那只曲子:“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呀,好新鲜。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呀,罩婵娟。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为了多情的李公子,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自从那个措手不及的早晨以来,姚季恒第一次不觉露出笑来,跟着曲子哼唱。入目所及处,金沙江波涛汹涌,桥的另一边就是西藏境内。
所有的车要在这里停下过边检。他下车,站在桥头,不知道多少遍拨打她的电话。而这一次短暂的滴答响声后,电话竟是开通状态。铃声响了很久,最后渐渐归于沉寂。他没有再拨一次,她大概是不会接电话的,只要她肯打开手机就好。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她,然后静默站在江边。
直到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姚季恒回头,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一身帅气的蓝色冲锋衣,笑容热情:“去西藏?”其实这完全是句废话,他们的双脚现在已经踏在西藏境内了。
姚季恒说:“是。”
男人继续问:“一个人?我们刚刚看见你下车,没见车内有别人。”
姚季恒点点头,继续说:“是。”
“我们也要到拉萨。”男人没有任何惊讶,似不觉得他独自驾车进入西藏的行为有何不妥,随手朝身后指了指,桥头不远处有一男二女在取景拍照,留意到这边的视线,朝他们挥了挥手。“我们准备今天晚上杀到左贡去,你一个人又是单车,不安全,和我们一起走吧。前面有段路不好走,多一辆车我们也走得放心点。” 这个男人有北方人的豪爽,说话十分利落干脆。
姚季恒并不奇怪会遇着这样的搭讪,在都市里迎面撞上了,大多数人陌路仍旧陌路,可是一旦在路上,相遇是因为同路,人与人之间的隔膜无形中消散,变得纯粹而单纯,很容易熟识起来。他单车的确不够安全,如果有了车伴,走走夜路也可以尽早抵达拉萨。姚季恒略一思忖,很快也干脆地回答:“当然可以,但是我不熟悉路,你们得做车头。”
“没问题,这条线我走过几回,我们开慢点就行。”
男人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笑一笑,走远几步到一边接听。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忽然回头看向姚季恒,脸色怪异,片刻后又转开视线,声音随风飘荡:“没事,我们现在就在金沙江,那回头再说。”
男人收起电话,走回来笑道:“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宋元,朋友都叫我元子,你怎么称呼?
“我叫姚季恒,喊我老姚就行。”
宋元哈哈一笑:“你还没那么老吧。”又朝同伴招手,“嗨,你们都过来,认识认识我们新的同伴!”
于是,过边检后,姚季恒有了同伴。宋元那一辆车上的人相互称呼都很亲近随意,另外三个人是小李子、 夏夏、小吉。当然,他自己就成了老姚。相互攀谈后,他很快就被当做自己人拉入了这个小团体。
天色不早,他们随即起行,两辆车一前一后。这天晚上九点多,他们一行人到达左贡。姚季恒也和新同伴们一起吃了一顿简单而热闹的晚餐。用餐途中,大家讲起这趟西藏之行。姚季恒得知宋元车上的四个人也并非原本就相识,而是因为西藏才走到了一起。最初是某个想去西藏跨年的人在一个著名的旅行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找同伴,帖子标题很耸动,用宋元的话说就是特二特抽——“二货们,末日后,我们一起重生在冰天雪地的纳木错”。事实证明,二货还是不少的,这张二到找抽找骂找死的帖子人气暴涨,看帖的回帖的很快多了起来,然后朋友传朋友,渐渐就集齐了一大队来自全国各地的二货。十二月底自驾去西藏无疑被视作疯狂冒险,不仅二,重要的是“作死”。小李子和小吉正好有长假,想领略冬日西藏风光,看帖后就决定了这趟旅行。夏夏是听朋友讲起有认识的人要去西藏跨年,辞职加入。而宋元是临行前被犯二的朋友软磨硬泡拽来的,因为他曾经驾车走过三次川藏线,川南、川北都熟悉,有了他,队友们的安全有了最强有力的保障。
夏夏和小吉兴致勃勃讲到这里,一脸仰慕和崇拜。宋元却只是大方笑笑:“工作嘛,什么时候都能干,去拉萨晒晒太阳也好。”
所以,他抗拒不了冬日西藏的太阳,洒脱丢下工作加入。于是,加上其他人,他们一行共十五人,五辆越野车,约定时间后在成都汇合。原来为了讨彩头吉利,是定在平安夜出发的,这样不出意外,一边走走停停,一边游玩看风景,元旦之前赶到拉萨跨年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天公不作美,因为大雪阻路,又有队友出现感冒症状,却不肯放弃难得的机会,他们在成都就滞留了三天。后来终于盼到路况好转,疑似感冒的队友身体状态也恢复,临要出发了,一个队员忽然说自己有个朋友想加入。来到成都又等得起三天的,基本都是闲人了,没人那么赶时间。大家讨论后想反正已经耽误三天了,为了跨年加紧赶路不仅不值得也太不安全,车子也还宽敞加得下一个人,索性再等一天同伴又有何妨,西行路上跨年不是更有滋味么。于是一帮闲人继续在成都吃吃喝喝了一天,一直到元旦前三天才自成都出发,浩浩荡荡十六人一路向西。
姚季恒听到这里,忽然问:“还有四辆车呢?”
夏夏脸上出现了愧疚:“是我拖累了元子哥……”
宋元哈哈大笑:“哪儿的事,出门在外,安全第一。”转头又回答姚季恒,“他们先去林芝了,夏夏出现了一点高反,我们在稻城多呆了一天看情况。”
夏夏微笑望着宋元,等他停下,才叽叽喳喳补全整件事。因为夏夏在稻城亚丁有了高原反应,她是头一次来西藏,又是在高原反应最恶劣的冬天,谨慎起见,队友们不建议她硬着头皮立即跟大部队继续前行。夏夏对这趟旅行向往已久,鸡肋工作都下决心辞职了,就是为了能够在西藏停留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