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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金色的城门已然出现在队伍前方,穆枭沉默地抬头望向天边。夕阳最后一抹余晖鲜红如血,转瞬消失在他阴鸷的眼底。
镇国公府,人影忙碌。
洛云心疼地抚着桑珏苍白瘦削的脸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自圣寿日开始,一连数日未见,再回到府中,好好儿的人竟是这般虚弱。
“没事的!”桑吉揽着妻子的肩柔声劝慰,心中亦有愧疚。
瞥了眼巡守边防数月未归、好不容易回来了又直奔皇宫而去的丈夫,洛云心中的委屈和难过越发浓烈。若不是桑珏突然病倒,只怕到今日桑吉都难踏进家门。
她一把推开他的手,强忍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掉了下来,“我已经没了一个女儿了,要是珏儿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哽咽着,紧紧握着桑珏的手,全身不安地战抖,“你让我怎么活啊?”
桑吉叹了口气坐到妻子身边,望着刚刚睡着的桑珏沉默不语。
“自从她十岁跟着你进宫开始,我就没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每次看着她不是伤痕累累就是奄奄一息地被人抬回家,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洛云的胸口起伏着,情绪越来越激动,“你常年不在家中,每次出征就是数月半载,长则几年。你一出门我就开始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就怕哪一天,你再也回不来……我担心你就已经很累很累了,可如今你又带着她踏上你走过的路,终日与刀剑为伍,过着以命相搏的日子……虽然这十年来我们一直把她当做男孩儿养大,可……可她终究还是女儿身啊,怎么承受得了?”
听到桑珏的房间里传来洛云的哭诉,洛卡莫的步伐略微迟疑,端着药汤悄然退至廊下。
“珠儿出事之后,我常常在想……若是当年你没有将那把刀交给珏儿,是不是现在我们全家的生活会更安定、更幸福?”洛云眼中的泪渐渐干涸,神情有一丝恍惚,抚着桑珏的脸颊喃喃道,“当年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对不起……”桑吉将妻子揽进怀里,轻抚着她不住战抖的背脊低低说道,“我知道这么多年难为你了,我欠你实在太多太多……等大王子的丧期过去,我就向甬帝请辞,解甲归田,好好儿地陪着你过下半辈子。”
洛云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惊讶,“你……”
“呵呵!”他搂着她,认真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没听错。以后啊,我就天天在家陪着你,你可不能嫌我烦哟!”
看到丈夫一向硬朗严肃的脸上露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怪异表情,她终于破涕而笑。
“不如,让珏儿也回家吧,不要做什么将军了。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就好。”
话落,屋内和屋外的两个男人同时一震。
桑吉垂眸看着妻子不安的眼神,内心挣扎着,久久沉默。
轻微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洛卡莫端着药汤缓缓走入房间。
“姨父,姨娘。”
“啊,你怎么亲自把药送过来了?”洛云起身迎上去,伸手欲接过他手中的药碗。
洛卡莫扬了扬眉,笑道:“姨娘这么说,是把我当外人了?”
“怎么会?莫儿有这份心,姨娘高兴还来不及呢!”洛云笑逐颜开地看着洛卡莫,就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她坚持接过他手里的药碗,然后拉着他坐下,“只是为了珏儿的伤病总让你这么辛苦,姨娘真的很过意不去。”
“是啊,以后熬药这些事交代给胖阿婶去做就好了。梅里阁的大小事务每天也够你忙的,在家里就好好儿休息。”虽然与洛卡莫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桑吉对于这个侄子亦是十分喜爱。
“我答应过姨娘要好好儿照顾珏儿表妹的呀!”洛卡莫笑了笑,然后望向床上沉沉睡着的人儿,缓缓说道,“而且,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因为珏儿的安康,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
洛卡莫平日对桑珏的关心和紧张,洛云都看在眼里。今日,听到他对桑珏的一番真情流露,她更是欢喜不已。
如此,她更加坚定了心里的念头——女子,终究还是找个好的归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才是最幸福的!
这一觉睡得很沉,无梦无魇。
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一张眉头深锁、略带疲倦的清朗俊颜。
看着靠坐在椅子上睡着的洛卡莫,桑珏有一丝惊讶、一丝感动,更多的却是漠然。
她轻轻地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未料手臂却牵动了洛卡莫的身体。她一惊,恍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居然被他握在掌心。
尽管她的动作很轻,那只手掌的主人仍被惊醒了。
“珏儿!”洛卡莫略显惺忪的睡眼顿时溢满喜悦。
他顺手拉过她的手腕,凝神为她把脉后,舒开了眉头,“醒了就好!”
“我睡了很久吗?”她轻轻地挣开被他握在掌心的右手,淡淡开口。
洛卡莫微愣了一下,收回手,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整整三天!”
“三天?”她竟睡了那么久?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沉得她不愿醒来。
“常年的紧张劳累加之伤病未曾得到休养,已令你身体的负荷到达了极限。”他扶她坐起来,目光温柔怜惜,神情却异常严肃地望着她,“再不懂得好好儿爱惜你自己,就是有神仙药草都难换回你的命!”
她怔怔地看着他脸上严肃的神情,隐约间,似乎有一丝阴影自心底掠过。
“是吗?”她淡然应声,回避他温柔关切的目光。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说完沉默下来,盯着她的眼睛一语不发。
五十、莲华暗香
过惯了紧张繁忙的生活,桑珏突然闲下来,日子反而过得特别的漫长难受。被洛云严令在床上老老实实地躺了五日之后,她再也憋不住了。
一大早,喝完胖阿婶送来的补药之后,她便穿戴整齐,偷偷溜出门准备去军营复职,刚走到前院便看到福伯拿着烟袋坐在大门口。
“夫人早就料到你会偷溜!”福伯挡在大门口,冲她咧嘴笑道,“老奴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像你小时候那样跟在你后头跑了,所以就只好在这里守株待兔喽!”
桑珏状若平常地瞄了眼门外的侍卫,然后走上前将福伯拉至门后,一改之前冷漠的神情,低声软软开口,“福伯啊,我已经在家躺了好久了,您知道我从小就坐不住的……”
“不行!”福伯毫不犹豫地拒绝,然后拉着她往回走。
“夫人叮嘱一定要看好你的,你还是乖乖地待在家里休养吧。其他的事情,老爷和卡莫少爷都会替你安排好的。”
“您说什么?”她猛然停住,一脸惊疑地看着福伯。
福伯愣了一下,正欲开口,忽闻洛云的声音传来,“福伯是说莫儿建议你多休养一些日子,所以这期间,你爹会替你去处理军营的事务,你就放心在家休养好了。”
“呵呵,是是是,老奴就是这个意思!”福伯连声点头。
洛云走至她面前,像儿时一样牵起她的手,边往屋里走边数落道:“你呀,就是不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乖乖地听话,什么时候你才能让娘不再替你操心啊!”
“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身体还没养好就急着往外跑,哪个做将军的像你这么辛苦啊?”洛云嘴上数落着,手上也不闲着,亲自端着刚熬好的燕窝喂到她嘴边。
“有啊!”桑珏笑着伸手去接洛云手中的碗。
“是啊,全象雄最辛苦的两个将军都在咱们家了。”洛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将盛燕窝的碗搁到桌子上。
看到洛云板起脸生闷气的样子,桑珏连忙赔笑脸说道:“那是因为将军家里有一个最最贤惠的妻子和最最好的母亲啊!”
“可那两个将军,一个是最最不尽责的丈夫和父亲,一个是最最不听话的孩子。”洛云叹息一声,仍然板着脸。
“好嘛,以后我乖乖听您的话就是了。”
“要真的听话才可以!”
桑珏连连点头,像哄小孩一样哄着自己的母亲,“嗯,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娘的话一定要听的。”
“嗯,知道就好。”终于云开雾散。
洛云笑眯眯地重又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喂她吃燕窝。
“这燕窝啊,是莫儿特别从宫中梅里阁拿回来的上品血燕,不但对你身体的恢复有极大的功效,而且还是滋阴养颜的珍品。”
“哦!”桑珏随口应了声,刻意忽略母亲话中隐含的深意。
喂完最后一口燕窝,洛云忽然说道:“今年七月你就满十五了,要开始为你选成年礼的吉日了。”
桑珏愣了愣,缓缓开口道:“现在还早啊!”女子十五岁行成年礼,但在外人眼里桑缈应该是在二十岁才到加冠之年。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我的小女儿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呢!”洛云自顾自地说着,忽然看向她笑道,“我的女儿若是穿上嫁衣,一定会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嫁娘。”
怔怔地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桑珏半天未吭声。末了,她瞟向自己身上的军袍借故说道:“娘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房去换衣裳了。”
“嗯!”洛云点了点头,笑道,“在家待着,穿成这样确实不太合适。”
走到院落门外的时候,桑珏忽然停下脚步看了眼对面的院子。婢女刚打扫完院落关门离开,见她立在院门口连忙行礼问安。
她点了点头,走进自己的院落。待脚步声远去之后却又忽然停住,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转身朝对面的院落走去。
院落的地面上有些湿意,刚洒过的水还未完全被泥土吸收。踏上房前的台阶时,她小心地注意着脚下,避免将泥土带入房间。
推开门,淡淡的书香混合着药草的气息迎面而来,一整面墙的药柜赫然闯入眼底。
站在房门外,惊讶地看着宛若药房般的房间,桑珏愣了半晌才举步走进去。
小小的花厅俨然成了一间药房。抬眼看去,药柜的每格都贴上了标签,清楚地标注着不同药草的名称。屋子正中间的红木书案上摊开着未写完的药注笔记,字体隽秀娴雅,工整落于纸上。书案的右手边连接着一排堆码得整整齐齐的书架,各种医药典籍分门别类地摆放。绕过书架便是内室,除了一张床和一间衣柜,靠墙的地方竟然也堆满了书籍。
不过数月,这里居然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书斋、药房,难怪房间里会弥漫着书香和药草的气息。
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