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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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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挣着到了一个有点偏僻的斜坡,他面无表情地松手:“我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问你一个问题。”
我握住自己疼痛发麻发烫的手腕,隐隐也知道了他要问的问题,平静了一下,点点头:“你问。”
骆家谦紧紧盯着我,清晰地问:“我想知道关于舒卡和张明远的事。”
果然。我苦笑,避开他目光,说:“就象你看到的那样,他们很相衬很相爱。”
他喝道:“辛海宁,你看着我回答!”
我看着他,昏暗的灯光下仍能看到他双眼微红,目光中带着不相信和一点点伤痛,我太疲倦太累心情太坏,忽然之间那一点心虚歉意变成恼怒不耐:“你到底想问什么?问我是不是神?我一手安排了什么好姻缘?多谢你看得起,我不是丘比特也不是月老。”我转身就走。
骆家谦冷冷地说:“你怎么不说你不是红娘?”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回身说:“是,我为答谢张明远请他吃饭,带上舒卡,为他们创造了机会。”
骆家谦盯着我:“辛海宁,解语有什么对你不住的?你不帮忙无所谓,为什么你要破坏?”
我反问他:“我破坏什么了?”
他微微提高了声音:“你在我家听到了什么!你又从我嘴里听到过什么?你明明一直知道解语喜欢的是张明远!你在解语表白之前撮合别人,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敢做不敢当吗?”
我也提高了声音:“那又怎么样?如果张明远喜欢的是阮解语,舒卡和他吃一顿饭能代表什么?再说我为什么要管阮解语喜欢的是谁?她和我有什么关系?舒卡是我好朋友,阮解语是我什么人?我管她喜欢谁呢!”
骆家谦气极,怒道:“你知不知道,如果那天晚上张明远没有去见舒卡在先,如果他先看到解语那份礼物,事情会怎样发展不见得如你的意!”
我一愕,随即冷笑:“那真是天意。这只能说明老天顺我的意。”
骆家谦大怒:“辛海宁,你就一点也不讲道理?你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我逼近他:“道理?什么是道理?你认识我这么久你认为我是讲道理的人吗?谢谢你把我看得这么好。我老实对你说,我是知道阮解语喜欢张明远,但我就是会这么做,因为在我心里,她连舒卡一个角都比不上!我敢做不敢当?你错了,我知道你姑姑阮解语会恨我,你会来找我我也早就料到。可是我就这么做了,你们怎么想怎么恨,我不介意!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你放心,我不觉委屈,承担一切后果!”
骆家谦怒不可遏中抓住我的肩膀:“辛海宁,你为什么不直说你恨我姑姑?你一直在恨她,这么多年来,你从没原谅她。可是那和解语有什么关系?!解语和你一样无辜!”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是这么想我的?我扪心自问,在当时决定帮舒卡时,我的的确确没有想过这个啊,也许我的确是无法喜欢阮解语,可是在这件事上,我真的完全没有想过这个,他居然这么想我?因为我委屈了他亲爱的表妹?我真正被激怒,我用力推他,他死死地不放手,用力瞪着我,漂亮的眼睛几乎瞪裂,他的愤怒完全不可理喻:“辛海宁,你一直在恨她!你竟然恨到要这么对付解语!”
我的肩膀很痛,手腕很痛,我愤怒,我口不择言,怒骂:“是,我恨她!我不知有多恨她!要不是她死乞白赖不肯松手,要不是她逼着我爸离婚,我的家不会散,我爸不会走,他本来答应过我从头再来的!是她天天在我家门口逼他!要不是她,我妈不会每天哭每天睡不着,不会去做人家的第三者!我们母女不会到现在都被人看不起!要不是她,我不会从奶奶家的宝贝变成眼中钉。要不是她,我不会住在哪一边都要陪笑不敢说错话不敢行差踏错!我更不会大学毕业就被逼着哪边都不能住!我不会在寒暑假要避得你们家远远的!是她想方设法告诉我你们才是一家人!骆家谦,我就是恨她!我就是恨你们全部全部!我巴不得你们全部都去死!”
我嘶声大吼,用尽全身力气推他,推不动吗?我不信,我暴怒地想我不信,我不信!
我混乱的脑子里想到我哭着喊爸爸不要走你答应过我的,但是他怒骂我再这么不懂事就不要我了;我想到妈妈每夜每夜地哭;我想到每天半夜我偷偷去看妈妈有没有不再哭,然后看到那一瓶酒和无数的药丸子;我想到妈妈咬着牙说既然每个人都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凭什么她要放弃,然而她的脸上全是泪水……
我红了眼,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我就是拼了命去推,死也要推开,死也要推开他,骆家谦终于抓不住我,他往后仰下去。
耳边传来两声惊呼,我的眼前消失了骆家谦的身影。
那是一个很高的斜坡,斜坡下是马路,那里不知为什么没有栏杆。
我在暴怒中也出了一身冷汗,身后两条人影早窜出来,伏下身看,然后其中一个人往斜坡一边跑下去,另一个一手拿出手机打电话,一手拉着我也往下跑。
我茫茫然跟着跑,跑到斜坡底下,我看到骆家谦躺在地上。

二十八(2)

他看到我,没什么表情,冷静地对张明远说:“没什么事,应该只是腿断了。”
张明远已经粗粗检查了一遍,点点头同意他的结论,舒卡说:“那不用叫救护车了,我去开车。”
我站在一边,看着旁边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忽然平静如水,回过头来,张明远已经慢慢把骆家谦扶坐起来,骆家谦忍着痛一声不吭,我走过去,用力扶住他的另一只手臂,侧过身,让他斜倚着,方便等会儿张明远使力扶他上车。
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舒卡开着车过来,三个人把骆家谦扶进车斜躺在后座,舒卡看着我,我说:“麻烦你们俩,我不去了。”
车子离开,我转身回家。
我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个小时,舒卡打电话给我说骆家谦真的只是左腿骨折,医生说骆家谦的应变能力很强,本来常人都是右腿使力而致骨折的。我问清了其它没事,就挂了电话。
我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来,倒头睡去。
第二天我起床上班时,舒卡也已经起床,一边吃早饭一边解释说,昨天晚上骆家谦来找我时,脸色非常不好,叫他进来等又不肯,一直等在楼下,她不放心,就一直往阳台下看,结果看到我和他争执,他拖着我走。“骆家谦一直都斯文有礼,我实在不放心,就冲下来跟着你们了。”
我苦笑:“他和阮解语从小一块儿长大,一直很疼爱阮解语。我记得他跟他姑姑过来这里后,他和阮解语每个星期都通信打电话。”
舒卡看着我:“我觉得昨晚他不仅仅是为阮解语来找你。”
我沉默。
过了一会儿,我说:“我其实对他一直是挺不公平的。小时候刚开始我不爱理他,可是碍着继母我表面虚以委蛇,背后就从不给他好脸色,然后又担心他会告状。后来发现他从来不告状,慢慢地我也有点明白他对我挺好的,可是我就是要从坏处去想他,就这么成了习惯。”
舒卡看着我叹了口气:“为什么?”
我微笑:“我嫉妒他。”
我轻声说:“不是因为他出色,或者因为他英俊,是我嫉妒他能和我爸住一起。而我不能。当然也许他长得好我也是嫉妒的,我有时会想,他们一家人都长得那么好,是不是也有点这个原因,我爸才不要我妈和我了。”
我站起来:“我去上班了。”
颜尉已经坐在办公室里,神清气爽,我不禁赞了一声:“真好看。”她一笑:“谢谢。海宁,这些文件你先拿去看一下,下午要开会。”
我“哦”了一声,拿了要走,她倒笑了:“还没到上班时间,不用这么急。”
我不好意思:“我觉得我很应该加班加点。”
颜尉大笑:“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笑,心想,没有问题。
到底还是积了工作,晚上下了班,我会晚一些回家,做些前阵子的工作情况了解和总结,一天两天,就这么忙碌地过去。
事实上我喜欢工作这样忙,所谓感情,所谓家事,都抛在一边,反正我也解决不了。我也懒得去问舒卡和张明远的事,他们俩最聪明解事不过,才不会叽叽歪歪。
但是,我决定去探一次骆家谦。
舒卡似乎去探得比较勤,我就问她:“什么时候医院里没有人?”我指的是探骆家谦的人。
舒卡说:“骆家谦在第二天就坚持着搬回家了,他的工作期限比较紧,必须回家做。他姑姑和表妹一般一天送一次饭菜,晚上八点以后没人,因为他要工作。”
她找补一句:“其实我也觉得你不去探他似乎有些过份。怎么说也是你把人家扔到坡下去的。”
我被逗笑:“可不是嘛,得亏我自己提出来,不然你会暗示到眼抽筋的吧。”
她白了我一眼:“我在旁边看得清楚,当时你暴怒推他,他快掉下去了就马上松了手,还不是怕你一起掉下去。”
我语塞:“你也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她不理我,自言自语:“我瞧着骆家谦也挺后悔的。”
他后悔什么?我出神,然后笑了笑。
我按了很久的门铃,耐心地等着。门打开,骆家谦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撑着门,看到我有些意外,眼里竟然有点喜悦,随即消去那点喜悦,双目湛湛,冷静地让开,让我进去。
我站在客厅,看着那个巨大的露台,和阳光餐厅外的星星,一切如旧。
骆家谦也站着,看着我,我回过神来,说:“你坐着吧。”先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慢慢挪到沙发边,也坐下来,伸手到茶几上倒水,我忙抢上去,倒了两杯水,他看着我把水杯放在他面前,慢慢地说:“对不起。”
我意外,他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知道姑父去找过你。我不应该说那样过份的话。我只是……只是觉得不甘。”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对面的电视机,轻声说:“从小我就知道姑姑对不起你,而她仍然对你不好,我难过却无能为力。我总希望我能弥补,可是你,”他苦笑,“辛海宁,你从来不给我机会。后来你变得越来越随和,什么都不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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