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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根独苗。
赵敬山心里感叹着,心想,本来还以为这孩子生了病,要不就是和瑛子赌气了,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想,这样就好,少宗再在家里继续住一个月就该去城里上班,以后在国营大厂当个技术员,这辈子可就算是有出息了。
正想着呢,赵二婶也来了,还给杨少宗送了几块刚摊好的玉米面饼儿,鲜嫩热乎的飘着香气,让人胃口大开。
一下子又看到二十年前的赵二叔和二婶,杨少宗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又不知道有多少话想说,可他都忍住了。
激动而喜悦的泪水流进了身体里,滋润着心灵中最为痛苦破裂的角落,让他愈发有种重生的真切感,他发现,当一切归零,他失去的远远多于他得到的。
在远离旗山的日子里,他失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
现在,一切都失而复得。
等赵二婶又回家里继续摊饼,赵敬山就点上一根工人阶级的好烟——一毛八一包的大红鹰,吞云吐雾的抽了片刻。
赵敬山想着以后,脸上不由得露出喜悦而幸福的笑容,他颇是得意的摸了摸满是胡须渣的下巴,感叹道:“伢子啊,你这灵光的脑壳子可算是给你们家争了光,没有埋没啊,我这也算是对得起你爹啦!再等一个月,你就该去市里上班了,到了国营大厂要好好干,别给咱们旗山老少爷们的丢了脸子,咱们旗山人穷归穷,只要是能闯出去的个个都是好汉子。别的不说,长江军区的杨司令不就是咱们旗山人吗,那当年和你爷爷,还有老徐书记和咱们杨庄大队书记都是一起干革命的!”
“嗯!”
杨少宗默默的嚼着玉米饼儿,默默的点头,可在他的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要留在旗山,他要在旗山干起。
只有从这里干起,他才能扎扎实实的保护好旗山。
说起杨司令,杨少宗在担任淮海集团董事长的时期还曾经见过几次,也经常去拜访这位老人,可惜老司令那时早已退休,虽然和他一样对旗山的污染问题很愤怒和焦急,却没有实际点的办法。
旗山是一个革命老区,祁蒙老区最早的根据地之一,从这里走出去的开国将军有七个人,曾被誉为江东省的将军摇篮。
据杨少宗所知,目前仍然有两个人握着很重要的份量,可他们都太遥远,远水就不了近火,军队和地方也是两个不同的体系,相互不能插手。
一切都还是得靠自己……至少眼前这个阶段得靠自己。
杨少宗理清思路,和赵敬山问道:“二叔,老徐书记今天会在哪里,我想去找他说个事!”
“哦!”
赵敬山想了一下,道:“应该是在大鱼沟湾组织劳力挖塘,今天差不多都得去那里,咱们大队书记和队长也都去了,等到了下午,我也得过去抢工呢!”
“知道了!”
杨少宗一抹嘴就跳下床,道:“二叔,那我就先去大鱼沟湾,晚上回来吃饭!”
“行啊!”
赵敬山也不拦着。
每次说到杨少宗的时候,他还是会习惯的说一声“大伢子”,可在他心里的杨少宗早已成年,大专毕业了,再等一个月就要去国营大厂上班……还不算是大人吗?
杨少宗从杨庄里跑出去,一路快行向南而去,大鱼沟湾是大青湾村中段的一个芦苇荒滩,位于整个旗山人民公社的西南拐角,占地五千多亩。
关键时候直接找领导就是最好的办法,就像后来的旗山地区滥采和污染问题,杨少宗何尝也不是直接找省委领导告状才换来了一个机会。同样,旗山人民公社能够保存到1987年也是公社书记徐保山直接去找地委书记彭耀南的结果。
这一刻,杨少宗想做的就是继续保护好旗山人民公社,只要保住了公社,不管外面怎么“改革开放”,不管淮西四大太子多么猖獗,旗山就不会落入后来的那个地步。
什么叫公社?
公社就是老百姓们联合起来管理自己的无产阶级革命委员会,想从公社这里抢煤讹地,那你真是找错了地方,公社不会跟你客气。
他动身晚,大队里的人差不多都上工了,道路两旁的稻田里还有老人们在拔野稻,有年轻的劳力在清理小渠里的淤泥。
公社分事都是按轻重来划分的,这几年也在改革,根据每个活的轻重脏累,工分也不一样,拔野稻、拔草、割鱼草、打猪草……这些都是工分低的轻巧活,挖淤泥又脏又重,工分就要高的多。
劳动效率低是公社最大的弊病,这个问题困扰了全国各个人民公社很长一段时期,如果基层的大队书记有能力,有声望,有威信,情况还能好一些。
杨少宗绕了一条小路,从防风林里穿过去,直奔琵琶湖南端的那个大鱼沟湾。
他后来也曾走过这条路,那时候的旗山已经和旗河乡合并成旗河镇,防风林里都清一色的种上了大杨树,现在则是以野生土长的桑树、柳树为主。
到了每年的六月前后,乡里的这些桑树都会结桑椹,对杨少宗来说,这便是小时候所能吃过的最甘甜的水果,林间偶尔还有些野板栗树和柿子树,很少有人会去摘,都便宜了他们这些小家伙们。
特别是在去旗山中学上学的路上,杨少宗就会和同学们一路走一路到处寻找能吃的野味,野草莓、野香瓜、癞瓜子……桑椹就是里面的极品,而且数量特别多,根本吃不完。
他们还能在水田里抓泥鳅,秋天的时候可以逮鱼,特别是在水渠里,将两头一堵,用瓷盆将里面的水排空,水渠里的鱼、泥鳅、田螺、河蚌、青虾就任他们抓了。
最好的是黄鳝,运气好还能抓一个小鳖,运气最不好是遇到一条水蛇,或者是火赤炼蛇,要是遇到蝮蛇属的乌毒翘子,那就最倒霉的。
遇到蛇也没有关系,他们这些野地里长大的娃子最拿手的就是打蛇。
走在这防风林里的过道中,看着两旁的沟渠,杨少宗一下子想到了许多事,过去的那些美好的回忆都清晰的涌上心头,仿佛就在昨天,他还和瑛子、大军、莉子一起抓鱼捕虾呢。
想着这些多么有趣的事啊。
哎呀呀。
杨少宗内心里的那些恨意和愤怒都慢慢消散了,想到自己又可以见到年轻时候的瑛子、大军、小莉……还有那些小时候一起成长的同学们、朋友们,心里就像是灌满了蜂蜜般的喜悦和甜蜜。
杨少宗想啊,想啊,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改变很多事。
他要劝瑛子不能满足现状,要让大军跟着自己一起干,要劝徐小莉早点创业,要劝潘时敏坚定自己的理想……!
哈。
真的可以做好多事呢!
想着这些,杨少宗就愈发的高兴起来。
渐渐的,他走到了琵琶湖的大堤上,回过头再看着这片美丽的旗山公社,看着那一汪汪清澈的池塘,一片片碧绿的稻田,看着那美丽的野桑林,看着一栋栋灰灰黄黄的土房子,青青红红的砖瓦房……。
看着天空的蓝,大地的绿,水里的清,看着那丘陵大坡子的红,平地里的黑黝黝……!
看着田埂里、池塘边、远处大鱼沟湾里那些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再熟悉不过的乡里人,想着一起偷过社会主义西瓜、拔过社会主义黄瓜、摘过社会主义水梨的同学们,想着照顾过他的叔叔伯伯、阿姨奶奶们。
他又想到了很多年后的旗山。
他发誓,再也不会让人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如果可以,他就要做一辈子的公社书记,保护着这里,让他们旗山公社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社会主义家园。
他也知道,他必须向前走,只有那样才能保护更多的人,打倒那些无法无天、鱼肉乡里的特权阶层,打倒淮西四大太子爷,让旗山、淮西和淮海绽放出它们应有的璀璨光芒。
如果一切顺利,他甚至想要立足旗山解决中国在重工业的困局,特别是钢铁、造船和汽车三大产业上,那何尝不是淮海集团在后期发展中的顽疾,很多年后也曾让他一筹莫展。
他忍不住的大声唱着一首歌。
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啊,归来吧归来呦,浪迹天涯的游子。
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抹去伤痕……!
唱着这首歌,他不免有些感悟的想,这一首歌恰是在这一年里唱响了大江南北,是否在冥冥中有种神奇的力量在暗示着1987年的他。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改变曾经令他痛悔的那所有的一切。
他将这首歌刻在心灵深处一直不停的回荡着,体悟着音乐里的那份心情,体会着自己心中对这片故土的热爱,爱到血液深处的那份炙热,那份不惜付出生命的决然。
琵琶湖畔湿润的仲夏之风的吹拂中,故乡的水滋润着他的肌体,吹散去那些爱恨的纠缠,将那些悔恨的痛苦,将那些不屈的意志隐藏在内心的深处。
他开始抬起头,看向那拥挤和热闹的湖滩工地,看着那些正在忙碌的人,那些总是不停浮现在回忆和梦里的熟悉到灵魂深处的人,他的身体里就翻滚着热辣辣的血液,手心里也开始变得湿润,热热的细汗不断的从身体的每个角落渗出来。
故乡的风和故乡泥土的芬芳……这一刻,杨少宗已经真真切切的触摸到了,用他的手,用他的眼睛,用他的身体,用他的心再一次触摸着,和故乡一同呼吸、感悟着。
他发誓,他再也不会离开这片大地,再也不会让自己后悔,不会让自己心痛欲绝。
第一卷 旗山奇迹 第二章 人民公社好!!!
旗山公社是一个北高南低的地区,北部是旗岭山脉,人烟罕至,只有一个大旗岭林场有几百户人家,中部是丘陵地段,分散着杨庄、宋岗、小杨岭三个村和一个渔业大队——潘庄,南部地区仅占总面积1/3,却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拥有六个自然村和大青湾、新滩两个渔业大队。
位于大青湾的大鱼沟湾是一个口小腹大的倒锲形地段,湖水低的时候就是一大片芦苇滩,像一条停歇在琵琶湖畔的大肚鱼,堤口一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