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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光华风采,唐十九也向往过,憧憬过。
然而此时,真正的仇恨已经摆到了眼前,她却一点报仇的心都没有。
她不要什么风光,也不要武功,她只要天秀活过来,像平时一样说着不着边际的疯话,时不时动手动脚地小小调戏一下,又或者扇着扇子,用顾盼多情的眼神,迷一迷过路的姑娘。
第一缕晨光照入树林,地上的血迹已然干涸。
唐十九缓缓转过脸,低低地唤了一声:“天秀。”掌不住哇地吐出大口鲜血,眼前一阵发黑,便再看不清楚。
不知一向爱笑的天秀,在最后的时候,是不是也还是微笑着。
第五十五章 重逢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直到次日入夜,唐十九才悠悠醒来,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天秀。”
坐在床边椅上的人身子一僵,却没说什么,转手倒了杯水给她:“醒了?”
唐十九接过水,怔怔地看着他,说:“云谈。”
现在陪着她的人,是云谈。她一直很想念的云谈,她一直很牵挂的人。
一滴眼泪滴落杯中,天秀,天秀再不会回来了。
沈云谈僵在床边,不知如何相劝,只看她因天秀如此难过,心中像有根刺,突突地疼。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依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是附近的村子。”沈云谈道,“天秀……我在包袱里取了一些衣服,为他立了一座衣冠冢。天舒杀了的人,尸体是找不回来的。”
她不做声,半晌才轻轻地“哦”了一声,像怕惊着谁一样小心翼翼,“辛苦你了。”
“不用客气。”
唐十九似乎并无生气,也不像先前一样冷言冷语,然而…他们二人之间,却像隔了些什么,生疏客气得可怕。她不由自主地向他道辛苦,他自然而然地说了不用客气。像是陌生的外人,相隔千里。唐十九把他情诗扔出去时,沈云谈并没觉得危机,唐十九用窗户磕他脑袋时,他也不觉得怎样。然而,这样冷淡生疏的态度,却让两个人隔了更远。即使她让他接近,不再排斥,却比先前更难过。
沈云谈没话找话:“天秀最爱桃花,我将他葬在村外的桃林里。”
唐十九道:“嗯,他最爱桃花了。”
相顾再无言。
她原来满腹的话,满肚子的质问,很想问问,如果她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能不能不再欺骗她,好好地爱她?
他原来很想解释,很想告诉她,其实唐惟七早已经成为过去,在逍遥山路上被她抢夫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有了她。也很想说,他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再也不会让她的眼下,泛出失眠的乌青。
然而沈云谈看着唐十九,唐十九亦看着沈云谈。
满腹辛酸,却张口无言。
终于,唐十九说:“明天,去看看天秀吧。”
沈云谈说:“不如明日去看看天秀。”
两人同时开口,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不由得相视一笑,气氛顿时温和不少。十九垂下头:“我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唐门时,看着天舒救走了鱼鱼,我还以为,他变了。”
沈云谈道:“天舒不会改变,唐鱼不过是一枚棋子,谋求唐门秘籍的工具。”
十九一惊,猛然抬头,天舒已然炼成唐门绝技,那唐鱼……
沈云谈洞悉了她的想法,摇摇头,叹口气。十九颓然坐下,她想哭,却哭不出来。这是唐鱼自己选择的路,跟随天舒,至死不渝。无论天舒是怎样的恶魔,对她做出什么事,在唐鱼心里,天舒永远是神一样的人,是她的向往。
或许这就是江湖,人人都向往着自己的路,却总身不由己地被潮水冲到了别的地方。
她管不了,更无法阻止,只能学会接受,学会习惯这些生生死死,分分合合。
“天秀希望你快快乐乐地活着。”沈云谈出声安慰。
他说…新要求是要唐十九好好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
他说…他羡慕唐十九这种没有面具的人。
她捂住脸,紧紧闭上眼睛,一遍一遍地强迫说服自己,天秀已经死去这个事实。然而,她还是不能够完全相信,总是觉得,在某一个暗处,天秀就会突然跳出来,做个鬼脸,笑嘻嘻地逗她一逗,告诉她,一切不过是个玩笑。他只不过想看看,唐十九到底会不会为他伤心。
生死对于沈云谈来说,已经让他麻木,就算是天秀也没什么悲伤不悲伤。他现在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谁;给他指的路?
那日里,他策马一路狂奔,追到中途看见被毒死的马,车里却空无一人,周围荒郊野外,毫无人烟,也不知唐十九与天秀去了何处。
他当时真急的要发疯!
然而,紧接着,他却发现,或碎银两,或布条,一路上皆是标记,虽都在隐秘之处,但却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若不是那些标记,他也寻不到唐十九。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脸,说:“云谈,我要为天秀报仇。”
沈云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天舒由我来对付,你不用担心。”
唐十九缓慢却坚定地摇头:“云谈,我要为天秀报仇。”她的眼睛有闪亮的光,那是从未曾出现过的光亮,“我说的,是我。这是我和天舒的事情,我一定要亲自解决。”
他有一丝惘然,报仇这个词,终于从唐十九口中说出,那种光芒,他再熟悉不过。
是恨意。
标志着血腥和杀戮的恨意。
“十九…天秀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他发现自己来来去去都是说这句话,再也找不到第二句来安慰。
唐十九咬了咬唇,凄然道:“可是他死了,死了的天秀……再也管不着我做什么。”
天秀的衣冠冢被沈云谈置办在村子的后面,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桃林,此时入秋,桃树上结的桃子又大又圆。
春天的时候,这里将缤纷烂漫,灼灼其华。
天秀会很满意。
十九与云谈站在树下,拜了三拜。空气中有桃子成熟后的果香味,带着些许的酒意。沈云谈鼓起勇气,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十九,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吧。”
唐十九下意识地一挣,却没挣脱。他的手宽大干燥,握得很紧却不至于攥疼了她。
沈云谈又重复了一次:“十九,以后,让我保护你,好吗?”
她很想说些拒绝的话,然而抽不出来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反握住了他。
一路东行,旁边的人从天秀换成了沈云谈,唐十九并没有感到开心。
她依旧是夜夜失眠,时常睁着眼睛,从漆黑的夜幕看到晨光熹微。
沈云谈时时照顾着,他比天秀更清楚自己的喜好,也更为贴心。十九不能否认,和沈云谈在一起,是比天秀多一份亲切的。然而,她却不想再更进一步。天秀似乎成了一堵跨越不去的墙,牢牢地横在两人中间。
即便,他时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温柔地体贴着她。她却觉得疲倦,只想速速回到逍遥山庄,躲到练功房去,再也不出来。
江湖很累人,一点都不好玩。
倘若没有遇见沈云谈,倘若没有遇见天秀,或许,她能不那么累。唐十九觉得自己的肩膀很重,像压着什么,抛却不开。
其实,成长本身就是一件很累的事,与江湖,与沈云谈和天秀无关。即便没有天舒天秀,没有沈云谈,人长大后,经历过了事情,本来就不比年少时无忧无虑。
几经跋涉,终于到了逍遥山下的城镇,从这里,再有那么一天的路程,就能上山。
唐十九把头探出马车,遥遥看着远处的逍遥山,心中有了几分安宁。
要回家了…真好!
不知师父现在这个时候,是否一手拿着小茶壶,一手翻着书看。也不知田满长高了没有。
正在思索间,沈云谈停了马车,一脸凝重:“镇子上有多少人认识你?”
“我一般都在山脚下的集市晃荡,极少入镇,应该……不多吧。”
“待入了镇子,少露面,更千万莫透露一句你是逍遥山庄的人。”他凝声道,向周围使了个眼色,“江湖现在传得沸沸扬扬,抟扶心法在逍遥山庄。又有人放出风声,戈鞅就是逍遥山庄庄主。如今想要心法的,寻仇的,借机打压的人比比皆是,各怀鬼胎,居心叵测,你千万别露出一点风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话刚说完,便有人拦下马车。那两人清一色道士服,神情倒还算恭谨:“这位先生请留步。”
沈云谈回敬一个礼貌的微笑:“原来是灵素山的道兄,不知有何指教?”
个子稍高一些的行了个礼,道:“先生好眼力,不知此番来逍遥山境内,是否也是参与灭鞅大会?”
灭鞅大会这四字一出,车内的唐十九倒吸一口冷气。
却听沈云谈道:“不,不,在下不过路经此地。内人染了病,须抄近路快些回家,否则在下明知此地有重大集会,绝不敢冒然路过,打扰众位。”
那道士似乎松了口气:“先生已经婚配?”
沈云谈道:“是,车内便是内人。”
那道士隔着纱帘,也隐隐看见车内人身姿窈窕,确是女子,心中舒了一口气,道:“叨扰了,不过贫道还是有句话,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先生明早尽快离开。”
沈云谈明知故问:“道长为何这般紧张?”
道士道:“这逍遥山上有一江湖恶人,名唤戈鞅。此番我等聚集在此,便是为了替江湖除一害。那恶人大弟子名唤唐十九,是一美艳女子,心狠手辣,狐媚害人。又听闻那戈鞅与神隐素来交好,是以近日里来,人人提防着这二人突然现身。神隐性子高傲,一向不与人往来,是以对青年单身男子,我们便格外留意。也还望先生小心,遇见红衣美艳女子千万不要大意。”
沈云谈忍着笑意,再三道谢,而后离去。
是夜,沈云谈带回了逍遥山庄的消息。不光是灵素道馆,连带着唐门,佛石仙境等好几个江湖名门,带领众多好手,聚集在逍遥山下。然而只是不知为何,众人只攻了一小半,便再也冲不上去。戈鞅并无出现,逍遥山庄的弟子们也不再下山。
唐十九舒了一口气:“江湖人就是胡来。师父有十多年没下山,如何能成了大魔头?逍遥山庄的弟子们,个个纯真朴实,又怎么成了江湖祸害?”
“江湖上许多人就是凭着一腔热血,随便有个齐头整脸的一招呼,哗啦啦地全去了。”沈云谈道,“你说他们胡来,倒只说对了一部分。大部分人是胡来,然而里面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