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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朝遥埋着脑袋将手带上手套,去取滚烫的蛋糕,蒙头蒙脑得烫了一下,急吹着手指。怀清上来用毛巾裹了一下托盘,温和道:“我来。”
她讪讪缩回手,心里暖了一阵。
晚饭很适合孩子们的胃口,莫朝遥刻意做的清淡许多。米饭是看护人员做的,木桶蒸出的香气四溢。喜欢做饭的人都喜欢别人尝自己的手艺,莫朝遥的虚荣心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满足。
刷完碗筷,莫朝遥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福利院里面乱逛,眼神扫着墙上的老照片。
怀清最早的照片就是那一张捏着红蜡笔的,再之前的照片里都没有他。由此可以推断,怀清是在那个年纪才进入福利院的,再之前他应该还有自己的家庭。
那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赵浮易怜悯自己,可是跟怀清比起来,自己却幸运的很多。接受教育,去不同地方看到不同的人,知道父母的姓名。这些都值得庆幸。
“你在看什么。”终于整理完东西的怀清从楼上走下来,背后跟着两个小孩子正在飞他折的纸飞机。
莫朝遥傻乎乎地笑:“在看你以前的照片。真奇妙,那么一个瘦瘦的小小的娃,能长成这么大个汉子。”
怀清笑而不答,取下最高处的那张裱好的合照,翻过来给她看。
那后面是许多稚气的字体,写着自己的梦想。
有的人想做老师,有人想当科学家,有人想有爸爸妈妈,有人想回以前的家。当然还有比较。。。奇葩的。
比如有一个孩子写的是想造一支能见着谁就把谁画下来,比照相机还好使。
“这是谁写的。”莫朝遥笑了。
“我。”
“那你造好了吗?”
怀清抬了抬自己的右手:“造好了。”旋即他揉了揉莫朝遥的头发,就像宠溺个孩子那样:“来,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第五十三章 献给爱丽丝
莫朝遥的房间在福利院的三楼,可以瞧出来是临时打扫的。被褥上还有新晒过的味道,有一个旧式样的梳妆台,应该是才搬进来。窗帘雪白,挂在窗户上头被风吹起来,每一处都是一丝不苟地拾掇整齐。她推开窗户,看见外头是成片连绵的树木,天色已经阴霾下来,嗅得出一丝要落雨的潮湿气息。
“如果不习惯,换到我这间来,我在隔壁。”怀清将莫朝遥的衣物箱子靠着墙壁,温和说道。
这里和自家当然不同,只是留宿几天,四下都显得有些空旷。房顶不太踏实,风掠过吹着簌簌的声响。莫朝遥眯了眯眼睛,拧开床头一盏台灯,说:“嗯,没事,我是糙人。”跟着你睡桥洞我都愿意。当然这句没有说出来。
不可否认的是,怀清竭尽全力给她所能的最好的地方了。纵使这里看起来不那么华丽,不那么堂皇。这和一个男人有一百块钱,给自己女朋友用九十九块;和一个男人有千块钱,给自己女朋友用一百块的道理。不过这么想起来,怀清如果将他挣来的钱,自己安置。。。
上百万呀,他也会有自己的漂亮的房子,在热闹城市的重新。他也会出入各种会所,在绘画到疲乏的时候开一瓶昂贵的红酒。穿着价格不菲的衣服,衬得他本就精妙绝伦的身材更加挺拔帅气。
人和人的价值观不同的,怀清选择了现在这样。颠沛流离殚精力竭地生活,因为他从这里走出来,要将故事讲给之后的每个人。
怀清见莫朝遥没说话了,点点头,将门掩过去。
房间一下空旷下来,莫朝遥就觉得有些安静过分。窗外的天空预谋着一场春季的雨水,昏暗低压地将要缓缓流过地面。她琢磨着,还是给家里报个平安。翻开手机看了看,将近一周了,家里并没有人追问她的去向。按捺再三,还是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那头的声音有些可有可无,却还是叮嘱了一声注意安全。这让莫朝遥心中还是开心的,她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竟然发现了一台老得不能再老的留声机。
1877年,聋了只耳朵的爱迪生,对着第一台留声机唱出“玛丽有只小羊羔,雪球一身毛。。。”然后开创的新的科学航线。
那台老旧的留声机搁在房间漆黑的角落,旁边搁着几张老碟片。莫朝遥不会捣鼓这个东西,这台留声机看起来比她的年纪还要大,可是却那么好看。她在电视上看过,要将碟片放在转台上面,然后把唱针放上去。那些黑色的碟片没有名字,莫朝遥找了一张看起来最能折腾的,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留声机上面的转台上头,耷拉上了唱针。。。。好像忘了什么工序?
莫朝遥把放着留声机的小桌子往外头拖了拖,使劲往里头窜了窜,才摸到了后头的手摇杆。这么老旧啊。。。。她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悻悻转起来。咯咯了两声,那黑色的蝶盘跟着唱针辗转起来,阴暗的屋子里响起了周旋那个陈旧时代特有的金色嗓音,那一碟是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西厢记》的主题曲——花好月圆: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最。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
柔情蜜意满人间。。。。。。
莫朝遥撑着脑袋斜斜依靠着小桌子,盘着腿摇着留声机,听着那首被那个时代的人口口流传的甜美情歌,带着些隔世经年的嘶哑。
“吱嘎——”门被推开,怀清兜着手走进来了。
莫朝摇慌忙撒手,声音戛然而止:“吵到你了?”
怀清摇了摇头,看莫朝遥傻乎乎旋着转轮,又笑了:“还真是百分百手摇,我来教你。”他走过来,屈膝席地而坐在莫朝遥身边,在那一堆碟片里翻捡,然后抽出来一张,“给你听这个。”
“都没名字你也能认出来?”莫朝遥瞪着眼睛。
怀清嗅了嗅碟片,哂:“有味道。小时候爱玩这个。”他摆了摆手上那一张,轻轻抬起唱针,替换了那碟花好月圆,修长手指拨弄了旁侧的阻音。然后他捋了捋袖口,将转轮仔细盘旋了好几圈,再轻轻扣开了阻音器。
莫朝遥傻眼:“原来是这么玩的啊。。。。。”
那缠绵悱恻《献给爱丽丝》就款款地纠缠不止,如泣如诉欲说还休地流淌出来。那一下像撬开了什么不能言语的秘密,和盘托出,柔软地好似羽毛在挠动着心里一层薄膜一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一段难以启齿的期冀和渴望,终于云开月明。
怀清起身将莫朝遥拉起来,莫朝遥在地上屈久了双腿酸软,一个趔趄跌进怀清怀里。怀清吻了吻她的额头,一手拉起她的手腕按在自己肩上,一手挽住她的腰间。他轻轻搂着莫朝遥,带着她若有若无地旋了两步华尔兹。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见强而有力的跳动。
那些灯光齐齐阴暗,风骤然撩起。
第二个回旋重复而过,音乐霎时低迷着些许。怀清忽然横抱起莫朝遥,他有力的手臂勾着她的膝盖弯,将她旋身揽起,按在新铺了被褥的床上。
莫朝遥想要轻呼一声,有些紧张地勾住怀清的肩膀。窗外靡靡天色就兀地开始落起第一场春雨来。她闭着眼睛不太敢看,却又忍不住的想看那时怀清的表情,于是轻轻眯着眼睛,想去打量。然后怀清的吻就落在她的眼睑上头,他的嘴唇冰冷,轻轻印在上面。
“嗯。。。。。”莫朝遥的睫毛有些不能遏制的颤抖,呼吸吞吐就在咫尺之间。怀清的手指拨开她的唇齿,霸道地吻下去。那个吻深切到窒息,真实地难以相信。怀清的肩膀宽阔,他手撑一角,指背刮了刮莫朝遥的面颊,征求性地低声问:“可以?”
她已经不能思考,怀清的声音像是低哑的情话落在耳旁,轻轻震颤着耳膜好似催说着什么暧昧的突破。
春季的雨水第一次这般丰沛,簌簌冲刷在屋檐上面,一颗一颗滴落进树叶里头。莫朝遥乞求地轻喊了一声怀清的名字,那声音猫儿第一声叫唤,就被掩盖进绵绵的春雨里头。
轰隆——
一道春雷,闪破天光。
“啊~~~~~清清爸爸!打雷了!”小赦赤着脚蹬蹬蹬跑上楼,一个箭步冲开门,抱着门框开始嘤嘤。
怀清:“。。。。。。”
莫朝遥:“。。。。。。”
小赦脑袋上还带着那毛茸茸的熊猫帽子,手上提着一只泰迪熊,眨巴眼睛看了看:“莫姐姐和清清爸爸在做什么?”
莫朝遥:“。。。。。。做。。。。。。什么都还没开始做。”
“怎么了?”怀清翻身起来,合了合扣子,走过去抱起小赦。
“打雷好怕!”小赦抱住怀清的脖子,眼眶里还转着泪水。
莫朝遥衣衫凌乱青丝飞散地坐起来,忙不迭顺顺头发,消了面上潮红,还有点窘迫。可是一听小赦的话又笑了:“男孩子哪有怕打雷的?”
小赦怯懦得拽着怀清不放:“好吓人的,我要和清清爸爸睡。”
这根本不是打雷吓人吧!这完全是只为了和清清爸爸睡找的借口而已吧!你清清爸爸本来是要和我睡的呢嗯哼!莫朝遥心里碎碎念,嘴上却停不住揶揄:“那你和姐姐睡,姐姐给你念故事。”
“好!”哪晓得小赦一口答应,“那我和清清爸爸跟姐姐一起睡。”
小孩子这么奔放真的没问题吗!
怀清朗笑一声:“好。”他将小赦放到莫朝遥的床上,对莫朝遥道,“我去换身衣服。”
莫朝遥无奈摸了摸小赦脑袋,撇嘴:“你想听什么故事。”
小赦:“***。”
莫朝遥:“。。。。。。。还是让你清清爸爸给你讲吧。”忽然莫朝遥脑子里面有点促狭的念头,咧嘴问,“小赦呀,你清清爸爸以前有没有带过漂亮姐姐回来?”
小赦摇摇头,忽然又点点头。
心头一凉,莫朝遥道:“哪个呀?”
“就是今天过生日那个姐姐,是清清爸爸带回来的。”
啊。。。。。那个小妹子还没有十岁。莫朝遥抹了抹冷汗。转念一想,既然是怀清带回来的,那么除却福利院固有的孩子,还有地方政府送来的孩子,怀清还收留的其他的。这么说来。。。。“来了。”怀清肩上搭了一床薄被,捧着一本童话故事书,坐在了床侧。他给莫朝遥和小赦掖了掖被子,自己蜷在一个角落,搭着被子映灯,开始念故事。
“快乐王子的雕像高高地耸立在城市上空—根高大的石柱上面。他浑身上下镶满了薄薄的黄金叶片,明亮的蓝宝石做成他的双眼,剑柄上还嵌着一颗硕大