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把手臂支在窗台上,在30层楼的高度上观赏着城市的景色。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城市仿佛被淹没在灯的海洋里。高楼大厦灯火通明,看上去仿佛是透明的一样。他们能够听见很远处火车的声音和汽车的喇叭声音,但是它们传到这里时已经化做了喃喃的低语。在更远的地方是黑色的山峦。山峦的头顶上方是群星云集的天蝎座,它们在城市里灯光的闪耀下显得黯然失色。
“知道吗?在斐济附近海洋里有一种会发光的水藻,它们成群结队,浩浩荡荡,每年浮出海面一次。这灯光就象那水藻。”
“你去看过呀?”杜若兮好奇地问。
“没有,我在地理杂志上看过它们的照片。开始以为是那某种反光,后来看了文章才知道那是水藻。”
“你喜欢旅游吧,是不是走过很多地方?”
唐青起劲地说道:“不如说我渴望旅游。我渴望有一次长距离的、并会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的旅行。比如徒步穿越戈壁沙漠,或是不带氧气爬上八千米以上的高山。这样该是多么不同寻常。在这个过程中一定会有令人难忘的事情发生。但是很可惜,我只走过几个城市而已。”
“是不是太刺激了点?”
“正是因为太刺激才会美妙,”唐青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我时常受到扬帆起航的蛊惑。”
杜若兮偏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你笑什么?”唐青问。
“我笑了么?”杜若兮可爱地眨动她的眼睛。
“你当然笑了。想什么呢?”
“我在想,”杜若兮地说道:“如果到时候你邀请我的话,我会答应的。”
“我当然会邀请你,”唐青高兴地说道,“只要你保证能吃得了那种苦。这路上可绝对不轻松。”
“我吃过的苦可能你想都想不到。”
唐青斜着眼睛看着她,若有所思,他笑着把目光飘向了远处:“也许我们彼此彼此。”他避开了她的对视。
“我是医生,我要为我们两个人的身心健康负责。”杜若兮心情很好,她没有理会唐青的话中话。
“那好呀,我死了你要负责,你死了我不负责。”唐青把双手放在脑后,往椅子上一仰。
“什么话?你是男人呐,你不保护我谁保护我?”杜若兮说。
“你吉人天相嘛,再说女人一般都比男人长命。”唐青说。
“胡说些什么,我们先去哪里呢?”杜若兮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先去戈壁。那里荒芜人烟,尽是光秃秃的山,偶尔有个绿洲什么的。但是景色非常瑰丽,就连石头都好象是彩色的。”唐青说得兴高采烈。
“嗯,我喜欢彩色的石头。我原来就有一块很好看的雨花石。我们要买很多很重的装备吧,我在杂志上看见过,他们每个人都背个大包包。”杜若兮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自己不太结实的肩膀。
“是呀,靴子、帐篷、锅,小炉子什么的都要带上,一大堆东西。”唐青笑着凑近杜若兮的脸,“放心,我来当骆驼。”
“呵呵,”杜若兮笑了,接着又撇撇嘴,“这些玩意一定很贵。”。
“是不便宜,但也不是贵得离谱,会很重。”唐青喝了一大口酒。
“徒步的话那我们吃什么,压缩饼干吗?”杜若兮看着眼前的烤肉,本来已经吃饱了,她又去挑了一块吃下去。
“这个啊……,还不知道,也许背袋大米就可以了。”唐青哈哈笑着,“我们的肩膀上背的是厨房,还有卧室。”
“又在胡说,你居然这个都没搞清楚还说穿越呢……”杜若兮快速瞟了他一眼,故意忽略后面的那句话。
“我们可以背一支抢去,打到兔子什么的不就有吃的了吗?”唐青说得有点离谱。
“那里会有兔子?”杜若兮问得挺认真。
“也许会有一两只走迷路的兔子,莫名其妙地钻到戈壁这来。再说没兔子总会有其他动物的吧?”
两个人絮絮叨叨做了半天的白日梦,觉得蛮有意思。最后他们一致同意靠吃仙人掌维持生命,并踩着滑板上路。滑板速度快,他们可以在没饿死之前就完成穿越戈壁的壮举。最后两个人都喝得满脸通红,对着三个空酒瓶傻笑。当服务生问还想吃点什么的时候他们才惊觉过来。唐青付了帐跟杜若兮一起走出餐厅。
第十九章
他们打车到唐青家,杜若兮可没忘了还没看那张画。一进门杜若兮就直奔厕所。唐青走进一间卧室,这个房间平时被他当作画室。画室的陈设很简单,桌子、椅子、画架,另外有个巨大的书柜。他把画取出来夹在架子上,然后把灯光调了调。不一会儿杜若兮就走了过来。
“啧啧啧,画得果然漂亮,没想到上了色之后这么好看。”杜若兮凑近了仔细地看着。
“你先看着,我给你倒杯茶。”唐青说着走进厨房。
杜若兮好奇地在画室里走来走去。房间不算太大,但是感觉很舒适,也多少有点奇怪。那些木雕和瓷器就罢了,但是她看见一部遥控汽车和一个巨大的绒毛熊,这些东西仿佛不应该在这里。她打开摆在墙角的大书柜,书柜下部没有书架,放了许多卷起来的画。她抽出几张来看。有油画、水彩画、铅笔画,还有用钢笔和签字笔画的素描一类的东西。
“你画了那么多的画啊。”她大声地说道。
“嗯,我画了很多年了呀。”唐青走进来,手里端着两杯茶。
“怎么这全是眼睛呢?”杜若兮有点吃惊地拿着一张画问道。那张画上画了10双眼睛。仅仅是眼睛,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有的天真,有的狡诈,有的愤怒,有的伤心……,每双眼睛都非常传神并极富个性,看着有些毛骨悚然,又有些令人震撼。
“那不是我画的,你看看下面的签名就知道。”
“封肃。是你朋友吗?”
“是的,书柜下面的那些几乎都不是我画的,都是我的一些朋友画的。”唐青回答。
杜若兮这才注意到每张画的下面都有个签名,封肃、沈俊、林梦霜、柳幽河……。
“他们都是你的工作室成员吧,我猜。”杜若兮指着那些签名说。
“可以这样说。”
“他们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画拿走呢,干吗要留在你这里?”
“大部分他们都是拿回去了的,这些都是他们最近画的。反正他们要经常来这里跟我讨论绘画,放在我这里很方便。”
“哦,”杜若兮笑笑,“原来你这里是他们的窝子。”
“这些眼睛画得确实不错,虽说第一眼看上去觉得有点吓人,但我没想到眼睛能有那么强的表现力。”杜若兮突然把它拿着跟唐青画的那张封面做比较,然后狡黠地笑了起来。
“我敢打赌,你这张的眼睛是封肃帮你画的。”她胜利地望着唐青。
“是的,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唐青点点头。
“这个山水好看,我感觉它很有气势,哦,是你画的,确实不错,我看都能买钱了。柳幽河画的也太可笑了吧,我都比这画的好。这个好象有点呆板,林梦霜,但是挺细致。”杜若兮又一张张地翻着那些画,嘴里在自言自语,“这是什么,赌徒的手,哈哈,你画的,有点象翅膀。这张有点阴暗,很阴暗,不喜欢。喔哟,居然还有几张抽象画,看不懂……”
“你干嘛?”杜若兮突然发觉自己念叨的时候,唐青在一直盯着她看。
“没什么,你接着说吧,我听着。”
唐青这么一说反而叫杜若兮不好意思了,她又往底下翻,突然脸沉了下来,又翻了几张说道:“沈俊,我不喜欢他的画。”杜若兮看了看下面的签名,不高兴地说道。
唐青偏过头去看了一眼,那是张非常细致的油画。布上画了一座破败的房子,在它的一堵外墙上画了扭曲血红的天空,天空下面有一个人捧着脸惊恐地尖叫着。唐青说道:“墙是他画的,但墙上那个尖叫的人是他临摹的。它是蒙克的《呐喊》,非常有名。”
杜若兮把画又放在一边,端着茶喝了一口。
“真烫。”她皱着眉头说道。
“等会就好了。”唐青看着她,“怎么不高兴了啊?”
“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那张画,沈俊画的那张。”杜若兮又想去喝太烫的茶水。
唐青把它拿起来,看着说:“我觉得画得挺好,尤其喜欢把《呐喊》画在墙壁上的感觉。整个场景看上去非常……有意思。”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艺术吧。”
“差不多。艺术是为了表达感觉或是说感情,好的感情或是坏的感情,只要表达得真实并能够引起共鸣,那就是好的艺术。”
“也许这样说也没错,但我不这么想。”
“那你是怎么看的?”唐青知道她总有些很中肯的观点,不免有些兴趣。
“我认为艺术家应该有一些责任心,对不好的感觉不应该表达太过。古人都说过文以载道,总希望能让人明白什么道理。但有的艺术家不是这样,他不想告诉你什么道理,而仅仅告诉你……它是什么,它是怎样的。”
“这难道不对吗?它可以帮助人们把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楚。”
杜若兮摇摇头,把头发捋到耳后:“听我说,我的一些病人曾向我描述他们的梦境。有些梦非常阴沉黑暗,可并不亚于你说的所谓艺术,一点都不亚于。但是我并不这样认为。它们可能来源于一个艺术家的脑袋,可实际上它们是正经八百的垃圾。丑恶的东西永远都不能被称为艺术。”
“你这样说是不是偏激了些?那么……你到底是怎么看这副画的?”
“可能是,我又没上过艺术学校,这仅仅是我自己的看法。”杜若兮拿起那张画,“它是个阴暗的、粗暴的东西。它很可能会给某些人留下心灵的阴影。”杜若兮把画拿起来瞪着它,一字一句地说道,“它是不断被欺凌的童年,它是女人被强奸后的日子,它是最彻底最严重的失败。它是堕落,也是背叛,它借用了生命之名来污辱生命。它是临终前最后那污秽的一口气。它如此接近死亡,因此它比死亡更可恶,比死亡更无耻,比死亡更肮脏!”
杜若兮把画放在桌上,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唐青看着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